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还保持冷静的，似乎只有孟忆一人。

看见领头老大被阮凌轻巧地一刀解决，剩下的人发疯了，冲着阮凌扑过来。

阮凌闪身避过，避让的功夫又解决了几个人。

孟忆想拦他，试图去抓他的手腕。

在他即将碰到阮凌时，张显平一把推开他。

孟忆：？

张显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扔下了胡跃雷，和阮凌一起冲进人群里。

他手上没有东西，全靠自己的拳脚。张显平虽然赤手空拳，却依旧和一堆人打得有来有回。

没等孟忆多看几秒，一向以温柔腼腆形象出现的梁梦莹也冲进去战斗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胡跃雷坐在地上，呆呆地问：“什么情况？”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关立丹和孟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茫然。

“小孟，你和小阮不是一边的啊。”关立丹话里有话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绑定得很死呢。”

孟忆想起，关立丹似乎隐隐怀疑他是背叛者。现在看来，她的怀疑可能转给阮凌了。

不过，阮凌应该也不是背叛者。

孟忆也意有所指道：“有些时候，是不是同一阵营，划分得没有那么清楚。”

关立丹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胡跃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那边的打斗，忍不住说：“他们三个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关立丹断言道：“是太不对劲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如此不理智，那么那个人是背叛者身份就几乎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现在是三个人一起犯病，在正常副本规则里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那边的阮凌三人刚刚结束各自为战的阶段，逐渐找到配合的方法。

三个身影在闪烁的“日光”下交错着，动作迅速而有力。即使面对人数三倍还多的对手，他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张显平挥舞着拳头，试图突破对方的包围。他出拳又狠又准，砸到最近的对手腹部，对方立刻弓身。

梁梦莹的动作轻盈而迅速。她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地用手肘和膝盖攻击对方的要害。

阮凌出手最狠。他仗着一把刀片，自己动完刀，又顺手帮另外两人除掉障碍。

孟忆和关立丹对视一眼，分别捂住了胡跃雷的眼睛和耳朵。

胡跃雷难得没有吐槽，乖乖地让他们捂。

很快，那十几个人全部倒地。□□和□□撞击的声音，血肉横飞的声音，他们的喊叫声、呻吟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的交响乐。

见对手都倒下，梁梦莹眼中划过几分清明。她伸手拉住张显平，两人后退一步。

张显平如梦初醒。望着面前一片血腥，他十分惊讶，又有点迷茫。

他们刚刚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孟忆快速地扫了他们一眼，视线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

那边还有一个仍旧不太清醒的人。

“阮凌。”孟忆声音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

阮凌好像没听见，捏着刀片蹲下，和一个还没断气的人对视。

那人惊恐地颤抖：“不，不……”

阮凌手上的刀片已经贴到他脸上，他露出绝望的神色。

孟忆再次开口：“阮凌。”

这回，阮凌好像听到了一点。他保持手上姿势不变，偏头看向孟忆。

不仅是孟忆，所有人都看见，他的眼球变成全黑的。

刚刚还和他一起战斗的张显平当即骂出声：“卧槽，他是什么东西？”

梁梦莹声线微颤：“他眼睛还在吗？”

她注意到孟忆似乎想靠近阮凌，便接手了帮胡跃雷捂眼睛的任务。

孟忆和阮凌对视，试图从阮凌眼里找到一丝变化。

他在心里叹气：变成这样，已经不只是因为副本设定吧。

即使把大部分维持副本的任务都交给颜诗文，在这个副本里游戏依旧耗费了阮凌大量的精神力。

他走到阮凌面前。阮凌仰起头看他，却没有站起来。

孟忆也蹲下，轻抚过阮凌的侧脸。

阮凌的眼睛还是没有恢复，却在他手心蹭了蹭。

其他人见孟忆靠近阮凌，也慢慢靠过来。没想到，阮凌目光一转，逼视众人。

他的眼睛实在吓人，众人又退回去。

现在，孟忆也不管其他人会怎么看他。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阮凌到底怎么了。

——他轻轻吻在阮凌唇上。

明明刚打完架，脸上还是热的，阮凌的嘴唇却有些凉。

孟忆在他的意识里喊他：“阮凌。”

阮凌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清醒了一点。

孟忆再次看到阮凌的记忆碎片。都是和副本有关的，阮凌观察得非常仔细，在他脑海里，几乎可以一比一复原出他们待过的房间。

除此之外，孟忆还看到很多自己。

认真看拍摄脚本的他、熟睡的他、握着长刀砍丧尸的他……原来阮凌眼中的他是这样的。

孟忆试图握住碎片们，将他们拼凑到一起。

无知无觉的阮凌好像要反抗。碎片们微微跳动，想要脱离孟忆的掌控。

孟忆和他玩起抢东西的幼稚把戏。

……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凌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又是黑白分明的漂亮模样。

他刚想微笑，就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什么姿势，表情顿时重归空白。

孟忆也有些尴尬，起身后退一步。

阮凌仍旧蹲着，看起来很想表演一个抱头鼠窜。

“小阮，小孟，可以啊。”关立丹调侃道。

孟忆轻踢阮凌的脚：“赶紧解释。”

“哦。”阮凌起身，故作平静道，“我和孟忆之前玩过几次多人副本，一起游戏的时间比较久，关系也挺好的，在游戏里经常互帮互助，嗯，比较熟悉，对。”

孟忆：“……我是说，解释一下你们刚刚为什么又打人又杀人。”

阮凌：……

他缓缓转身，背对众人。

众人笑得更畅快。

阮凌：“……你们，憋住。”

“嗯，知道，熟人都这样。”梁梦莹对着孟忆挤眼。

一片欢声笑语中，胡跃雷急切道：“什么啊，他们怎么了？来个人告诉我一下呗？”

孟忆轻咳一声：“聊聊副本吧，或者聊聊大家的身份。”

阮凌正在平复心情，梁梦莹眼睛抽筋，孟忆只好看向张显平。

张显平目光躲闪：“没什么身份的啊，进副本就自我介绍过了。”

“你们三个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没身份的人。”关立丹笑够了，正色道，“小张，无论如何，大家的主线都是一样的。我们不用太关心副本设定如何，更多的是关心我们到底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孟忆感觉关立丹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张显平似乎还有些犹豫。

梁梦莹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们三个是丧尸。”

阮凌终于转回来：“小梁，你这下把我们三个的个人任务都炸飞了啊。”

孟忆默默看他一眼：你的个人任务不是早飞了吗？

阮凌摸了摸鼻子，眼神乱飘。

关立丹和孟忆都没什么反应，又是胡跃雷不在状态：“啊？不是，我们不是要砍丧尸吗……哦，对哦，我们主线是当网红。”

他挥开梁梦莹和关立丹的手：“你们是丧尸？好办啊，我们这个特殊性一下就出来了，绝对能大火！”

……他接受得太迅速了吧。

“那你们刚刚是……？”关立丹继续问。

提到这个，阮凌有些咬牙切齿：“节目组。他们提供的食物和武器都有问题，对我们刺激性很大。”

孟忆眉头轻挑。

只是节目组？

他看向阮凌，阮凌和他对视一秒，又迅速移开视线。

孟忆明白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和整个穿梭游戏有关，不方便公开说。

“看来我们还是要去找节目组一趟。”关立丹环视四周，“场面搞成这样，不主动出击，没办法收场了。”

六人一致同意。

他们顺着第一天进入基地的路线返回。然而，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

无论是选手还是工作人员、人类还是丧尸，他们都没有碰到。

他们好好待在房间里都能碰上两次上门挑衅的，现在专门出来找，却找不到人。

“再去大厅看看。”关立丹又领着大家去大厅。

看之前大厅和海岛沙滩随意切换的样子，大厅一定不简单。

众人走进大厅，里面保持着选手们吃饭时的样子。

“光线和场景不匹配。好像是阳光。”胡跃雷仰头看了看。

“你们看那边。”梁梦莹指了指远处，犹豫道，“那是……血？”

“去看看。”丧尸三人组彼此对视，自觉走在前列。

在他们前方，大厅角落，零零散散倒着人类肢体。即使他们刚刚也搞出了差不多的事故，再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很惊讶。

差不多……孟忆琢磨着两个场景的相似性。

阮凌指了指倒在中心的人：“这个，总导演，之前联系过。”

大概是对于这种血腥场面见怪不怪了，他直接上手翻找。

阮凌从那人上衣胸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解开了。

“说了什么？”胡跃雷问。

阮凌“哈”了一声：“他们故意的。”

胡跃雷：“啊？”

阮凌简单概括道：“他们今天给所有选手的食物和武器里，都添加了对丧尸刺激性很大的东西。他们希望我们能在所有人都在的大厅发狂，或者在凌晨的游戏里发狂——那个游戏他们准备直播——不过剂量没搞对，刚好卡在这两项中间。”

孟忆已经懂了：“所以，他们被吃得慢的丧尸杀了？”

阮凌点点头：“看起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他们参加了一个综艺，第一天，节目组就把自己玩死了？

半晌，关立丹缓缓开口：“我们的主线是不是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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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破格者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