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任(三)

长溪市迎来百年不遇的暴雨的那一天,也是宋词心碎的开始。

伞跟筛子似的不中用,大雨如注,像有人故意拿瓢往她身上泼水一样。茫茫雨幕里,宋词拖着行李箱,艰难地等了半个小时才打到车,衣服浇得湿透。不过,一想到女朋友打开门,见到自己时那惊讶的模样,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有的幸福来源于等待,有的煎熬同样来源于此……

准备给女友一个惊喜的宋词,收获了一个来自前女友的、巨大的“Suprise”。

主卧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有人在浴室里洗澡。窗外的雷声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窸窣的声响,轻手轻脚移到门前的宋词正打算敲门,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女声。

娇滴滴,甜腻腻,嗓子嫩的要掐出水来:“阿裕,好了没有啊?”

“着什么急?”单裕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偏中性,永远有一种低沉慵懒的调调,似冬日午后的暖阳,令闻者心情愉悦。宋词从前很喜欢听她讲话,和她连麦,但现在……

哪怕时值盛夏,刚淋了一场暴雨的宋词也不免手脚冰凉。但她生来如此,一年四季体温都偏低。知道的朋友,都打趣她像一块儿捂不热的石头。不过宋词既不痛经也不怎么同人接触,去检查了几次,结果显示身体健康,所以她也就没去看中医。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上,熨帖在身上的衣物衬出略微起伏的曲线。瘦削的肩膀抖动,宋词捂着嘴,没有出声。残存的理智操纵她打开手机,录下那**的呻|吟。

“啊——”

“都说了不要急,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嗯——”女人并不压抑自己的情|动,喊得很是卖力,“听话?”

“因为……我……唔……”

“我很喜欢你……喜欢到难以自持……”

“阿裕,阿裕……”

单裕低沉的声音愈发喑哑,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已沦为**的奴隶:“你能不能小点声?这房子隔音不太好,邻居会听见的。”

卧室里,陌生的女人发出阵阵轻吟。两道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呼吸之急促,令门外如坠冰窟的宋词,开始面红耳赤。

“你不是喜欢听吗?”莺声燕语,不过如此。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单裕吹了吹口哨,恶趣味地停了下来,“荡、妇。”

宋词不喜欢说脏话的人,更厌恶这种羞辱女性的词汇。作为电竞选手、技术主播,单裕的嘴巴算不上干净。但跟宋词在一起后,难听的话她也没怎么在对方面前讲过。

她以为她改了,她也一样。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习一旦养成,往往不能更正。

脱口而出的话,令单裕有一瞬的走神,门外心如死灰的宋词也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被身下婉转承欢的情人给重新拉进深渊。

“阿裕、阿裕……”几经辗转,相濡以沫,两人原本清透水润的唇瓣,都酝酿成殷红的胭脂。单裕垂眸,对上她仰起的脸,轻轻嗯了一声。

“你会和她分手,跟我在一起的,对吗?”欢好过后,陌生女人的声音变得甜蜜又勾人。饶是理应怒火中烧的宋词,听了都忍不住心软。

屋内,单裕迟迟没有应声。门外,握着手机的宋词听到女人不满地嘤咛:“她那样无趣的木头,还说什么要谈‘柏拉图’,真是笑话……”

“我还不懂你?”

“你就是头喂不饱的狼,哪能不吃肉?”

“嘶——”

“别咬,别……”

“唔……”

再往后,就听不清了。

窗外雷雨交加,看上去丝毫没有歇息的念头。摁下停止录音的符号,宋词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来时兴冲冲,走时静悄悄。她茫然地招手打了车,在司机大姐关切的眼神中笑着摇了摇头。

那时自己的表情,应该很吓人吧?

宋词不愿回想曾经的狼狈,连同那段失败的感情。她只记得,当夜幕降临时,偌大的城市里亮起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她而留。而异乡的雨,冰冷无比,浇透了她所有的热情。

谈了两年的女友,异地不过一载,就瞒着她另有新欢……

抵触水乳交融的亲密不过是个借口,宋词难过地想,难道自己慎重地对待一段感情,也是错的吗?

宋词犹记得那时,自己满腹委屈。但在举目无亲大都市内,她无人可诉。在长溪有房的大学同学、室友兼知交、富婆张晨张女士,在看到她朋友圈发的动车车票后,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询问她是否安全抵达。

刚找好经济实惠的连锁酒店,办完入住手续的宋词,瘫在床上,抽抽搭搭道:“张晨,我好像,失恋了……”

“啊?”美容院里,刚躺下的张晨惊坐而起,对温柔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急切道,“不是……好妹妹,怎么个事?”

没等宋词说完前因后果,义愤填膺的张晨就问了她的地址,连夜开车赶过去陪她。毕竟大小姐家里有公司,毕业后找不找工作都无所谓。正巧她当时还在长溪老家,下雨天开慢点,也就两个小时的事儿。

然后,伤心到自责的宋词,在好友的一通安慰下,从凌晨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宋词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贴心的张大小姐,已经替她整理好录音文件,做了一份长达七十二页的PPT,控诉渣女出轨的恶劣行径。她只需要果断地点击发送,就能彻底告别那段失败的人生经历。

毕竟有证据在手里,宋词掌握着主动权。只是她太心软,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

将一句“我们分手吧”的信息连同音频发给对方后,宋词就果断删除了彼此间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她又把两人寥寥可数的几条互动的朋友圈偷偷删掉。虽然,自己的朋友圈一直是仅三天可见。

在宋词看来,和她同样年轻的单裕,有着无限广阔的未来。

毕竟人家学的是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游戏打得贼厉害。在校时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一毕业就签了行业内势头无两的龙头公司。趁着年纪不大,保不齐能去参加国际比赛为国争光的。

再者,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对此,气笑了的张晨出口成章:“我看,菊花出气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你的嘴。”

欲辨已忘言的宋词:“……”

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对女生根本狠不下心。张晨恨铁不成钢,但梨花带雨最惹人怜。她不得不收回自己看窝囊废一样目光,温声宽慰好友:“行吧,你自己能看开就行……”

“这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

“你快去起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张晨用肘轻轻拐了一下宋词,打开手机,低头道,“我点个餐先,等会填饱了肚子,姐姐带你去个地儿开开眼。”

“就单裕那样的,在那儿不是随便找?”

宋词趿上一次性拖鞋,软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绵绵的:“我……我可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对上一向正人君子的宋词,心虚的张晨一噎,旋即辩驳道:“宋姐姐?宋阿姨?我叫你奶奶吧不然?”

“都是成年人了,都喜欢女生了,这种封建落后的思想也该摒弃掉了!”

“人家单裕可是背着你、在外面、跟别人,**。你倒好,分手了还想着为她守身如玉?”

张晨震惊:“难不成……你真是性冷淡?”

不待宋词解释,她就往后一仰,连人带手机砸进柔软的被褥上:“那完了,我还真不好帮你找乐子。”

丧失话语权的宋词:“……”

“同寝四年,我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吗?”

“我哪知道?”张晨不听,自顾自道,“你整天像个乖宝宝一样,除了放假回家,就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睡觉也是规规矩矩的,连个被子都不踢,我好像都没听过你翻身。”

“床帘不罩,光明正大,任谁也不会把你想歪啊!”

“……”宋词嗫嚅道,“那、那、那我不是还跟你一起看成人电影了吗?”

张晨闻言,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拜托!”

“五分钟不到的精彩小片段,你叫停了十三次!”

“明明就那么一小块儿屏幕,你还东张西望的。”

“对上您老人家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差点没给我吓死……”

“还学艺术的,敢不敢带着艺术眼光去欣赏人体线条的美?”

宋词底气不足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鉴赏。我还帮你给你磕得CP画过图、写过文呢!”

张晨这次没有反驳,认真点了点头,回味道:“这我承认,你确实有点东西,但车技有待提高……正好哈,姐姐今儿帮你找点新素材。”

“快快快!”

“非去不可吗?”被她从床上赶下来的宋词唯唯诺诺。

张晨用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叉,语气斩钉截铁:“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十在:写过什么文,请细说。

张晨:好东西,是好东西!

宋词:我还要做人的,别这样……

徐徽:(思索)真的吗?我想看看。

十在:渣女,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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