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想了想，回答了川上富江的问题。“可是我家没有鱼子酱。”

等了一会儿，你清楚地感觉到少年的头在你的腿上不安分地动了动，从沙发上一下撑起了纤瘦的上半身，把脸凑了上来。

你往后错了错，很不适应他浓密得根根清楚的睫毛凑近，漆黑的颜色化不开，他整张苍白完美的面容上，只有一点黑痣是恰到好处的瑕疵。

“为什么……”他的下巴抬着，从鼻端发出的呼吸有种潮湿的冰冷，轻柔粘稠拖沓的尾音掺杂着些许鼻音。

坚硬的手肘抵在你的大腿上，另一只手从外侧捏住了你的肩头，他的掌面将肩骨包覆的触感微微暧昧。

“什么？”你有些没听清川上富江说了一句什么，维持仅存的距离，耳边充斥的是他杂乱的呼吸声。

“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你不想为我去买鱼子酱吗？”川上富江捏住你的肩膀，一边凑了过来向你提问，一只眼尾微眯了起来，脸上是你无法理解的神色。

“你不是很在意我吗？你对我撒谎了吗？”

这个时候你真的分辨不清，理所应当地向他人索求事物，轻慢地对追捧不屑一顾，让你回想起他昨天在葬礼上的作态。

川上富江慢慢地把攥在你的肩头的手收紧了一些。他有美艳精致的五官，小小的泪痣清晰到了一分一毫，眼角细长，散发出淡淡的黑暗气质。

“呐，我很想吃鱼子酱，我会很开心的，难道你不会立刻为我去买吗？”他的大拇指在你的肩边逐渐摩挲了一圈，接下来你被他沉沉压进了沙发。

以你的肩膀为支撑，他进一步前倾靠近，可以轻而易举地伸手把你推到沙发靠背上；你在情理上够轻易地从他的手下挣脱，却没有那么做。

川上富江撑在你的上方，从你的肩上传来了一股推力……

他从沙发上翻起身，膝盖微屈，半坐在沙发座位上，细细的裤管垂落遮盖白皙的小腿。

“最贵的鱼子酱就是川上君想要的吗？”你没有反抗，随他的手向后轻轻倒进了沙发靠背中，绸缎般柔亮漆黑的长发滑落在沙发上，单单眨动眼睛。

在你的眼里，他总是静态多于动态的，黑色线条在漫画纸上形成的有些恐怖凌乱的脸，黑白照片定格下永不凋零的美貌，电影中的演员，特别而异常。

川上富江从上至下俯视着你的脸廓，轻车熟路地轻笑，“难道你是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吗？”

“鱼子酱，还是钱呢？”你眨了眨眼睛。

“只是会有一些女人，一定要在我的身上花钱。”他的语调顿时变得有些奇异，红润唇角的弧度未来得及褪去，他的呼吸和你的交织在一起，漫不经心，营造出一种刻意的肤浅暧昧。

你顿时产生了一种即使再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也因为他的表情变得可以忽视起来的感觉。

美少年单薄的身体贴在了你的身前。他把你压在身下，身体和沙发靠背之间。他的皮肤泛着一种冰冷的苍白，从肩腰到手脚都带着点消瘦的意味，体温比常人低上了一些。

他的呼吸也是相同的冰凉，渗透着微微湿意，喷到你的脸上低低地问，“你是在嫉妒吗……呵呵呵呵呵……”

从你身上的胸膛传导过来的，一阵低微到近乎呼吸声的颤抖，仿佛讥笑，仿佛在怪笑。川上富江的声音毫无疑问地充满了刻薄的恶意，又柔和得毛骨悚然。

他的手冷冷地抓住了你肩膀的一边，挺直的鼻梁呈现出明星级别才有的好看，笑起来还有种说不出的奇特吸引力。你们的体温在不知不觉间相互交融。

你的身体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发麻了，尽量控制着声线，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开口，“没有的，川上君，我为什么要嫉妒呢。”

“我只是在想川上君现在已经很有钱了，继承了很多遗产。想吃鱼子酱的话，可以自己去买的。”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川上富江过分地笑了笑，带着一副“你看看你露出了什么表情”的口吻，你本能地想摸一摸自己的脸。

你觉得你的脸上应该是没什么情绪的。

从川上富江的眼睛看到的，被他的瞳仁倒映出的你小到看不清楚，直到最后，你都没能看到自己的表情。

反而是他的睫毛根部被你尽收眼底，低低的眼睫接近蝴蝶翅膀，停在他的眼睑上方，泪痣恰到好处的勾人。他的身上，有细微的栀子花香缠绕着你，分辨不出夹杂在其中的浅淡血腥气。

“我告诉你——我不是第一次差点被女人杀掉了，她们真是过分呢。”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口谈论起一个危险的话题，然而在享受这份危险一样，因为危险而着迷疯狂。

你朝川上富江伸出一只手，掌心触及到他的侧脸。他偏着头，柔滑的侧脸在你的手里蹭了一下，眼神里是雾里看花般似是而非的情愫。

明明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买到，想干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到。

你想不出来川上富江为什么会找上你。事实上，你不是第一次被人纠缠了，你总是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或东西纠缠上，然后一次次摆脱，拒绝。

正如你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川上富江为什么会对你突然有点过分地笑了一下。

对这份永远凝固在一瞬间，再也不会改变的美丽，由衷地感觉到了惊悚以及颤栗。

那一点小小的黑痣生在他的眼下，被他苍白的脸色衬托着，第一眼就吸引走了你的全部注意力，心神都被紧紧摄住，由此生出了许多鲜艳的**。

“怎么，这就开始讨厌（爱上）我了吗？”你的手顺着下颔骨摸到了川上富江的脖子，他的动脉血液在皮肤下微微起伏着，温暖的颈肤有着极其柔和的触感，引人破坏。

只要双手交叉握住轻轻一折，不需要什么力气，即使是柔弱的女性也能够折断它似的。

不，不是这样的。

你的手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走，落到他年轻却冰冷的胸膛，指尖在平整的面料上带出了一些褶皱，而后以一根食指抵在了他西装胸口口袋的位置，说道：

“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