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这里似乎没有咒灵，教室清理得很干净，墙上也没有二年级那边花里胡哨的涂鸦，整栋楼安静地过分。
狗卷棘下意识拿出润喉糖浆，继续往楼上走。
往楼上走了一层后，他终于发现一股被窥视的感觉，脚步停下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消失了，狗卷棘灰紫色的眸子往楼梯间看下去。
周围太安静了，他本能地觉得不对，目光看向通向天台的楼梯，顿了几秒后，狗卷棘立刻往楼下跑。
就在他转身那一刻，天台禁闭的防盗门被黑暗扭曲的咒灵撞开，外泄的咒力如同泄洪一样，在下行的楼梯间快速涌动。
“好累……好累，我要去玩……”
“该死的学习……考试什么的都去死！”
“去死！！……”
扭曲的咒灵紧紧跟在后面，狗卷棘没有继续往楼下跑，打开门进入走廊后，获得了足够空间的咒言师转身，拉下衣领的拉链，张开嘴——
“扭曲吧——”
带有咒力的语言，裹挟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咒灵的四肢瞬间扭成麻花，咒言师感到喉咙有一点痒，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倒让他松了口气。
一级咒灵。
“被碾碎吧——”
嘶吼着的咒灵慢慢化为血肉灰烬。
狗卷棘从包里拿出一瓶润喉糖浆，轻轻抿了一口，那股轻微的痒麻瞬间消失不见。
他往楼下走，刚迈出步伐，身后却传来强烈的危机感，几乎是本能的，狗卷棘往一旁翻了几个后空翻躲开。
他转身看向这个一直窥视他的东西。
——这个东西长着八颗头，八只眼睛，两只手臂粗壮庞大，没有表皮，血红的肉和脂肪红白参杂，完全遮盖了原本的身体结构。
八只眼睛看着他，目光冰冷。
狗卷棘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这些是人吗？或者说，是由人改造而成的怪物。
拥有庞大的咒力，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了。
*
“不要这样哦，这些人都还没死呢。”
什么？
川崎凌奈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双“手”。
血肉模糊的双手比人类的更加粗壮，上面没有皮肤，人体组织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有几只形状不一的眼睛，他们无一例外地露出恐惧和痛苦。
竟然真的是人！
“很完美吧？”特级咒灵就像在宣传自己的伟大思想，“即使变成另一种形态，依然能够保持生命力，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成功的。”
癫狂的样子让传奇凌奈不寒而栗，“你，真是恶心透顶！”
特级咒灵恢复淡淡的表情，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求教，“为什么？明明这些人都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吧？”
“既然是咒灵，就不要露出这种求知的表情了吧？作为人类，我会不适的。”
川崎凌奈面无表情抽出长刀，那双手像被夺走生气一样，散落在地上变成一滩肉泥。
心里顿时涌现出恶心的呕吐感。
“为什么？我从人类恐惧痛苦中诞生，应该算是人类的孩子吧？我只是在学习而已。”咒灵再次露出不解，“你身上有让我很熟悉的气息，我们似乎算是某种同类呢……”
川崎凌奈心里一惊，难道是那个？
“没错哦，本来我应该有一位同伴的，因为你没有了，这样只能用你的同伴赔我了。”咒灵勾了勾手，地上那滩肉泥回到它手上，慢慢又变成一个球形。
不过，已经完全失去生命力了。
“还有这个，我做了好久的实验体，就用你自己来赔吧。”
咒灵脚向上跳起，在空中转变成蹄子，几乎一瞬间跃到川崎凌奈跟前。
来不及思考，她只能跳上窗弦，避开它的正面攻击，刚才战立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洞穿楼层的洞口。
“……”如果被砸到，一定会死的。川崎凌奈浑身汗湿，劫后余生的虚弱注满双腿。
糟糕，不要在这时候掉链子啊。
可惜现在不能施展吸收的能力，如果让对方警惕的话，会被速战速决的，面对特级，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手中的长刀抵在窗户上，咒力大量输入咒具，将她快速推送出去，川崎凌奈用尽力气砍在咒灵胳膊上。
咒灵丝毫不躲，反而咧嘴笑了，“自己送上门来的哦。”
冰冷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无为转变。”
灵魂深处传来撕裂的疼痛感，川崎凌奈咬着牙，将长刀送进咒灵的胳膊。
“呃……”大脑快要炸掉了，身体也快碎掉了，这是这个咒灵的术式吗？对灵魂进行攻击？
说不清现在还是以前更疼，这种自我错乱的感觉……
【放开她。】
咒言师的声音越过重重屏障传入她的耳中，肩膀上牢不可逃的束缚消失了，川崎凌奈模糊之中听见狗卷棘温和的声音，“大芥?”
“……没事。”
川崎凌奈趴在狗卷棘背上，术式构建瞬间成立，源源不断的咒力从四面八方涌向两人。
“有趣，竟然没有被我改造，还能吸收我的咒力，太有趣了！。”咒灵丢开手中的肉球，目光放在坏了它好事的人身上的眼神透着嗜血，“明明还差一点的，还是那两个东西太弱了。”
咒灵的双手变成藤蔓，扭曲缠绕着直击门面。狗卷棘背着川崎凌奈往旁边跳开，开口道:【燃烧吧！】
“呲呲……”火焰瞬间遍布藤蔓，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咒灵再一次变化了身体形态，庞大的黑水从它脚下弥漫出来，浇湿了火焰，咒灵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黑水。
狗卷棘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刀，插进墙壁，借力跳起后落到窗台上，毫不犹豫地跳下楼。
这是四楼，对于咒术师来说也有点超越极限了。
淡紫色的咒力波动，慢慢减缓了与地面的撞击力度，两人安全落到地上，天空慢慢随之下起了黑雨。
不能让这些黑雨碰到狗卷棘，川崎凌奈快速脱掉衣服，将狗卷棘整个人拢在衣服里，冰凉滑腻的黑雨砸在手臂上，川崎凌奈瞬间感觉到刺入灵魂的疼痛。
【滚开！】
咒言的力量瞬间附着在每一滴黑雨上，几乎是瞬间倒飞出去，砸在楼墙上慢慢凝聚在一起。
“被骂了……”咒灵低着头喃喃，望着两人的目光严肃起来。“没有时间了，我要速战速决了。”
它张大嘴，从口中吐出来数只奇形怪状的人形种，“解决他们。”
人形种挥着拳头冲上来，狗卷棘避开攻击，紫色的眼睛布满阴霾。
“明太子！”
“他们也是人类吗？”川崎凌奈问，“之前遇到一个……上面也有人类的气息。”
狗卷棘的面色狰狞了下，小声说了声“鲑鱼。”
川崎凌奈沉默了。
巨大的咒力波动从他们身上爆发，盯着咒灵的眼神冰冷肃杀。
“是愤怒……”咒灵感受到急剧流失的咒力，真情实感地疑惑:“你们为什么生气?这些只是无关紧要的人，难道是我改造的还不够完美吗？”
无关紧要……
川崎凌奈听见狗卷棘加重的呼吸声，默默地抱紧他的脖子。
【他们是人类，不是无关紧要的。】
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狗卷棘的声音平淡地如同机器音，毫无情绪的咒言在周围响起。
原本麻木地做着攻击动作的人形种动作缓了缓，表情逐渐痛苦起来——咒言的力量唤醒了他们作为人的理智。
川崎凌奈尚且温热的内心涌起层层巨浪。
这些才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活得好好的，每天努力上班努力学习，是独立自由的人!
“好疼……好疼啊……”
“手疼，我好想妈妈……”
“救救我啊……”
“疼……”
“……求你……杀了我!”
川崎凌奈听见他们的诉求，忍不住埋进狗卷棘的肩膀，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请消失吧。】
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伴随着空气中腥臭的气味，耳边是咒言师凌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川崎凌奈听见星星坠落的声音，非常安静，只有胸前这具滚烫的身体在警示着生命消散的苦痛。
“棘，他们在感谢你……”
滚烫的身体剧烈地颤动起来。
“接下来，放我下来吧，不然我就成了你的拖累了。”
狗卷棘紧紧环着她的膝盖弯，艰涩的声音问:“大芥?”
川崎凌奈:“我没事的棘，放我下来。”
狗卷棘松开手，川崎凌奈站在地上，慢慢地将他刚才塞到手里的长刀递给他。
“不要让他碰到你。”
咒灵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顿感索然无味，“啊……真狠心，还以为人类能赢得同情心呢。”
咒灵摆出了攻击的姿势，身体如锋芒一般闪过，下一瞬间出现在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
“锵——”
长刀和咒灵化为尖纫的右手撞击，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激起一阵火花。
“锵——”
“锵——”
“噗呲——”
繁杂的攻击应接不暇，狗卷棘只能见招拆招，好在他不是依靠纯粹的体术应对，不时的咒言替他躲过几次致命攻击，但他的胳膊，腰间还是有不同程度的划伤。
川崎凌奈的术式更加急剧，狗卷棘只觉得身体内咒力积攒地快要迸发出来，难以控制的破坏欲席卷大脑。
狗卷棘握着长刀向前跨了一步，长刀挥出去的瞬间，咒言随之而来。
【别动!】
咒言只维持不到五秒，狗卷棘手中的刀已然碰到咒灵的身体，下一秒，咒灵动了，脖子变得柔软无比，往斜侧方弯曲躲开了。
糟糕，狗卷棘现在离咒灵太近了。
川崎凌奈瞳孔微缩，来不及思考，快速奔向战斗中心，手里的刀鞘猛地砸向咒灵。
裹挟着咒力的刀鞘击中咒灵，将它击飞两米远。
“真是麻烦。”咒灵嘀咕一句，身体迅速发生畸变，全身附着坚硬的鳞片，身体拉长，变成人蛇一体的怪物。
亲眼目睹如此掉san的画面，川崎凌奈喉咙一阵发紧。
一旁的狗卷棘握着长刀做出防御姿态，身体向前躬起一个弧度，潜藏着巨大爆发力的单薄肌肉鼓动，面无表情的娃娃脸沾满污渍，只有一双紫眸亮得惊人。
川崎凌奈本能的感到不妙。狗卷棘的状态好像不对。
*
“帐”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朦朦胧胧的视线模糊了眼睛，视线注视着不远处的低洼，肮脏的水面倒映着狗卷棘狼狈的身影。
好累……全身都好疼啊。
可是还不能睡着，不管怎样也不能睡着。
川崎凌奈身上的咒力停滞了一下，随后艰难地运转，如同水纹波动的咒力在场中格外显眼。
咒灵对她投去冰冷的眼神，它的咒力消耗了大半。
喉咙痛到失声的狗卷棘回头看了眼川崎凌奈，他身上的制服被鲜血染成深色，下巴和脖子一片血色蜿蜒而下，嘴角的蛇目咒纹深得发黑。
“简直不要命了……”川崎凌奈盯着触手可及的低洼，只觉得它过于浑浊。
狗卷棘手中的长刀折了一半，用力攥紧刀把的右手无力地痉挛，他举起麻木的双手，一刀插进禁锢在腰上的蛇尾，获得短暂的无束缚时间。
这个间隙，他在空中自由落体，落地时一个巧劲儿翻滚，靠近川崎凌奈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快——逃!】
身体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川崎凌奈意识已经涣散，只能靠着咒言的力量往校门口跑，没一会儿就远离了教学楼。
“逃走了。”咒灵看着狂奔的身影，放在坏了它好事的人身上的眼神透着嗜血，“来不及了，明明还差一点的，既然这样，就先解决你也不错。”
狗卷棘后退一步看着它。
**
咒力是什么？
是人类的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一种力量，悔恨、恐惧、憎恶、愧疚等等，当它积攒到一定量时，就能成为受咒术师掌握的咒力。
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看见咒灵，只有面临生死险境时，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他们短暂性看见这类超自然现象的生物。
狗卷棘的咒力生来即存在，他对咒力的使用经过了漫长的探索期，仍然没有完全掌握它，实际上历史上没有咒言师能达到那种水平。
五条悟曾经说过，正是他对自身咒力的熟悉，这种伴随一生的力量也是束缚他成长的原因。
因为咒力对他来说是可控的，该如何运用，极限在哪里，咒言师总有精准的度量，这反而限制了咒力的成长性——完全被控制在极限范围内了。
所以属于狗卷棘的极限在哪里呢？
失去川崎凌奈的辅助，特级咒灵的压迫完全直面而来，该感谢凌奈啊，否则现在完全动不了。
狗卷棘苦笑着想。
尘土飞扬间，教学楼彻底化作废墟，一个人影砸向承重墙后轰然倒塌。
狗卷棘狼狈地从废墟里爬起来，身体的疼痛刺激着大脑，五脏六腑疯狂蠕动着叫嚣。
恐惧、恐惧、什么是恐惧?
在咒灵的眼中，咒言师的咒力从头到尾十分平静，即使到了现在，他对死亡的恐惧也微乎其微，这个发现让咒灵大感意外。
“真是个奇怪的人，值得研究啊。”
暗灰色咒力凝聚、飞速进攻，从狗卷棘头顶掠过，撞上身后灰蒙蒙的“帐”。
狗卷棘的视线一花，眼前咒灵的身影突然消失，紧接着，他的大脑疯狂拉响警报，汗毛倒竖，冰凉的危险直觉紧贴在后脑。
——不要让他碰到你……
川崎凌奈的提醒在脑海中响起，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和咒灵的接触多不胜数，但却在这一刻深切体会。
灵魂在瞬间被触及，身体完全失去自控。
[特级和准一级的差距是多少？]
大概是高楼大厦和一个人类的区别。
灵魂被改变后会怎么样？变成之前那些人的状态，完全成为咒灵的奴隶吗？
细碎的嘈杂声钻入耳膜，狗卷棘却感受到枯竭的咒力在缓缓充盈，身体犹如如水的鱼儿，意识恢复后感知到入骨的疼痛，疼痛又刺激地意识更加清晰，反复叠加的煎熬快要逼疯咒言师。
狗卷棘面容扭曲，咒力骤然失控，紫眸中燃烧着仇恨和厌恶，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咒灵，蛇目蛇牙灼热地发烫，【去，去死——】
霎时间沸腾的咒力如巨浪一般掀起，神秘的咒言宛如刀刻一般印在咒灵门面上，在它惊惧的目光中，淡紫色咒力一泄而空，巨大动能将咒灵轰向远处，它的身体慢慢萎缩，直至变成一个球形。
驳杂的气息中多了一只咒灵，它头顶着富士山，身上披着碎花衬衫布料，将变为咒胎的肉球抱在怀里，远远地看了一眼狗卷棘。
咒灵却没有对他发起攻击，目光慢慢移向在天边的“帐”上，“该走了。”
说完，它以极快的速度逃走了。
*
“走得还真是快啊。”
天空中的“帐”慢慢消失，狗卷棘抬头，看见站立在空中的五条悟。
他手中拎着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对方似乎被他打得不起，已经失去了意识。
五条悟对他晃了晃手里的人，“这是潜伏在附近的诅咒师哦，看来今天的事情是早有预谋呢。”
“……生筋子。”
默默擦掉嘴角的血，狗卷棘撑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川崎凌奈跑走的方向跑去。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啊……是在抱怨我还是那群烂橘子？应该是烂橘子吧？老师我可是最受欢迎的老师啊！”
川崎凌奈跑得不远，狗卷棘在距离校门口一百米的地方发现了她。
她躺在一个灌木丛里。
即使没有意识，也还是选了非常隐蔽的地方啊。
狗卷棘扬起笑容，蹲下身想要将人捞起来。
紧接着，他的眼神凝聚在某一处。
——洁净的地砖上，红色颜料笔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小字，诉说着人类对女孩子纯粹的恶意。
【川崎凌奈是小狗，永远做大家的小狗】
【一晚上一百円的贱人】
【乱/伦真恶心】
【全家都是变态的川崎一家】
……
“砰——”
地砖四分五裂，彻底粉碎。
*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灵魂和身体都没有什么大碍。”家入硝子低下头，镜片发射出一阵白光，“不过，就算是逃过一劫，最好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醒来后，川崎凌奈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没有变成怪物甚至还多了几天假期。
不过，据说同学们都挺生气，禅院真希更是骂了烂橘子半个多小时。
来看望她的时候，禅院真希难得没有说什么刀子话，语气很担忧，“你最近好好休息吧，训练也先暂停，你的刀以后买把更好的，不过，等你好了之后一定要努力训练才可以啊，不要让大家担心，好么？”
这么温和的禅院真希真是少见，川崎凌奈不太适应，只能悻悻地点头。
熊猫则是给她带了好多美食，几乎把病房桌子塞满了。
乙骨忧太……乙骨忧太今天也很忙，只能在手机上发信息关心了一下。
狗卷棘受的几乎只是外伤，出院很快，却天天来病房报到，硝子小姐从一开始的不耐到后面指使他跑腿。
养病的日子清闲自在，不过，川崎凌奈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哪里不对呢？
难道是因为狗卷棘用咒言让她先走，自己一个人面对特级咒灵吗？
好……好像并没有生气，是感动才对，川崎凌奈摇摇头。
那么究竟是什么？
一定是那所学校里的东西吧？
这个问题川崎凌奈在两天后得到了答案。
三水高中的任务移交给狗卷棘和另一位咒术师，后续的情况川崎凌奈也有所了解。
树上那些布条是学校一些遭到霸凌的学生挂上去的，可能是负面情绪太多，让布条差点成了咒具，现在已经被咒术界回收了。
那些被改造的人类，已经确认无法拯救，上面给了她和狗卷棘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
之后是那个特级咒灵，据说是叫真人，这个名字都叫人恶心。
能够对灵魂进行攻击和改造，不过，它的无为转变只能接触才能使用。
——只能说川崎凌奈的运气太差了。
另外，狗卷棘还对她说了个貌似和任务无关的信息。
【棘:三水高中的校长被革职了，以前参与过校园霸凌的那些学生，基本都被劝退或者进了少管所。】
愣怔着看完这段文字，川崎凌奈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那天，是跑到那个地方了吧。
虽然被发现过，但那个地方还是她认为的三水高中最安全的地方。
下意识往那里跑了。
狗卷棘一定发现写在地上的那几句话了！
川崎凌奈下意识钻进病床温暖的被窝里，身体反射性瑟瑟发抖，瞳孔急剧收缩，只觉得这几行文字像针芒一样刺眼。
又来了，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恐惧，明明理智告诉她绝无可能会因为这个被同期们讨厌的。
不过还真是讨厌啊，就算知道了她的秘密，就不能体贴一点不要表现出来吗？
明明之前都愿意展现出温和体贴的一面的——
难道还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吗？
缩在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川崎凌奈仿佛又回到刚来高专时的状态。
去解释去道歉吧，狗卷棘他们不会怪我的，这些都不是我的错——她这样想着。
可惜的是，接下来两天川崎凌奈再也没见过同期们。
无论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真希，还是乐观积极的熊猫、待人温和的忧太、最在意的棘，统统没来看她。
每个人都只在手机上偶尔关心两句。
这是约好了吧？
为什么？川崎凌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们——任何人都可以。
不过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她鼓起的勇气再次消散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
所以真希的一顿暴揍等于两天自闭。
禅院真希的体术果然厉害啊……
妄想着继续当缩头乌龟的川崎凌奈苦笑着，迎来自己出院的日子。
因为硝子小姐说要进行身体检查，她是晚上才被允许出院的。
说是出院，其实就是换上原本的高**服，然后走出医务室而已。
今天可能是大家都在做任务，学校里安静极了，一路回到宿舍，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拿出钥匙打开门，川崎凌奈幽幽地叹气，换鞋后按开玄关的壁灯。
“咔嚓。”
“嘣——”
礼花在头顶炸开，彩色碎带慢悠悠飘落，散落一地。
“恭喜出院!凌奈酱!”熊猫挥着手。
“怎么看到我们高兴傻了？”禅院真希还是这么嘴硬，“别傻站着了，快来吃东西。”
“这是迟到的欢迎会，凌奈。”乙骨忧太补充道。
“金枪鱼蛋黄酱！”
欢迎你，凌奈。
川崎凌奈错愕地张了张嘴，原来不来医务室看她，就是在准备惊喜吗？
不用说，这肯定是狗卷棘的主意，甚至硝子小姐也参与其中了。川崎凌奈目光看向他，“你们……”
“鲑鱼！”狗卷棘笑着点头，今晚他没有穿高领外套，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露出好看的蛇目咒纹和纤细的脖子。
川崎凌奈吸了吸鼻子，看在咒纹的份上，那些话之后再问他吧。
欢迎会吃的是寿喜锅。
五个人围在一起，目光热切地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锅。
握在手中的筷子微微发抖，禅院真希扫了一眼众人，神色肃穆，“我说，锅熟了，为了公平起见，我数三二一就开始吃怎样？”
“好!”四人齐声。
禅院真希:“那么——三!”
大家纷纷向前倾身。
“二——”
举起筷子。
“一!”
禅院真希率先动筷，夹走了一块牛肉卷，熊猫他们不甘示弱，纷纷在锅里较起劲儿来。
这汤竟然没溅出来，该说不说不愧是体术远超常人的咒术师呢。
川崎凌奈只能见缝插针夹到几块胡萝卜，不怎么好吃，想吃的是牛肉哇!
“金枪鱼。”
可能是看她太可怜，狗卷棘千辛万苦帮她夹来一块牛肉卷。
“……谢谢棘。”川崎凌奈吃了一口，差点没幸福地哭出来。
吃完牛肉卷，狗卷棘又帮她夹了其它食物。
川崎凌奈抬眼，看到坐在身侧的狗卷棘的侧脸。
他的筷子还在锅里和熊猫搏斗，嘴角的咒纹沾上一点褐色的油渍，不知道另一侧有没有沾到。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狗卷棘侧身疑惑地看向她。
川崎凌奈抽出几张纸，慢慢地抬手擦拭咒纹边上的油渍，轻轻一擦就干净了，不知道是纸太粗糙，还是常年藏起来的嘴角皮肤太过白嫩，反而留下了更加显眼的红痕。
川崎凌奈帮他擦拭着，手指慢慢挪出纸巾的包裹，摸到了温热的咒纹。
完全和皮肤融合在一起，没有办法擦掉或者覆盖，让人不禁猜想是不是血肉里也镌刻着咒纹，承载着这份美丽与力量。
也许是川崎凌奈的动作太过自然，又或许是狗卷棘在那一瞬间脑子正一片空白——他微微侧过头低下，让川崎凌奈帮忙擦拭另外一边的嘴角。
“……”川崎凌奈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狗卷棘又转过头和熊猫大战，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筷子掉了一半的禅院真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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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