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地回了宫,并未动用到曾瑜的特权,坊中好像也未有人发现,芦花正暗自庆幸,却在房门口碰到等她的黄鹂。
刚见到黄鹂的时候做贼心虚吓了一跳,但面上故作镇定道:“黄鹂你这是在等我?等了多久?没看到我回来就不用继续等啦。”
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门打开将黄鹂请进去,心中提点自己不要露馅了,虽然知道黄鹂必然是会站在她这边的,但是莫名不想让黄鹂知道这事。
好在黄鹂似乎已经忘记了这茬事,整个人看起来比她还要心虚一般,见她回身坐到桌边并未关门,自行起身将门关上,郑重其事的模样,好像有什么大事要与她讲。
后面芦花发现,黄鹂讲的果然是件大事,比她偷偷与三皇子出宫要大多了。
黄鹂讲的是年前发生在宫内的那一起血案。
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但由于黄鹂对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表现,芦花感觉那一桩事情好像是发生在不久之前。
一个她只是粗粗见过几面甚至没有确切记得模样的小黄门浮现在眼前。这小黄门与黄鹂一道入宫,如果顺利过了年应当是十六岁,宫中内侍与宫女或他们梨花坊的人又不同,是没有出宫的机会的。
如果没有去年冬天的那一场横祸,他可能就在这深宫之中渐渐长大,或许会有互相喜欢的宫女,或许会成为某一处宫中的领头太监,有一些的权势,以后没准也会成为像彭内官那样有些见风使舵,有些溜须拍马的人,可是他的一生永远地停在了十五岁。
其实宫中有很多这样因为各种原因死在少年尚未长成的人,她们也会或多或少地听说。可能有些事情听得多了,也无能为力,再听到也只是稍稍激荡一下,而后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会有人会试图替他们争取什么,即便是她自己,出了事,除了黄鹂、秋英和应九她们几个可能会时不时想起她,会难过,其他人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超出惋惜的情绪。
所以她对黄鹂之前的情绪不解。
黄鹂今天与她讲的话才终于贯通了整个事情。
寿喜的事情果然与二皇子的宠姬青黛有关。黄鹂也不是空口无凭,全凭直觉的猜测。
“其实那一天寿喜出事与我也脱不了关系。”黄鹂好像回到那个这些天她无数次想回去的晚上。
那时,梨花坊刚刚去到二皇子宫中献过艺。她直觉二皇子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位叫青黛的姑娘不是个善茬。
由于笃信自己的直觉,加上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她找到了一同入宫,有些交情的寿喜。寿喜正是二皇子宫内当差的人。
其实本来也不想有什么收获,只当是深宫中的一点趣味。不想寿喜似乎真的留意到一些事情。
但是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他们就约在了二皇子宫与梨花坊中间的御花园。
只是当天她有事情耽搁了,来得迟了一些。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寿喜与一个女子一同进了约定地点旁的那片草丛。
由于深冬,草木枯萎了许多,也没有人修剪整理,长得很高,借着旁边的一些花木和昏暗的夜色,两个背影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
当时她有些气愤,以为寿喜一边与她约好讲二皇子宫中的事情,一边又与哪个小宫女私会。
不过鬼使神差她既没有冲上去找寿喜,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躲在了一处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然后她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场景。
御花园中灯光昏暗,如果不是那事情太过血腥,她几乎以为那是一条龙。
因为实在是太过粗壮,超过了人们对蛇一般的认知。
有梨花坊廊柱那么粗壮的一条蛇,将寿喜裹在其中。她不确定当时寿喜是不是还活着,没有听到他发出呼救的声音,黑暗中只有卡卡的不知道什么的声音传过来。
当时她被吓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整个人也动弹不了,在黑暗中呆立了很久很久。
等她能动时,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冷风吹得冻僵了。
她看着寿喜被一条从未见过的大蛇拖着,又消失在她面前,而自己全程没有说出一句话。
等她回到梨花坊时,觉得脸似乎都失去了做表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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