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哭完从海梓怀里爬出来，扭了扭腰，靠到左边的车门坐下。

她把手伸进包包里找手帕纸，翻了半天没找到，这时右边伸过来一只手。

她看过去，海梓递了一张纸过来，脸没有对她，而是对着窗外。

苏余心里忽然好受一点，因为冷静下来，她只觉得刚刚丢人。

她从小到大真的很少数，唯一输的几次也输得心服口服，在棋艺上承认对手的优点有利于自己进步，可这次她虽然也输得心服口服，可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样难受。

所以她哭了出来。

而这样更像是输不起。

苏余抿了抿唇，接过海梓的纸擦干眼泪。

车上没有垃圾桶，她便把用过的纸放回包里。

这下她们两个人便各自占着一边坐着，在床上她们能相拥着睡，但在外面苏余并不是多想和海梓接触。

等车子到了酒店，苏余抬头看了看顶层的套房，她下意识说道：“妈妈叫我们有时间回一趟家。”

时间不多了，距离大学开学只剩下一周多点的时间。

海梓这才看向她，“那我们回去吗？”

“早点回去比较好。”

“那就回去吧。”海梓敲了敲保姆车的床，司机拉开窗户，“大小姐？”

“去机场。”

苏余愣了一瞬，而车子已经再次启程。

“现在就去？”

“现在不去？”海梓歪了一下脑袋，脸上似乎有些红。

眼看着她又要敲窗户，苏余眼看着叫不住她，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现在去也行。”

只是还没收拾行李，她身上也什么都没带。

仔细想想只是回家吃个饭而已，用不着去多长时间，也好像没必要收拾行李。

“嗯。”海梓应了一声，看了一下她们握住的手。

苏余下意识想放开，结果刚收回手，海梓便又握了上来。

她的脸更红了。

“就这样握着。”她扭头看向窗外。

苏余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干，心那个地方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悸。

但她终究没有说什么，把手垂了下去，然后就和预料中的一样，海梓从手背扣住了她的右手。

又是恋人牵。

海梓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也咯得慌。

她偷偷看了一眼左边假装置身事外的海梓，海梓的脸更红了，喉咙还稍稍动了一下。

苏余心里起了些玩的心思，便悄悄夹了一下她的手指。

耳边忽然响起“嗯”的一声，然后海梓并拢双腿，咬着唇看了她一眼，再把脸藏了起来。

“干嘛。”

苏余没有回话。

她忽然有些慌张。

她对海梓有好感没错，也确实不讨厌她的肢体接触。

可仅仅只是牵个手她的脸就红成这样。

海梓到底有多喜欢她呢？

为什么喜欢她呢？

那天她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吧，一见钟情吗？

可那又为什么两个月不沾家呢？

她的比赛又为什么不去看呢？

海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苏余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嘴张了张，想问海梓到底有多喜欢她。

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很快车就到了机场。

她打算从左边下车，可海梓却紧紧扣着她的手。

苏余看向右边，海梓坚定地盯着她看，她只好叹了口气，又慢慢挪到右边。

海梓先下了车，然后她跟着下了车。

到了车下她偷偷把左手伸进包里，找到那枚婚戒偷偷带了上去。

于是两个人便手牵手走向机场，海梓刷脸要了两张去北城的头等舱，到了位置上，海梓都不愿意放开。

直到她站起身，海梓也跟着起身，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我要上厕所。”

然后海梓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苏余憋着笑盯着海梓看。

海梓和她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没有拧了拧，最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你快点。”

“好好好。”

苏余走进洗手间，她其实根本不想上厕所，这样做只是逗一逗海梓而已，她假装冲下水便洗了手出来。

海梓还是站在门口等着她，对她伸出了手。

苏余哭笑不得，只好牵上去。

牵个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回到位置上歇息，下了飞机时已经接近9点。

机场门口停着一辆豪华轿车，海梓走到那边拉开门，“吴姨。您来啦。”

“快上来，外面热。”吴姨戴着眼睛，留着干练的马尾。

苏余不说话，车便缓缓开到了一条巷子门口。

再次站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也是她为什么对海梓这样有好感的原因。

她们苏家当年没落的时候，苏余可以忍受步行上学，也快以忍受1年不换新衣服。

对于搬出院子，当然更可以接受。

但她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每日每夜都有讨债的混混蹲在巷子门口，每天都对着她和妈妈开玩笑。

后来她们真的逃回了南城老家，苏余便再也不去想这些事，如今已经9年过去，海梓买回了这座四合院当作礼物。

“爸妈。”苏余敲开门来，爸妈正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

暖黄色的光给院子铺上一层月光，海梓跟在她的身后进来，爸妈看见她们便笑着迎上来，“小孩和小鱼啊，听见你们突然回来我真吓了一调。快来，小吴也来，看看你妈亲自做的菜。”

在南城很久她都习惯了南方的食物，冷不丁尝了一口葱翠的烤鸭，她笑了一下，“北城人哪有吃烤鸭的。”

海梓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妈妈笑着看了她一眼，又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盆东西过来。

苏余看见里面的东西笑了，她虽然出生在南城，却从小在北城长大。

记忆里，小时候果然还是最喜欢吃这个，“驴打滚儿？”

“你妈亲手做的。”

苏余赶忙拿了一个出来，妈妈又拍了她一下，“不拿个给你老婆？”

“什么老婆......”苏余抿抿唇，回头看了海梓一眼，只好再用不想用的左手拿起一块。

而一抬起左手，妈妈就看见了她手上的戒指。

她尴尬地笑了笑，可妈妈却发自内心笑了起来，“你俩也算修成正果了。”

“什么啊。”

她拿着驴打滚坐回桌前，海梓又像昨天那样卷着一筷子面在啃。

她把食物递过去，海梓摇摇头，对着她张开嘴。

苏余左右打量了一圈，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没办法，只好喂进海梓口中。

一顿饭就在欢声笑语中过去了。

苏余回到她的南房，被褥什么的都和小时候一样摆着。

海梓进了她的房间就跟回家一样，衣服也不脱就裹进了被子里。

“你换衣服。”苏余唯一忍受不了海梓这点。

海梓在被窝里看着她，苏余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先洗一下再睡。还没洗澡。”

“麻烦......”海梓脑袋扭到一边。

她皱眉，“怎么都得洗个澡。”

似乎是见她真的生气了，海梓腰微微起来一点，却又还是躺了回去。

苏余伸手去推她的肩，海梓脑袋埋进被窝，“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出去接你的时候也没下车。上了飞机也有空调。身上没出汗。”

换衣服洗完澡上床和出没出汗有什么关系？

“这是床上。洗干净了再睡。海梓......！”苏余呵完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有些越界了。

亲完嘴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她还是那个没有钱的苏余，海梓还是这场婚姻的主人。

应该是她习惯海梓，而不是海梓习惯她。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海梓竟然真的从床上起来了，她抿着唇坐到床边，去衣柜里翻了翻，翻出来一身她的睡衣。

海梓抱着衣服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间，苏余心里复杂地坐到床上。

大概十分钟后海梓推门进来了，身上是她的睡衣，房间里响起怯生生的声音，“你别气了。”

苏余呆在了位置上......

“我没气啊......”

“我只是觉得......换衣服很麻烦，科学家研究过，穿睡衣和不换衣服都是一样，被子放在那天生就会脏。而且我又没出汗，洗完澡身上没干透，回来的路上染上的灰反而更多。”海梓越说似乎越理直气壮。

苏余咬了一下唇，转身看向海梓，目光不仅意见向下......

海梓就连洗澡都戴着那枚戒指。

她不仅有些在意，“婚戒......”

海梓听见她的话，嘴角勾了一下，五只张开抬起手来，“怎么了？”

“你一直戴着吗？”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海梓点点头。

“一直带着吗？”

“嗯。”

“比赛也戴着？”苏余掐了一下手指。

海梓歪歪头，“对啊。”

接下来的话苏余有些说不出来，可到底是要问的。

她是新生代表，开学她要去报告厅致辞，难免会上舞台，她不敢戴着戒指......

“开学怎么办？”苏余拽住了衣摆。

海梓果然抬头开了她一眼，笑容逐渐冷却，“开学我也戴着。”

“但是我们......”

“我们已经结婚了。”海梓眯了眯眼睛。

苏余看向一边，“我知道。但我们还要上学......”

“给我。”

海梓忽然快步走向她。

苏余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手却被握住。

无名指上的戒指被抓住了，她还想反抗，可海梓先一步给她的戒指拿了下来。

她楞了一下，想抢回来。

但海梓先一步躲进了被窝，“去洗澡！”

苏余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见海梓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她只好灰溜溜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