孟忆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那两个人是人类，还是丧尸？”

“本来想说，做这种事的应该是丧尸。但是都末世了，谁知道人类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呢。”阮凌随手摘下两片叶子，递给孟忆，“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他们坐着的这颗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叶片格外巨大，也有一定硬度，看起来很适合当凶器。

“让我用树叶当武器啊。”孟忆接过叶子，在手里卷了卷，“人家都有刀。”

“一会儿给你找，先凑合着用。”阮凌笑道，“还会用叶子吗？”

“不知道，试试吧。”孟忆挑眉。

他看了看那两个人的位置，飞出手中的树叶。

他嘴上说着“不知道”，叶片却在他手里变成飞刀，精准地命中了那两个人的头颅。

正常情况下，即使他能发挥出上一个副本摘叶飞花的全部实力，没有内力加持，也很难对人类的头骨造成致命伤。

现在情况却不一样。叶片颇有硬度的茎插进那两个人的脑袋，他们瞬间倒下。

和最早的那具尸体不同的是，从他们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属于丧尸的青绿色组织物。

“谢啦。”阮凌笑起来，“感谢你帮我验证，我也完成了一次支线任务。”

孟忆：“是S级吗？”

“是，在MVP上扳回一成。”阮凌眨眨眼，语调夸张地说，“孟忆哥哥，你对我真好。”

孟忆有些想笑：“之前还是‘阮凌学长’，现在就叫上哥了？”

“实事求是而已。”阮凌抿了抿唇，“毕竟以后真的要在现实中认识你。”

他看起来很真诚。

孟忆垂眼，心里有些说不明白的怅然。

“认识”……好平常的用词。

阮凌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望。

他开始向远处望去。

在高处的好处便是能纵观全局。整个海岛基地很大，四处都在爆发大大小小的斗争，越靠近中心，打斗越激烈。

选手们没有自己的武器，但是不少斗争中都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刀具。

阮凌粗略观察了几处，目前还只看到了冷兵器。

看来“宝藏”中，食材的比例并没有那么大。

这对他们这支六人小队来讲，可能不是很友好。

他们也需要变换策略。如果“宝藏”不全是食物，光靠关立丹和梁梦莹找食材就有点不够了。

阮凌把他的判断告诉孟忆，孟忆也点点头：“走吧，加入他们。”

“要是碰到不怀好意的人，你要保护我啊。”阮凌笑嘻嘻道。

孟忆抬眼看他：“谁保护谁？”

他可没有秒杀丧尸的能力。

阮凌：“互相保护。”

孟忆：“行。”

他们爬上树时动作很快，下去则慢很多。

下树不仅要注意安全，不能一不小心摔下去，也要关注其他小队的反应，避免被人抓个正着。

九十九组选手还是太多了。他们从树上下去的几分钟里，解决了两三个不怀好意的选手。

这些人里既有丧尸，也有人类。

即使看丧尸组织物的经验很丰富，孟忆还是不太习惯面对它们的组织液和人类的血液，皱着眉毛后退几步，避免鞋底沾到血。

阮凌倒不介意，一脚踏进血里，从尸体手中取出武器。

他拿了一把匕首，将长刀递给孟忆：“还挺适合你。”

孟忆随手挽了一个剑花。

他想说“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食材”，却见阮凌眼神一亮。

阮凌说：“等会儿，再来一遍。”

“嗯？”孟忆不明所以。

阮凌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手机，对准孟忆：“再来一遍。”

孟忆依言照做。

阮凌录完像，心满意足道：“我有预感，这个视频一定能火，太完美了。”

“就为了这件事？”孟忆轻拍阮凌，“赶紧找食材。”

“什么叫‘就为了这件事’？很好看啊。”阮凌振振有词道，“真希望能收藏这段数据。”

“你真觉得好看？”孟忆愣了一下，才说，“等直播回放。”

“那是，你的剑不是白练的嘛。”阮凌笑笑，终于回归综艺，“我看西南方向比较空，我们去试试能不能捡漏。”

孟忆和他一起过去，同时自我反思：在这样一个有生命危险的节目里，他和阮凌是不是过于放松了？

他们和其他选手背道而驰，不去海岛中心，反而去了西南边缘。

阮凌拍了拍沙地：“这里有点硬。”

孟忆用长刀戳进地里：“有东西。”

两人默契合作，很快挖出一个宝箱。

“还真是‘宝藏’啊。”阮凌兴致勃勃地打开箱子，“我们找到了第一件食材，或者武器，是……”

他话音一顿。

箱子里空无一物。

阮凌：“……还能这样。”

孟忆想，难怪其他选手会打起来。宝箱数量肯定是有限的，在这个限制下，居然还有空箱子。

这样看来，抢别人的东西的确是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阮凌不信邪，又摸了一处：“这边还有。”

两人再次挖开，也再次看见一个空箱子。

阮凌：……

“我们是换个地方继续，还是抢别人的？”孟忆征询阮凌的意见。

之前没有武器，他们暂时需要躲藏。现在他和阮凌都有刀，战斗力不容小觑。

“再找找吧。”阮凌继续摸沙地，“我不太想杀NPC。”

“你好像已经杀过了。”孟忆提醒道。

阮凌自己就是丧尸身份，应该不会歧视昨晚那只丧尸。

“因为它想杀你啊。”阮凌一边挖沙地，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孟忆跟着他一起挖，半是试探半是认真地问：“因为我们是队友？”

“因为是你。”阮凌的答案滴水不漏。

孟忆沉默地挖了一会儿，突然说：“原来我在你这里很特殊。”

阮凌手一抖，直接把一个箱子劈开了。

他故作轻松道：“是啊。”

也许他应该多说一点，但阮凌没有继续说话。

他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不是，这里有没有装了东西的箱子？”阮凌再度开出空箱。

孟忆猜：“可能已经有人挖过，把箱子埋回来。”

如果是这样，他们再挖多少个都没用。

“又玩肉搏又玩阴谋。”阮凌不满道，“走吧，找人打架。”

“我看你打。”孟忆长刀一掩，好整以暇地看着阮凌。

“好啊。”阮凌同意了。

他们从西南处的角落向中心靠拢，很快碰上一支两人小队。

阮凌十分有礼貌：“您好，合作吗？”

他的话不明不白，根本没有说清合作什么、如何合作，好在对面完全没有合作意向。

个子稍高的那个拿着和阮凌同款的匕首，猛地刺过来。

阮凌向后仰身，轻巧地避过。海岛沙滩上过分明亮的太阳落在地上，让他的影子显得格外黑。

他的影子在沙地上闪动，像是电子屏幕不经意的屏闪。

那人瞪大眼睛，缓缓软倒在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地血痕，喷出鲜红的血液。

孟忆赶紧避开。

另一人似乎还呆着。然而，即使在艳阳中，阮凌也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落到对方身侧。

阮凌的对手看不见，但是面对他们的孟忆可以看见：阮凌的眼神锐利，手中的匕首反射阳光后变得冷冽。

他不给对手任何挣扎的时间，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对手的生命。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地泵出血液，仿佛还能看到人类蒸腾的体温。

阮凌的表情很冷，脸侧溅上几滴血。他随手抹去，却没有完全抹干净。

红色让他的脸更加艳丽。

阮凌望着孟忆，邀功一般地笑起来：“怎么样，我做得不错吧？”

孟忆轻声说：“很帅。”

阮凌看了看身上版型丑陋的选手服：“果然不是因为衣服啊。”

孟忆笑道：“你本身就很好看。”

“第一次感觉外貌这么有用。”阮凌眯起眼，招呼孟忆，“来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

孟忆伸出长刀，用刀尖挑开那两人的选手服。

阮凌突然拦住他：“算了，我来吧。”

孟忆：？

虽然不明白阮凌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但他还是收回刀，看着阮凌毫不留情地扒开尸体身上的选手服，寻找他们藏的东西。

这次战斗，孟忆和阮凌收获颇丰：这两人身上有几颗橙子，匕首比阮凌的更加锋利。

阮凌高高兴兴地更换装备：“我一会儿再砍几个。”

孟忆：“……呃，是不是该换我了？”

他还以为阮凌会默认他们是交替着战斗的。

阮凌却像没有理解他的潜台词，谁挡路杀谁，动作越来越漂亮。

杀到后面，孟忆有些担忧：“你不会染上什么奇怪的瘾了吧？”

“什么？没有！”阮凌无辜道，“你说好看啊。”

孟忆又失语了。

海岛基地的光线不会变，阮凌的小破手机只有摄像头是好的，两人——主要是阮凌——不知道杀了多久，才听见主持人的声音：“恭喜现在还能听到这句话的玩家，你们完成了第一天的旅程，生存时间累计十二小时。”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丢下武器，瘫坐在地。

十二小时……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孟忆立即扔掉手里的长刀，精神为之一振。

他好像没有资格问阮凌是不是上瘾了。

他自己也是握着刀不放的人。

阮凌也反应过来了，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