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的暖光里,南宫润修长的手指托起六姐醉梦兰纤细的皓腕,将那枚刻着缠枝莲纹的祖传玉镯缓缓推上,温润的玉色映着她靛蓝襦裙上绣的兰草,恰似将一世柔情都系在了这盈盈一握间。
红烛的光晕在窗棂上投下细碎剪影,南宫润指尖微颤,将家传的缠枝莲纹玉镯套上醉梦兰纤细的手腕,镯身碰撞发出清越声响,恰似她耳坠上银铃轻晃,而她藏在靛蓝广袖下的尾巴,也因这份珍重的情意,悄然卷住了他的衣摆。
江南的梅雨总爱缠绵,西子湖畔的醉府被雨帘裹成水墨画卷。醉梦兰倚在雕花木窗前,靛蓝色的襦裙垂落如深潭,裙摆上银丝绣就的兰草沾着晨露般的珠片,随着她晃动的赤足轻轻闪烁。作为家中排行第六的鼠女,她生得眉眼弯弯,鼻尖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此刻正咬着绣帕,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出神。
忽听得门环轻叩,她转身时发间的青玉簪子晃出细碎流光。南宫润立在檐下,月白色锦袍被雨丝洇出淡淡水痕,手中油纸伞却完完整整罩着怀中的檀木匣。他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她微红的耳尖,嘴角噙着书卷气的笑意:"又在偷看雨打荷叶?"
"才没有!"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下不安地扭动,她向来嘴硬,却忍不住盯着他怀中的木匣,"那是什么?"
南宫润抬脚跨过门槛,红烛在他身后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朦胧的一团。他指尖拂过匣面的缠枝莲纹,忽然握住她的手。醉梦兰浑身一僵,尾巴不受控地卷住他的衣袖——自从数月前在书院相遇,这书香门第的大少爷就总爱这般突然的亲昵。
"前日整理祖宅,翻出这对镯子。"南宫润声音低哑,修长手指托起她的皓腕,指腹擦过她腕间淡青色的血管,"母亲说,玉能养人。"檀木匣打开时,两枚羊脂玉镯泛着柔光,镯身刻着的莲纹竟与醉梦兰裙摆的刺绣如出一辙。
醉梦兰屏住呼吸,看那温润的玉镯缓缓套上手腕。烛光在玉面流转,映得她脸颊比窗外的晚霞更艳。"这...这太贵重了..."她结结巴巴地想要抽手,却被南宫润轻轻按住。
"与你正相配。"南宫润俯身时,她闻到他衣摆上的松香混着雨气,"兰草配莲花,天生一对。"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声音里藏着蛊惑,"明日陪我去画舫听曲?就当...这镯子的谢礼。"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风卷着荷香扑进窗棂。醉梦兰望着腕间的玉镯,尾巴在身后悄悄卷成幸福的弧度。她没瞧见南宫润藏在袖中的另一只玉镯,那上面的莲花,正静静等待着与兰草缠绕的时刻。
玉镯轻触肌肤的凉意惊得醉梦兰瑟缩了下,却被南宫润掌心的温度熨成酥麻的痒意。她盯着腕间流转的柔光,忽然想起白日里在市集瞧见的玉匠铺子——彼时她踮着脚趴在柜台上,对着陈列的镯子咂舌,嘟囔着"戴玉的姑娘走路都生香",不想这话竟被身后的南宫润听了去。此刻再看他耳尖泛红的模样,恍然明白那时候他就已藏了心思。
"歪了。"她突然伸手,指尖擦过他手背去调整镯子位置,却被南宫润反手握住。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纠缠的轮廓惊飞了檐下歇脚的雨燕。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里不安分地绞着衣料,余光瞥见他腰间新换的玉佩——是块刻着"兰"字的青玉,与她簪子上的坠子倒是般配。
"明日画舫..."南宫润的声音混着烛芯爆裂的轻响,"想听什么曲子?"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发顶,醉梦兰突然想起二姐总笑话她"见了情郎就变哑巴",此刻偏要逞强,仰起脸时鼻尖几乎擦过他下颌:"要听《凤求凰》,还要..."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嬉闹声。
七妹醉梦紫裹着紫藤色披风闯进来,发间狐毛耳饰随着动作轻颤:"六姐!纳兰公子送来..."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醉梦兰腕间的玉镯,突然捂住嘴笑得前俯后仰,"难怪找不见你,原是被某人拐来藏娇了!"
南宫润不慌不忙地松开醉梦兰的手,从袖中取出折扇半遮面,倒比平日更显风流:"醉七姑娘好兴致,不知可否代我向纳兰公子讨几坛桃花酿?"醉梦紫吐了吐舌头,忽然凑近醉梦兰耳语:"这玉镯配你的蓝裙子,倒像西湖的水映着天边月呢。"
夜风卷着纱帘扑进满室红烛,醉梦兰望着七妹蹦跳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玉镯在腕间轻轻摇晃。南宫润拾起案上的油纸伞,伞骨挑起的弧度恰好将她拢在阴影里:"明早卯时三刻,我在渡口等你。"他转身时,醉梦兰的尾巴终于大胆地缠上他的伞柄,惹来一声轻笑,"这般舍不得?"
"谁...谁舍不得了!"她慌忙松手,却见南宫润将伞塞到她怀里,自己顶着雨幕踏入夜色。手中的伞还带着他的体温,醉梦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腕间玉镯与伞面上的水墨莲花在烛火中交相辉映。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满池荷叶下的游鱼,搅碎了倒映在湖面的半阙月光。
卯时三刻的渡口笼着薄雾,醉梦兰攥着油纸伞躲在青石板后,靛蓝裙摆扫过沾着晨露的青苔。她偷眼望着对岸撑着墨竹伞的南宫润,见他正低头翻看袖中书卷,月白长衫被江风吹得鼓起,发间玉冠却一丝不乱,倒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再躲下去,可要错过早潮了。"南宫润头也不抬,声音却直直撞进她耳中。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里炸开毛,跺着脚跑过去,腕间玉镯随着步子叮咚作响:"谁...谁躲了!分明是你来得太早!"
他笑着伸手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是是,怪我心急。"渡船吱呀摇过来时,南宫润先一步登船,回身牵她的手却被躲开。醉梦兰红着脸甩了甩尾巴,自己提着裙摆跳上船板,不想船身一晃,整个人跌进带着墨香的怀抱。
"小心。"南宫润的声音就在头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醉梦兰僵着身子要推开他,却见船家在船头憋笑憋得通红的脸,耳尖瞬间烧得滚烫:"放...放开!"
"不放。"南宫润反而收紧手臂,将她稳稳护在怀中,"方才谁说我来得太早?现在可要好好算这笔账。"他说话时,腰间刻着"兰"字的玉佩正巧撞在她腕间玉镯上,发出清脆声响,惊得船舷边的白鹭扑棱棱飞起。
画舫在江雾中若隐若现,雕梁画栋上垂着淡青色纱幔。醉梦兰刚被扶进舱内,就听见熟悉的嬉闹声。七妹醉梦紫倚在雕花窗边,手中捧着一坛桃花酿,发间狐尾随着笑声轻轻摇晃:"我就知道你们要坐这艘船!"她扬了扬手中酒坛,"纳兰公子特意送来的,说要给六姐壮胆!"
醉梦兰的尾巴气得直拍地板,抓起软垫就砸过去:"你再胡说!"南宫润却接过酒坛,启封时酒香四溢:"来得正好,听闻画舫上的《凤求凰》要配桃花酿才够味。"他倒了盏酒递给醉梦兰,烛光映得他眼底流转着细碎的光,"兰兰,可要与我共饮?"
江风卷着纱幔扑进来,醉梦兰望着杯中摇曳的酒影,忽然想起昨夜腕间玉镯的温度。她抿了口酒,辣味从舌尖一路烧到耳根,却还是逞强道:"谁要与你共饮...不过是怕浪费了好酒!"南宫润笑着替她擦掉嘴角酒渍,远处传来琵琶声,婉转的曲调裹着晨雾,将满舱的旖旎都酿成了江南独有的温柔。
琵琶声骤然拔高时,醉梦兰被呛得连连咳嗽,桃花酿的甜香混着酒气直冲鼻尖。南宫润连忙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后背:"慢些喝,又没人与你抢。"他眼底盛满笑意,像是盛着整个江南的春水。
醉梦紫突然拍案而起,狐耳随着动作抖了抖,发丝间的银铃铛叮叮作响:"这曲子太无趣!"她一把抢过歌女的琵琶,指尖在琴弦上扫过,顿时响起欢快跳脱的调子,"六姐,我新学了首塞外曲,正适合你和南宫公子!"说着朝醉梦兰挤眉弄眼,尾巴调皮地卷走了案上的蜜饯。
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下蜷成一团,她偷偷瞥向南宫润,见他正托着下颌专注听曲,烛火将他的侧影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想起昨夜他为自己戴玉镯时微微颤抖的指尖,心口突然像是有只小老鼠在乱窜,连带着耳垂也泛起红晕。
"在想什么?"南宫润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醉梦兰吓得往后缩,却撞翻了案上的茶盏,瓷片碎裂声惊得醉梦紫手下的曲调都变了调。"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她慌忙去捡碎片,却被南宫润一把抓住手腕,玉镯与他腰间的玉佩再次相撞。
"当心伤了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另一只手已经拾起帕子仔细擦拭她指尖,"明日带你去云栖寺,听说那里的素斋做得极好。"醉梦兰望着他低垂的眉眼,突然想起父亲说过,书香门第的公子最是温润如玉,此刻瞧来,倒真像块暖融融的羊脂玉。
画舫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醉梦兰探身望去,只见几只小船在江面追逐,船头扎着的纸灯笼映得水波流光溢彩。她正看得出神,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揽进带着松木香的怀抱。"小心掉下去。"南宫润的声音裹着轻笑,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若你真掉下去,我可要跳下去捞人了。"
醉梦兰的尾巴不受控地缠上他的手臂,她转身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烛光倒映在他眼底,晃得人头晕目眩。舱外的歌声、七妹的调笑、江浪拍岸声,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恍惚觉得,这江南的烟雨,都不及眼前人眼底的温柔。
正当醉梦兰被南宫润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时,画舫突然剧烈晃动。醉梦紫的琵琶声戛然而止,众人趔趄间,醉梦兰的尾巴本能地缠住南宫润的腰,却见他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肩,将她稳稳护在怀中。舱外传来船夫的致歉声,原是两艘游船相撞,激起的水花泼在雕花木窗上,将烛光晕染成流动的金箔。
“好哇!”醉梦紫晃着蓬松的狐尾凑过来,桃花酿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的铃兰香,“平日里装得端庄,一到要紧关头倒默契得很!”她突然伸手戳了戳醉梦兰藏在广袖下的尾巴,“小老鼠尾巴都露出来啦!”
醉梦兰的尾巴嗖地缩回去,耳尖红得滴血,反手去抓醉梦紫的手腕:“再胡闹,我就告诉纳兰公子你偷藏了他三坛酒!”话虽凶,尾尖却偷偷勾住南宫润的腰带。他垂眸望着她,嘴角笑意漫成春溪,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避开了桌上滚落的茶点。
“听说宛城灯会快到了。”南宫润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她裙摆上溅到的酒渍,指尖在缠枝莲纹刺绣上多停了半息,“届时会有放河灯的习俗,可愿与我...”
“我要去!”醉梦兰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的急切,慌忙低下头绞着帕子,“不过...不过是怕你迷路。听说上次你去城隍庙,转了三个时辰才找到正殿...”
“是是,全靠兰兰指引。”南宫润低笑出声,发间玉冠随着动作轻晃,映得他眼底流光璀璨。他忽然解下腰间青玉佩,系在她手腕的玉镯旁,“这样便不怕走散了。”
醉梦紫突然拍手起哄,打翻的酒液在案上蜿蜒成河,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画舫外不知谁家的女子唱起吴侬软语的小调,桨声灯影里,醉梦兰望着腕间相依的玉镯与玉佩,忽然觉得,这江南的夜色再美,也不及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
夜色渐深,画舫缓缓靠岸。醉梦紫抱着酒坛哼着跑调的曲子跳下游船,临走前还不忘朝醉梦兰挤眉弄眼:“六姐记得给我带河灯!要最大最漂亮的那种!”南宫润含笑望着醉梦兰耳尖泛红的模样,抬手将她被江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发烫的脸颊。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漫步,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醉梦兰低头盯着南宫润腰间新换的香囊,绣着小巧的兰草图案,分明是她前日随手塞给他的。“明日辰时,我在醉府门前等你。”南宫润忽然停下脚步,眼中盛满温柔,“去挑河灯前,先陪我去个地方?”
醉梦兰刚要开口询问,忽听得街角传来熟悉的争吵声。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衣的醉梦熙正叉着腰,剑指对面面色涨红的小贩:“你这秤砣分明有鬼!我买三斤牛肉,怎么看着连两斤都不到?”她身旁的觅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她:“熙儿,莫要与他计较......”
“不行!”醉梦熙的狼耳气得竖起,“本姑娘闯荡江湖,最见不得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话音未落,她已抽出腰间软剑,在月光下舞出一片银芒,吓得小贩连连求饶。醉梦兰看得直摇头,正要上前劝阻,却被南宫润轻轻按住肩膀:“你这八妹,还是这么威风。”
“可不是!”醉梦兰无奈地笑了笑,尾巴在广袖下轻轻摆动,“整日想着行侠仗义,母亲的头疼病怕是又要犯了。”她望着醉梦熙收剑的英姿,忽然想起儿时姐妹九人挤在阁楼里听故事的时光,那时的她们,谁能想到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心事?
南宫润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玉镯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别担心,明日陪你去给伯母买安神香。”他的掌心温热,将醉梦兰的手裹得严严实实,“就当是...未来女婿的一点心意?”
醉梦兰的脸瞬间红透,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她偷偷瞥向南宫润,见他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耳尖却也泛着淡淡的红。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夜色温柔,月光如水,将这对恋人的身影,永远定格在了江南的石板路上。
晨光刚爬上醉府的飞檐,南宫润已立在垂花门外,手中提着两盒桂花糕。醉梦兰攥着裙摆匆匆下楼,靛蓝裙裾扫过石阶时带起一缕兰香,发间新换的青玉簪坠着细小银铃,随着步子轻轻摇晃。"等很久了?"她低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尾巴却在广袖下雀跃地摆动。
"与兰兰相见,等再久都值得。"南宫润笑着将糕点递给门房,忽然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路过摊子见这糖画有趣,特意买了只小老鼠。"糖丝勾勒的鼠儿栩栩如生,尾巴还缠着朵莲花,醉梦兰伸手去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掌心,玉镯与玉佩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
行至绸缎庄前,忽见醉梦红倚在门框上,朱红色襦裙衬得她眉眼艳丽如芍药。"哟,六妹这是要去约会?"她晃着手中团扇,猫瞳狡黠地眨动,"冯郎前日送来匹新料子,正适合做嫁衣呢......"话音未落,醉梦兰的尾巴"嗖"地卷住她手腕,急得耳尖发红:"五姐再打趣,我就把你偷藏杏仁酥的事告诉母亲!"
南宫润适时解围,取出怀中折扇轻敲醉梦红手背:"醉五姑娘,可否借你家铺子一用?兰兰的裙摆方才勾到花枝,须得修补一二。"醉梦红睨了他一眼,却还是让伙计取来针线。醉梦兰坐在绣墩上,看南宫润捻起丝线的模样,不禁想起昨夜他为自己戴玉镯时颤抖的指尖——此刻那双修长的手,竟灵巧地穿梭在绸缎间,将绽线处绣成朵并蒂莲。
"看不出来,南宫公子还有这般手艺?"醉梦红托腮凑过来,被醉梦兰用团扇挡住脸。南宫润垂眸轻笑,针脚随着动作起落:"幼时母亲教我女红,说日后娶了心仪的姑娘,总要亲手为她绣点什么。"他话音未落,醉梦兰的尾巴突然缠住他手腕,又惊觉不妥,慌忙松开,却将案上的胭脂盒扫落在地。
胭脂晕染开时,街角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醉梦香骑着枣红马疾驰而过,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驾着马车的聂少凯,车帘缝隙里露出半卷地契。"大姐又去收租了?"醉梦兰望着远去的背影叹气,南宫润却握住她的手,用帕子擦去指尖沾到的胭脂:"比起她们的轰轰烈烈,我倒更喜欢与你这般细水长流。"
绸缎庄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醉梦兰望着腕间玉镯,忽然觉得,或许平凡岁月里藏着的温柔,才是最动人的风景。
从绸缎庄出来时,日头已爬到中天。南宫润撑开油纸伞替醉梦兰遮住炽热的阳光,伞面上的水墨荷花与她裙摆的兰草相映成趣。两人行至巷口,忽闻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只见九妹醉梦泠提着裙摆跑来,粉红色襦裙沾满水渍,发间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颤,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觅两哥哥,怀中还抱着湿漉漉的鱼篓。
“六姐救我!”醉梦泠躲到醉梦兰身后,鱼尾在裙底不安地摆动,“觅两哥哥非要我学织网,说以后好帮他捕鱼!”她探出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满是控诉,“可我是鱼女啊,哪有自己织网捕自己的道理?”
觅两哥哥挠了挠头,耳尖泛红:“我...我就是想让泠泠多学些本事。”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个贝壳雕成的小盒子,递给醉梦兰,“南宫公子,这是今早新打的珍珠,劳烦您带给伯母。”
南宫润笑着接过,目光扫过醉梦泠沾着水草的裙摆:“正巧明日要去云栖寺,寺中主持擅治湿寒之症,不如一同前去?”他话音未落,醉梦泠已欢呼着跳起来,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在南宫润的长衫上。
“胡闹!”熟悉的声音传来,二姐醉梦甜挎着竹篮走来,橙色裙摆绣着的鸡冠花鲜艳欲滴,“又把觅两哥哥折腾成这样?”她伸手点了点醉梦泠的鼻尖,转头看向醉梦兰,眼神里满是促狭,“倒是六妹,和南宫公子这般般配,何时请我们吃喜糖啊?”
醉梦兰的尾巴瞬间炸开毛,藏在广袖下疯狂摆动,玉镯撞得叮当响:“二姐再乱说,我就把你偷偷养的芦花鸡告诉父亲!”她跺着脚转身就走,却被南宫润轻轻拉住手腕。
“兰兰莫急。”他从袖中取出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跑这么快,莫要饿着。”醉梦兰咬了口糕点,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抬眼却见南宫润正用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巷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醉梦兰望着身边人,突然觉得,有他在身旁,就算被姐妹们打趣,就算日子平凡琐碎,也是这世上最甜蜜的光景。
众人正笑闹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姐醉梦香骑着枣红马旋风般刹住,黄色披风沾满尘土,豹耳却兴奋地竖起:“聂少凯从福州运来稀罕物,说是西域进贡的琉璃盏,姐妹们都去瞧瞧!”她一眼瞥见醉梦兰腕间的玉镯,挑眉吹了声口哨:“六妹这镯子,可比琉璃盏亮眼多了。”
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下蜷成毛球,正要反驳,却见南宫润上前半步,温声道:“伯母身子虚,听闻琉璃盏盛的茶能安神,改日我也寻一对送来。”这话惹得醉梦甜捂嘴轻笑:“瞧瞧,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替六妹尽孝心了。”
说话间,巷口飘来阵阵甜香。四姐醉梦青手持竹蜻蜓,青色裙裾扫过青石板,身后跟着抱着油纸包的书生何童。“哟,这不是要去书院的小两口?”醉梦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狐尾卷走何童手中的桂花糖糕,“何公子这糖糕,是特意给青姐买的?”
醉梦青的蛇瞳泛起笑意,轻轻戳了戳醉梦紫的额头:“紫丫头又嘴馋了?方才在街上,有个耍杂耍的在卖会发光的珠子,你家纳兰公子怕是要破费咯。”这话引得众人哄笑,醉梦紫的狐耳瞬间耷拉下来,却又狡黠地眨眨眼:“那我这就去寻他!”
笑声中,醉梦兰偷偷看向南宫润。他正与醉合德派来寻女儿的小厮交谈,月白长衫被风吹起,发间玉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想起昨夜他为自己戴玉镯时的紧张模样,此刻却能从容应对家人的打趣,她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摇晃。
“在想什么?”南宫润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垂,袖中滑落枚缠着银丝的兰草书签,“明日去云栖寺,寺后有片竹林,我寻了刻字的匠人......”
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扛着长剑冲过来,白衣猎猎作响:“姐!觅风新打造了把匕首,锋利得很!”她突然瞥见两人靠近的姿势,狼耳微微发烫,“你们继续,我...我去找五姐试刀!”
夕阳给众人的影子镀上金边,醉梦兰望着姐妹们打闹的背影,又看看腕间的玉镯。晚风拂过,玉镯与玉佩相碰,发出细碎清音,恰似她此刻纷乱又甜蜜的心思。
暮色初临时,醉府厨房飘出糯米香。醉梦兰踮脚揭开蒸笼,氤氲热气里,南宫润将刚剥好的莲子递到她掌心,修长手指沾着水光,映得玉镯愈发温润。"当心烫。"他的声音裹着轻笑,忽然伸手替她擦去额头细汗,动作自然得仿佛已重复过千百回。
正这时,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艾草的竹筐闯进来,绿裙沾着草屑,兔耳随着步伐轻轻颤动:"母亲说今晚要煮艾草粥,可这灶台..."她望着冒黑烟的灶膛发愁,忽然眼睛一亮,拽住南宫润的袖子,"南宫公子读书多,定有法子!"
南宫润被拽到灶台前,盯着忽明忽暗的火苗沉思片刻,解下外袍随手搭在椅背上。醉梦兰望着他挽起袖口的模样,见月白色中衣下小臂线条流畅,动作间竟透着几分利落。"需得先通烟道。"他说着,抄起火钳探进灶洞,碎灰扬起沾在睫毛上,惹得醉梦艾笑得直捂肚子。
醉梦兰抿着唇取来帕子,却在靠近时被南宫润突然抓住手腕。玉镯相撞的清响里,他仰头望她,睫毛上的灰末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兰兰帮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手背,惊得她尾巴在裙底蜷成圈,却还是红着脸替他擦拭。
"哟,这哪是修灶台,分明是演话本!"五姐醉梦红倚在门框上,朱红指甲轻点着下巴,怀中的狸花猫"喵"地叫了一声。她晃着新做的茜色披风走进来,忽然凑到灶台前,"不过南宫公子这法子倒是稀奇,冯郎前日修粮仓,正愁没主意呢!"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清脆的剑鸣声。醉梦熙的白色身影凌空掠过,长剑在暮色中划出银弧,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好!"觅风的喝彩声紧接着响起,少年捧着新制的护腕追进来,"熙儿试试这个,比上次的轻便!"
醉梦兰望着满屋热闹,听着姐妹们的笑闹声,腕间玉镯随着淘米的动作轻轻摇晃。南宫润不知何时已将灶台修好,此刻正蹲在她身旁往灶膛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柔和,恍惚间,她觉得这寻常烟火气,竟比任何诗画都动人。
艾草粥的香气弥漫整个醉府时,七妹醉梦紫突然抱着个描金匣子撞开厨房门,紫色裙摆扫过满地光影,狐耳随着急促的喘息轻轻抖动:“纳兰京从塞北带回的礼物!说是能在夜里发光的...”她瞥见南宫润蹲在灶前添柴的模样,狡黠一笑,“呀,原来六姐把南宫公子拐来当伙夫了?”
醉梦兰刚要反驳,南宫润已利落地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草屑:“醉七姑娘来得正巧,可要尝尝新煮的粥?”他伸手接过匣子打开,里面躺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莹白的光芒映得醉梦紫的狐尾都镀上一层柔光。
“这珠子,倒与兰兰的玉镯相配。”二姐醉梦甜端着瓷碗走进来,橙色衣袖上绣的牡丹沾着面粉,“若是串成链子挂在颈间...”话未说完,九妹醉梦泠突然从水缸里探出头,粉红色发梢滴着水,鱼尾在缸中激起水花:“那我也要!觅两哥哥,明日我们去海底找更大的!”
厨房顿时乱作一团。醉梦香倚着门框笑看妹妹们打闹,黄色披风下露出半截皮质护腕;醉梦艾的兔耳被蒸汽熏得发烫,正踮脚往粥里撒桂花;醉梦青盘着发辫,蛇瞳含笑给南宫润递上新洗的帕子。醉梦兰望着这热闹场景,腕间玉镯与夜明珠的光晕交叠,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当心。”南宫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掌心托住她险些打翻的粥碗,“这般出神,可是在想什么?”他说话时,身上的松香混着艾草气息萦绕鼻尖,醉梦兰的尾巴不受控地缠上他的脚踝,却在触及衣料的瞬间慌忙松开。
“没...没什么!”她低头搅着粥,却见南宫润从袖中取出枚用细银链串起的兰草坠子,轻轻挂在她发间:“方才修灶台时,在柴堆里发现的。”他的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倒比任何珠玉都衬你。”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染成深紫,厨房的烛火次第亮起。醉梦兰望着铜镜里晃动的兰草坠子,又看看腕间流转柔光的玉镯,听着姐妹们的笑闹声,忽然希望这平凡又温暖的时光,能像南宫润眼中的笑意般,永远不会消散。
夜色彻底漫上来时,醉府后院的葡萄架下亮起了灯笼。醉梦兰倚着朱漆回廊,靛蓝裙摆垂落在青石板上,看着南宫润被姐妹们围着讨教塞北见闻。他月白长衫上还沾着灶灰,却依旧从容地讲述着大漠驼铃与胡姬舞,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爬满藤蔓的墙上,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在这儿躲清闲?”醉梦红不知何时凑过来,猫瞳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手里还抱着半块杏仁酥,“方才南宫公子说的那个夜光琉璃盏,倒真适合配你的玉镯。”她突然压低声音,用手肘撞了撞醉梦兰,“不过依我看,他瞧你的眼神,可比什么宝贝都炽热。”
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下猛地炸开,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五姐又胡说!”她话音未落,却见南宫润从人群中脱身,手持一盏莲花灯走来,烛火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金芒。
“兰兰,可愿与我走走?”他将莲花灯递给她,指尖擦过她掌心时,玉镯与灯盏上的银饰相碰,发出细碎声响。两人沿着九曲回廊漫步,月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地上,碎成点点银斑。
行至湖畔,南宫润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醉梦兰凑近一看,里面竟装着十几颗色泽温润的小石子,每颗都被细细打磨过,隐约刻着兰草的纹路。“前日在河滩捡的。”他声音有些发涩,耳尖泛红,“想着...想着刻成配饰,与你的玉镯...”
醉梦兰的尾巴轻轻卷住他的手腕,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她仰头望着他,见他平日里从容的模样全然不见,紧张得连说话都磕磕巴巴,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南宫公子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在你面前,总是笨嘴拙舌。”南宫润望着她,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就像这玉镯...”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本是家传之物,可我...我只想着,能戴在你腕上,便是它最好的归宿。”
湖面突然吹来一阵风,莲花灯的烛火轻轻摇晃,醉梦兰腕间的玉镯也跟着轻响。她低头看着石子上的兰草,又看看南宫润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江南的夜色,这平凡的岁月,因为有了眼前人,都变得格外动人。
正当醉梦兰的心被南宫润的话语搅得如春水荡漾时,湖畔竹林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八妹醉梦熙拎着长剑从暗处跃出,白色衣袂沾满草屑,狼耳却兴奋地竖着:“可算逮到你们了!”她身后跟着抱着药箱的觅风,少年无奈地朝两人颔首致歉。
“又在练剑闯祸?”南宫润挑眉,顺手接过觅风手中滑落的绷带。醉梦熙大大咧咧地在石凳坐下,剑鞘重重磕在地上:“分明是那棵竹子不长眼!”她晃了晃缠着布条的手臂,“不过本姑娘新创了套剑法,正愁没人试招——南宫公子,敢不敢比划比划?”
醉梦兰的尾巴在广袖下紧张地蜷缩,刚要开口阻拦,却见南宫润解下外袍随意搭在廊柱上,露出月白中衣勾勒的清瘦身形:“若能见识醉八姑娘的剑法,荣幸之至。”他说话时折扇轻展,扇面上的墨竹与竹林夜色融为一体。
剑光乍起的瞬间,醉梦兰躲到觅风身后,却忍不住从他肩头窥探。醉梦熙的招式凌厉如电,长剑带起的风声惊飞了栖息的夜鸟;南宫润步法轻盈,折扇开合间竟将攻势一一化解,偶尔反击的招式看似随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迫使醉梦熙收招。
“好!”远处传来喝彩,七妹醉梦紫踩着月光跑来,狐尾上还系着夜明珠串成的流苏,“再打下去,可要把月亮劈成两半了!”她忽然瞥见醉梦兰攥着觅风衣袖的手,狡黠一笑,“六姐这是心疼了?”
醉梦兰的脸“腾”地烧起来,慌忙松开手。恰在此时,南宫润旋身避开醉梦熙的突袭,衣摆扫过她发梢,玉镯与他腰间的玉佩相撞,清脆声响混着竹林沙沙声,倒像是心跳的节拍。“承让。”他收扇作揖,额前碎发被汗浸湿,眼中却盛满笑意。
醉梦熙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突然凑到醉梦兰耳边低语:“这南宫润,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她直起腰时,狼尾不经意扫过南宫润的手背,“不过下次,我可不会留情!”
夜风掠过湖面,卷起醉梦兰鬓边的兰草坠子。她望着南宫润擦拭折扇的模样,听着姐妹们的笑闹在夜色中散开,腕间玉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原来平凡日子里的每一场切磋、每一次打趣,都能让这江南的夜色,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绵长。
众人笑闹间,忽有细密的雨丝飘落,打在湖面漾开层层涟漪。醉梦泠从荷花丛中探出脑袋,湿漉漉的粉色长发粘着水草,鱼尾在水中欢快摆动:“下雨啦!正好试试我新学的法术!”话音未落,她指尖轻点水面,朵朵莹白的水莲破水而出,在雨幕中绽出微光。
“还是泠儿最会凑热闹!”醉梦紫晃着狐尾凑过去,发间的夜明珠与水莲光芒交相辉映。她突然转身,狡黠的目光扫过醉梦兰和南宫润,“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在这雨里寻物,寻到最特别的东西,就...”她故意拖长尾音,“让六姐和南宫公子合唱曲儿!”
醉梦兰的尾巴瞬间僵住,耳尖红得滴血:“紫丫头又瞎起哄!”可还未等她反驳,众人已作鸟兽散。醉梦香身姿矫健,眨眼间跃上墙头;醉梦艾蹦跳着钻进竹林,兔耳在雨中轻轻颤动;醉梦熙则拉着觅风,长剑出鞘斩断挡路的藤蔓。
“我们也去?”南宫润垂眸望向她,雨丝落在他肩头,将月白长衫洇出淡淡水痕。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若是输了,我当真唱不好曲子。”
醉梦兰咬着唇,悄悄用尾巴勾住他的小指:“谁要和你合唱...”话虽如此,却率先朝湖边的芦苇荡跑去。夜雨渐密,打在靛蓝裙摆上晕开深色水迹,她拨开芦苇,忽然瞥见泥地里半埋着块刻着缠枝纹的旧瓷片。
“兰兰,看这个!”身后传来南宫润的声音。她转身时,见他举着朵沾满雨珠的蓝色鸢尾,花瓣上的水珠映着月光,恰似碎钻缀在绸缎上。他发冠不知何时松了,墨发半散在肩头,眼中笑意比这雨夜的水光更温柔:“与你的襦裙颜色倒配。”
醉梦兰的心跳漏了一拍,正要伸手去接,忽听得远处传来醉梦紫的欢呼:“我找到啦!是能发光的萤火虫!”紧接着,醉梦熙不甘示弱的喊声响起:“我的断剑可比萤火虫威风!”
南宫润轻轻将鸢尾别在她发间,趁机握住她的手:“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混着雨水的气息,醉梦兰望着他被雨淋湿的睫毛,忽然觉得,即便真要在众人面前合唱,只要身旁是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雨势渐急,醉梦兰与南宫润在芦苇荡深处寻物时,忽闻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下意识攥紧南宫润的衣袖,藏在广袖下的尾巴也不安地缠上他手腕。月光穿透雨幕,照见前方草丛里蜷着只浑身湿透的小狐狸幼崽,琥珀色眼睛噙着泪花,蓬松的尾巴上还缠着带刺的藤蔓。
“是受伤的小狐妖。”南宫润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着藤蔓,修长手指在雨中泛着冷白。醉梦兰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幼崽身上的泥水,耳坠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可怜的小家伙,莫怕...”她话音未落,幼崽突然抖了抖身子,化作巴掌大的紫色光点钻进她怀中。
“这是...”醉梦兰愣住,腕间玉镯泛起微光,与光点交相辉映。南宫润眸中闪过笑意,伸手点了点她发烫的脸颊:“怕是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了。”他的声音裹着雨雾,温柔得像是江南三月的柳风,“看来我们的‘战利品’,比其他人都特别。”
回程时,醉梦兰抱着光点走在前面,南宫润则将油纸伞大半倾向她,自己半边长衫都被雨水浸透。刚到廊下,便见醉梦紫举着发光的萤火虫跳过来,狐耳却在看清光点的瞬间耷拉下来:“居然是灵狐认主!不公平!”
“且慢!”醉梦熙提着断剑冲来,狼耳竖起,“我这断剑可是上古遗物,怎会输给一只小狐狸?”她的话音被突然亮起的璀璨光芒打断——醉梦泠从湖中跃出,周身缠绕着水蓝色光晕,身后跟着数十尾发光的锦鲤,鱼尾摆动间洒落细碎星光。
“都别吵啦!”二姐醉梦甜端着姜汤走来,橙色裙摆沾着泥点,“六妹得了灵狐,自然是赢家。”她眨眨眼,将姜汤塞给南宫润,“快喝些驱寒,可别冻着了,不然六妹该心疼了。”
醉梦兰的脸腾地红透,怀里的光点欢快地跃动,映得她耳尖比晚霞还艳。南宫润饮下姜汤,喉结滚动间,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既然赢了,兰兰可想好要什么奖赏?”他说话时,袖口滑落半截缠着银丝的兰草书签,正是他前日所制。
雨打芭蕉的声响中,醉梦兰望着周围姐妹们促狭的眼神,又看看南宫润含笑的眉眼,突然觉得,这场雨中游戏的战利品,远不及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与他眼中盛满的温柔。
那只化作光点的小狐妖自此赖在醉梦兰身边,时而变成软乎乎的毛团蜷在她肩头,时而调皮地扯动她发间的兰草坠子。每当这时,南宫润总会笑着伸手将捣乱的小家伙托起,修长手指抚过狐毛时,醉梦兰腕间的玉镯便会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次日清晨,醉府厨房又热闹起来。醉梦甜哼着小曲揉面,案板上摆着刚切好的鲜嫩青菜;醉梦艾踮着脚往蒸笼里放艾草糕,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醉梦兰刚踏入厨房,就被醉梦红拽到灶台边,朱红指甲指着锅里咕嘟冒泡的鱼汤:“六妹来得正好,尝尝这汤咸淡如何?”
南宫润随后而至,手中提着新采的莲藕,月白长衫沾着晨间的露水。他将莲藕洗净切片时,醉梦泠突然从水缸探出头,粉色长发湿漉漉的,鱼尾在水中甩出晶莹的水花:“南宫公子,帮我看看这条锦鲤!它好像肚子痛。”
一时间,厨房内说笑声、切菜声、鱼尾拍打水面声交织在一起。醉梦兰倚着门框,看着南宫润认真帮醉梦泠查看锦鲤的模样,看着姐妹们互相打趣、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小狐妖不知何时跳到她头顶,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脸颊,痒得她忍不住笑出声。
午后雨过天晴,西子湖畔泛起粼粼波光。醉梦熙拉着觅风在湖边练剑,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醉梦紫倚着柳树,晃着狐尾给纳兰京写信,信纸散着淡淡的熏香;醉梦香骑着枣红马疾驰而过,黄色披风扬起,惊起一滩白鹭。
南宫润带着醉梦兰漫步在湖畔小径,手中的油纸伞轻轻挡住斜射的阳光。他们路过一片盛开的鸢尾花田,南宫润弯腰摘下一朵,别在她发间:“比那日的更娇艳。”醉梦兰的尾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玉镯与他腰间的玉佩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惊飞了停在花上的蝴蝶。
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呼唤声,两人相视而笑,并肩朝醉府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平凡的日子里,有家人的陪伴,有爱人的相守,还有数不清的琐碎与温暖,这样的时光,便是最美好的光景。小狐妖欢快地在两人之间跳跃,偶尔调皮地卷起醉梦兰的裙摆,惹来一阵轻笑,而这份甜蜜与幸福,也随着江南的晚风,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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