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T]

发消息的是方林林，一个并不意外的人。

宁郁回了个颜文字：[0-0]

方林林是来找他道歉的：[刚才在车上我对郝理胡说八道了……sorry！！]

好像也不能算是胡说。

宁郁仔细想了想，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情，有时候想往前再走一步，有时候又想退回最开始的位置。

像是一朵冷秋时节将开未开的花，在生长的纠结中缓慢燃烧着。

[我刚刚已经和郝理解释了。]

宁郁一边思索一边敲字，[翻篇了，没关系。]

[那就好！]

方林林看到宁郁的回复，松了口气。

回到宿舍以后，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给宁郁造成了困扰。

[ToT总之很抱歉很抱歉，我就是觉得嗯，可能你也想和谢秋堂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这能说吗……]

[……]

宁郁默默说：[现在只是刚刚加上微信的关系。]

“！”

方林林支棱起来，八卦道：[所以……我猜的没错？]

[…]

宁郁犹疑着，难得和他坦率了一回：[我没想好，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吧。]

[两只小企鹅撞身体贴贴.jpg]

[不管，我觉得你值得最好的东西！我给你打气嘿嘿！]

方林林发来一连串吹嘘的彩虹屁，宁郁瞅着有些怀疑人生：这说的是我？

他拍了拍方林林的头像：[有事直说]

[不愧是你，真的懂我TOT]

[就是，那个，今天派对上灵感爆棚了，申请用你当绘画素材灵感来源……？绝对、绝对不会画到正脸什么的！]

宁郁追问：[只有我么？]

[……当然还有一个人，不过我不会画到他的具体形象诶，没啥问题吧？]

方林林说的另外一个灵感来源，当然是谢秋堂。

[莫名其妙拜托裴思邈问他堂哥这种事情很奇怪……反正也不会画到具体形象的_(:з」∠)_]

宁郁心情有些复杂，万语千言归于沉默，不过他还是给了授权：[我没问题。]

[好！！]

通过文字就能看出来，方林林十分欣喜。

[等我画完把原稿送你！]

[好啊。]

宁郁挺好奇，方林林最后完成的作品长什么样。

郝理从卫生间出来，带来一阵湿热的空气，“我洗完了，预习会明天早课的内容歇逼。”

赵君卓不着急，看向尹文和宁郁：“你们先？”

尹文在视频电话，宁郁正好放下手机，说：“我先吧。”

天气冷，都是用的热水洗澡。但进了卫生间后，宁郁习惯性的把花洒龙头又往热水那边拨了拨。

温度偏高的热水从花洒喷头冲出，淋到他身上。

宁郁闭着眼睛，在卫生间内升腾的白色水蒸气中感受着这种热度带来的放松和舒适。

没有任何干扰，只有他一个人。

洗完澡，宁郁原本冷白的皮肤洗红了一大片，关节处尤为明显，罩上睡衣后便完全看不出来了。

等他在床上躺下时，洗澡带来的短暂热度退去，肌肤又恢复了先前的冷白色。

宁郁轻轻抬手抓了抓，天花板是空白的，抓住一团空气，隐约能见手背上的青色血管脉络。

顶上的灯光晕染开，映着他的手，上了一层暖白的釉。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了震。

他回神，摸到手机去看。

谢秋堂发来一张照片，附文字：[平安到家了。]

宁郁没有立刻回复，他点开谢秋堂发来的照片，是家中进门时一眼就能见到的陈设。

与雕梁画栋，雅致大气的秋苑不同，这张照片走的是简约风。

网速有点点慢，加载原图等了十几秒钟才好。

宁郁不自觉咬了咬唇。

指尖在屏幕上划开，随着他的动作，照片的细节被一一放大。

虽然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可是在照片的细节一点点放大时，宁郁感觉自己似乎走进了谢秋堂的生活——两个人的距离因为肉眼可见的照片被拉得无限小。

“谢秋堂”这个名字，一点一滴丰盈着属于他的血肉。

从虚幻遥遥难及一步步往真实可触走。

花了几分钟仔细看完照片，宁郁才轻敲屏幕，退回对话框的界面：

[好]

[准备睡了吗？]

时刻关注着微信消息的谢秋堂，在宁郁消息发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回复了。

[嗯0-0]

[刚躺下]

消息发出去，宁郁就想撤回。

手指在消息框上长按，跳出撤回的选择界面，转念一想，谢秋堂八成已经看到了消息，遂作罢。

[好，今晚不打扰你。晚安，好梦。]

酥麻的痒意顺着耳骨钻进耳朵里，蔓延到指尖，好像谢秋堂真的在说这句话。

宁郁缩在被子里颤了颤。

缓缓敲了两个字：[晚安。]

配上系统自带的黄豆打呼表情，为今晚的对话画上一个句号。

…

……

第二天早上，鸟雀啁啾。

昨晚夜间下了雨，沁来入骨的寒意，闹钟响了又被摁掉，宁郁半眯着眼，蜷了蜷身体，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宿舍很安静。

半梦半醒的又睡了会儿，再没有睡意。

他悄摸下床，余光瞟到整齐叠放在他桌上的披风。

“……”

有点羞恼。

什么“今晚不打扰你”都是骗人的！

——并且害得自己起晚了。

他匆匆收拾好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