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黛瓦时,虎妞小葵倚着竹栏将藤编畚箕抱在膝头,指尖轻抚那细密交错的纹路,恍惚间又想起与恋人二宝同编畚箕的场景。那日二宝握着她的手教编藤条,阳光穿过指缝落进畚箕里,仿佛把往后岁月里的烟火温情,都细细收纳进这方橙藤编织的方寸之间。
晨光漫过雕花窗棂,虎妞小葵身着橙衣跪坐在廊下,指尖灵巧穿梭于青藤间,身旁恋人二宝正替她捋顺藤条。二人合力编织的畚箕渐成雏形,恰似将檐下的炊烟、案上的羹汤,连同絮语呢喃,都一一收纳进这方盛满人间烟火的藤编器物里。
暮色如同打翻的赭石颜料,顺着黛瓦层层晕染,将平阳宛城笼进琥珀色的光晕里。西子湖畔的垂柳垂着金线般的枝条,晚风掠过湖面时,惊起数点碎金,倒映在虎妞小葵橙纱裙裾上,倒像是把晚霞裁成了衣裳。她倚着朱红漆就的九曲回廊竹栏,怀中藤编畚箕还带着新鲜藤条的清苦气息,指尖摩挲着交错的纹路,忽然被一根翘起的竹刺勾住了缠枝莲纹的袖口。
"又走神了?"温厚嗓音裹着笑意在身后响起。二宝提着半篮新采的野藤拐过回廊,靛蓝布衫沾着草屑,发间还别着片未摘下的枫叶。他望着小葵泛红的耳尖,眼底浮起熟悉的宠溺,"再这么发呆,藤条可要在你手里开出花来了。"
小葵赌气似的将畚箕往怀里藏了藏,垂落的乌发遮住脸颊:"还不是都怪你,教得笨手笨脚。"话虽这么说,掌心却还留着那日的温度——二宝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按住歪斜的藤条,"顺着纹路走,就像...就像数着湖里的涟漪。"阳光穿过他们交叠的手,在畚箕内侧投下细密的光斑,仿佛真的将粼粼波光收纳其中。
二宝挨着她坐下,竹栏被压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从袖中摸出块油纸包的桂花糕,掰下一角递过去:"尝尝?王记的老师傅新添了蜜渍橙皮。"见小葵仍盯着畚箕出神,又压低声音道:"其实那日...我故意教得慢了些。"
晚霞将小葵的耳垂染得比枫叶还红,她猛地抬头,正撞进二宝温柔的目光里。远处传来画舫的琵琶声,混着夜市此起彼伏的叫卖,而回廊下的两人,就着半块桂花糕,将未说出口的情愫,也一并编进了这方盛满人间烟火的藤编器物里。
晨光像融化的蜜,顺着雕花窗棂的牡丹纹样淌进小院,在青砖地上织出金线勾勒的花影。虎妞小葵跪坐在铺着靛蓝粗布的廊下,橙纱外衫随着动作轻晃,绣着虎头纹的衣摆扫过新采的青藤,惊起几点清晨的露珠。她咬着下唇专注编结,发间琥珀色的虎形发簪跟着微微颤动,将朝阳碎成星星点点。
"当心。"二宝蹲在她身侧,宽大的手掌突然覆上她手腕。小葵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将两根藤条交叉错了方向,耳尖瞬间烧起来:"要你多管!"话虽硬气,却没抽回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将藤条重新绕回正轨。二宝指尖沾着藤汁的草木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像张细密的网将她笼住。
廊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九妹醉梦泠抱着装满荷花的陶罐蹦进来,粉红襦裙沾着水珠:"小葵姐姐!二姐说..."话未说完,目光便被地上半成型的畚箕吸引,"呀!你们编得比我上次绣的鸳鸯帕还好看!"
小葵慌忙要藏起畚箕,反被二宝按住手背。他笑着将藤条递给醉梦泠:"想学?教你编个装莲子的小筐。"醉梦泠眼睛亮得像西子湖的波光,蹲下身时不小心碰倒陶罐,清水泼在小葵裙角。
"当心!"二宝和小葵同时出声,一个伸手去扶陶罐,一个拽住险些散开的藤编。指尖相触的瞬间,小葵感觉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膛。醉梦泠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突然捂着嘴笑:"我去叫大姐她们来看!这么好看的手艺该让大家都学学!"话音未落,人已经像条灵活的小鱼似的跑远。
小葵望着空荡荡的回廊,又看看膝头初具雏形的畚箕,藤条交织的纹路里仿佛藏着数不清的晨光。二宝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看来要加快些了——"他拿起另一根藤条,动作利落地补上缺口,"毕竟,得赶在她们来之前,把烟火气都编进去。"
忽听得院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醉梦泠去得快,回得也快,还带着一串莺莺燕燕的笑语声。大姐醉梦香身披明黄绸缎,腰间悬着的银铃随着步伐轻晃,身后跟着一身藏青长衫的聂少凯,手中提着食盒;二姐醉梦甜挽着燕子严的手臂,橙衣与他月白的长衫相衬,倒像并蒂双生的花;余下众人或两两依偎,或簇拥而行,将小小的廊下挤得热闹非凡。
“瞧瞧这对儿,背着我们偷偷练手艺!”五姐醉梦红晃着腰间的猫形玉佩,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打趣。小葵的脸“腾”地红透,慌乱中打翻了一旁的藤篮,青藤滚落在地。二宝不慌不忙地起身,弯腰拾起藤条,指尖绕着藤枝转了个圈,对着众人笑道:“想学的都过来,可别把小葵吓着了。”
三姐醉梦艾蹲下身,嫩绿的裙裾扫过青砖,一双水汪汪的兔眼满是好奇:“二宝,这藤条总编得歪歪扭扭,可有什么诀窍?”二宝刚要开口,八妹醉梦熙已经拨开人群,白衫猎猎作响,腰间长刀随着动作轻碰:“编这些婆婆妈妈的玩意儿有什么好,不如跟我练刀!”话虽如此,却也凑到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宝手中翻飞的藤条。
小葵悄悄退到一旁,看着二宝耐心地给众人讲解。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认真的模样让她心头泛起暖意。忽然,肩头一沉,回头见是六姐醉梦兰披着蓝色薄毯覆在她身上:“看你出神,莫要着凉了。”醉梦兰眼底含笑,身后南宫润正捧着书卷,时不时抬眼望向这边。
“小葵!”二姐醉梦甜突然唤她,“快过来瞧瞧,燕子严编的这是什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燕子严手中举着个歪歪扭扭的物件,勉强能看出是畚箕的形状,却大小不一,藤条交错得毫无章法。二姐笑弯了眼,依偎在他肩头:“虽说不好看,倒也能用。”
小葵看着众人笑闹,目光又落回二宝身上。他正巧也抬头望来,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周遭的喧闹都成了背景。晨光依旧温柔,将廊下众人的身影拉长,叠叠重重地映在未完成的藤编畚箕上,似是将这满院的烟火与温情,都揉进了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正当众人笑闹间,院角忽然传来“咔嚓”脆响。循声望去,只见小加加攥着半截断藤,素白衣襟沾着草屑,身旁的刘阿肆正蹲下身将散落的藤条归拢,黝黑的脸上浮起憨厚笑意:“莫急,换根粗些的再编。”小葵望着这对笨拙却认真的身影,想起前日在市集见他们为了买捆好藤,与商贩讨价还价的模样,不觉唇角微扬。
“这编法总不成形!”醉梦熙突然将歪斜的藤筐掼在地上,白衫下摆扫过青砖,腰间长刀随之轻鸣。大风忙蹲身拾起残件,指腹抚过断裂处:“阿熙,你握刀的手劲太大,得像折柳条般轻些。”说着将她手按在藤条上,掌心覆掌心,“你看,顺着纹路绕……”醉梦熙耳尖泛红,别过头去却未抽手,廊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调笑声。
此时,聂少凯打开食盒,取出几屉晶莹剔透的虾饺,氤氲热气裹着鲜香散开。醉梦香捻起一个喂到他嘴边,明黄裙摆扫过他藏青长衫:“尝尝,可是按你说的法子做的。”四姐醉梦青突然掩唇轻笑,指着远处:“瞧何童那模样,藤条缠住袖子都不知。”众人望去,只见书生手忙脚乱地解着缠绕的藤枝,青色长衫皱成一团,逗得醉梦青笑弯了眼,蛇形发簪随着晃动轻颤。
小葵低头续编畚箕,余光瞥见二宝正耐心教着醉梦泠编筐底。少女粉裙上还沾着方才的水渍,眼睫湿漉漉地眨动,像尾好奇的小鱼。二宝忽然抬头,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相撞,笑意便顺着藤条攀爬上她的脸颊。檐角铜铃被风掀起清响,混着众人的谈笑声、藤条交错声,与远处西子湖传来的画舫笙歌,酿成一坛醉人的酒。
“不如明日去湖畔采野藤?”五姐醉梦红忽然提议,指尖缠绕着红绳系成的猫结,“听说芦苇荡后的藤条最韧。”南宫润合上书卷,蓝衫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墨竹纹样:“明日辰时,我带些油纸包的桂花糕。”话音未落,纳兰京已揽住醉梦紫的腰,紫色衣袂翻飞:“本少爷的马车宽敞,能载你们。”
小葵望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模样,手中的畚箕又多编了两圈。晨光不知何时攀上她的发簪,将虎形琥珀映得通透,如同此刻她心里满溢的暖。檐下烟火未散,新的故事,又要顺着藤条的纹路,缓缓编织开来。
忽有细碎脚步声从月洞门传来,夹杂着簌簌响动。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觅媛身着金丝绣猴纹的锦袍,正拽着徐怀瑾的袖子往廊下拖,发间的鎏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快来看!怀瑾在市集淘到了宝贝!”徐怀瑾被扯得踉跄,手中却稳稳护着个粗布包裹,桃花眼弯成月牙:“小葵,二宝,这物件保准用得上。”
包裹打开,竟是把雕刻着云纹的藤编刀。刀刃泛着温润的光泽,刀柄缠着红绳,末端坠着两枚小巧的虎头玉佩。小葵指尖刚触到刀身,二宝已伸手将她的手按在刀柄上,温热掌心贴着她手背:“正好削藤条,比竹刀利落。”他的气息拂过耳畔,惊得她耳尖发烫,余光瞥见醉梦紫掩着嘴偷笑,狐尾在紫色裙摆后轻轻晃动。
“这刀该配首诗!”书生何童突然抚掌,青色长衫随着动作扬起,惊得廊下休憩的麻雀扑棱棱飞起。醉梦青倚着廊柱轻笑,蛇形耳坠晃出幽光:“何郎又要掉书袋了?”何童却不恼,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青藤绕玉刀,烟火织良宵’——妙哉!”引得众人哄笑,连素来腼腆的觅如都掩着素兰衣袖弯了眉眼。
此时,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湖面一群白鹭。醉梦艾突然拽着苏晚凝的衣袖起身,绿色裙摆扫过满地藤屑:“糟了!午时约了绸缎庄看新到的蜀锦!”苏晚凝慌忙帮她整理散落的发丝,商人家公子的派头全然不见,只剩眼底藏不住的宠溺。醉梦熙趁机将长刀往腰间一挂,白衫猎猎作响:“我也该去练刀了,大风,明日湖畔见!”
人群渐渐散去,廊下重归静谧。小葵望着手中的藤编刀,虎头玉佩轻轻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二宝已拾起新藤条,靛蓝布衫被夕阳染成暖橘色,他抬头冲她笑,露出虎牙:“继续?这次用新刀,编个能装下整个西子湖的畚箕。”她点头时,发间琥珀发簪跟着轻颤,将最后一缕天光,都收进了这方盛满人间烟火的藤编器物里。
暮色悄无声息漫过黛瓦时,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将小葵橙衣上的金线绣纹映得流光溢彩。二宝忽然搁下手中藤条,从身后掏出个油纸包,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橙皮的清冽瞬间漫开:“尝尝?这次换了新方子。”小葵刚咬下一口,忽听得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响。
“二宝!小葵!”醉梦熙的白衫掠过月洞门,长刀在暮色里划出冷光,“大事不好!西子湖的野藤被外乡人抢采了!”话音未落,大风已跟着冲进院子,额角还沾着草屑:“那些人说要编成畚箕卖到北境,整片芦苇荡的藤条都快被采光了。”
小葵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落几根藤条。她望着未完工的畚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虎形玉佩:“那明日去湖畔采藤的计划……”“别急。”二宝按住她肩膀,靛蓝布衫下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我前日瞧见后山阴坡有处藤丛,只是藤蔓粗硬,编起来费些功夫。”
醉梦红晃着猫形玉佩踱过来,红色裙摆扫过青砖:“算我一个,正好试试新得的藤剪。”聂少凯将食盒递给醉梦香,藏青长衫下摆扬起:“我让府里的伙计也来帮忙,人多手快。”何童推了推歪斜的书生帽,被醉梦青轻轻扶正:“不如边采边编,我还能现场赋诗助兴。”
夜色渐浓,众人围坐在廊下商量对策。小葵望着二宝认真规划路线的侧脸,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未完成的畚箕上,与藤条的纹路交织成画。她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教自己编藤的模样,掌心不禁发烫。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栖在檐角的夜枭,却惊不散这满院的烟火与暖意。
翌日寅时三刻,启明星还悬在黛色天幕,西子湖畔已聚起叽叽喳喳的人影。醉梦泠裹着藕荷色披风,发间水珠未干,显然刚从湖里赶来,身旁的觅两哥哥正将烤鱼分给众人。醉梦香的明黄披风在晨雾中格外醒目,聂少凯提着竹篓紧随其后,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叮咚声。
“后山藤丛湿气重,都把艾草香囊戴上。”二宝将香囊挨个递给众人,最后给小葵系在腕间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小葵耳尖发烫,低头瞥见自己橙衣下摆不知何时绣上了虎纹暗花,针脚细密,显然是昨夜赶工的成果。
山径蜿蜒,露水打湿了众人衣衫。醉梦熙的长刀出鞘,利落斩断拦路藤蔓,大风则背着装满工具的竹筐,不时伸手搀扶踉跄的醉梦艾。五姐醉梦红忽然蹲下,指尖抚过湿润的泥土:“这里藤条年份不够,再往上走些。”她红色裙摆沾满草屑,发间的猫形发钗却依旧精致。
行至半山腰,忽有雾气漫来。小葵握紧手中的藤编刀,虎形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当心!”二宝猛地拽住她手腕,一道黑影擦着耳畔飞过。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只通体雪白的灵狐,脖颈间挂着的银铃与醉梦紫的配饰如出一辙。“是七妹的灵宠!”醉梦青惊呼,青色衣袖拂过沾着露珠的蕨类植物。
拨开最后一丛灌木,众人眼前豁然开朗。整片向阳坡上,粗壮的青藤如绿绸般缠绕在古树间,叶片上凝结的晨露折射出七彩光晕。“好藤!”二宝眼中发亮,靛蓝布衫被山风吹得鼓起。小葵正要迈步,裙摆却被藤蔓勾住,低头见藤枝上缠绕着枚精巧的藤编蝴蝶,翅膀上还沾着二宝昨夜编藤时留下的指温。
“快瞧这藤条,纹路竟像流云!”醉梦泠踮着脚凑上前,粉红襦裙沾满泥点,发梢还垂着几缕水草。觅两哥哥默默解下披风垫在地上,生怕她跪坐时弄脏衣摆。醉梦红已经抽出藤剪,红色裙摆扫过湿润的青苔,猫瞳在晨光里眯成细线:“粗藤得先蒸软,阿坪,去拾些干柴?”冯广坪应声而去,肩头的竹篓随着步伐晃出有节奏的声响。
小葵握着藤编刀正要动手,忽觉袖口一沉。回头见醉梦兰蹲在身侧,蓝色裙裾扫过满地落叶,指尖捏着片锯齿状的草叶:“这种草汁能让藤条不易断裂,小葵你属虎,正适合用它。”南宫润适时递来陶罐,里头深绿色的汁液泛着奇异清香。二宝已经架起竹篾,靛蓝布衫被山风鼓起,他抬头冲小葵笑时,虎牙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来,这次教你编个带花纹的底。”
远处忽然传来何童的吟诵声:“‘青藤绕指千般巧’——咳咳,少凯兄,你这架势倒像在舞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聂少凯挥着柴刀劈砍枯木,明黄披风猎猎作响,醉梦香倚在树旁笑弯了眼,豹纹腰带随着笑声轻晃。醉梦熙突然抽出长刀,白衫翻飞间削落三丈外的藤条,大风连忙接住防止散落,粗粝的手掌蹭过她手背时,两人同时别开了脸。
日头渐高时,半山腰已堆起小山般的藤堆。小葵手腕发酸,低头却见膝头的畚箕已显出规整的轮廓,边缘处缠着二宝悄悄编上的虎形藤纹。忽有温热掌心覆上来,二宝递来块手帕,上头裹着刚烤好的红薯:“歇会儿,尝尝?”他指尖沾着的藤汁蹭在她手背,像烙下一道隐秘的印记。
山风掠过满坡藤叶,发出沙沙轻响,混着众人的谈笑声、藤条交错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鸟鸣。小葵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草木气息在舌尖散开,恍惚间觉得,这漫山遍野的藤蔓,连同此刻的日光、微风与身旁人的温度,都要被收进这方小小的藤编器物里了。
正当众人沉浸在采藤的忙碌中,忽有山风卷着细沙扑面而来。小葵用衣袖护住眼,再睁眼时,只见山道上转出一队驮着藤条的商旅,为首的汉子满脸络腮胡,腰间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野山无主,藤条谁采算谁的!”醉梦熙“呛啷”抽出长刀,白衫猎猎作响:“昨日采空西子湖的就是你们?”
二宝连忙将小葵护在身后,靛蓝布衫下的脊背绷得笔直。聂少凯跨步上前,藏青长衫扬起贵气:“这后山早归平阳宛城管辖,诸位莫要坏了规矩。”络腮胡汉子却嗤笑一声,马鞭指向众人脚边的藤堆:“规矩?不过是弱肉强食!”
空气瞬间凝固。醉梦香揉了揉指尖,明黄披风下豹纹若隐若现;醉梦紫晃了晃手中的银铃,七尾狐影在身后浮现。小葵攥紧藤编刀,虎形玉佩硌得掌心生疼,余光瞥见二宝从袖中摸出枚竹哨——那是他们约定求援的信号。
“慢着!”人群中突然挤出个穿亮黄色短打的少女。觅佳踮着脚举起手臂,发丝间沾着草屑:“我们蚁族最擅丈量,不如比比谁采藤又快又好?”她身旁的李屹川会意,铁塔般的身躯往前一站,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输了的,就把藤条留下!”
络腮胡汉子打量众人,目光扫过小葵膝头未完工的畚箕,突然大笑:“好!若你们能在日落前编出百个能用的畚箕,这些藤条便归你们!”话音未落,醉梦红已甩出藤剪:“姐妹们,开工!”刹那间,漫山遍野响起藤条交错的沙沙声,小葵望着二宝坚定的侧脸,手中的藤编刀又握紧了几分。
山风卷着细沙掠过众人发梢,小葵握紧藤编刀,虎形玉佩在掌心沁出凉意。二宝却突然扯开靛蓝布衫下摆,三两下撕成布条分给众人:“粗藤割手,包上。”他弯腰时,后颈细密的汗珠顺着衣领滑进衣襟,小葵别过眼,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
“我来削藤!”醉梦熙将长刀插在地上,白衫下摆一撩跪坐下来。大风默默递过水壶,喉结滚动着说:“喝点水,别呛着。”蛇女醉梦青盘坐在岩石上,青衫随山势起伏,指尖如灵蛇游走,眨眼间编出个精巧的藤篮:“何童,该你展现书生手巧的时候了。”书生涨红着脸接过藤条,袖中却滑落半卷诗稿。
大姐醉梦香跃上巨石,明黄披风猎猎作响:“少凯,你带几人去蒸煮藤条!”聂少凯应声而去,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小葵刚要动手,忽见二宝蹲在跟前,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用巧劲,像这样……”藤条在交叠的指缝间穿梭,他袖口的皂角香混着藤叶清香,将她团团裹住。
“快看阿艾!”五姐醉梦红突然指着不远处。三姐醉梦艾正踮着脚,绿色裙摆扫过青苔,兔耳发饰微微颤动。她身旁的苏晚凝半跪着,商人家公子的锦袍沾满泥土,却小心翼翼捧着刚削好的藤条,生怕弄断分毫。
日头西斜时,地上已堆起半人高的藤编器物。小葵望着膝头带着虎纹暗花的畚箕,指尖抚过细密的纹路,恍惚间又回到初见那日。二宝突然从身后掏出个油纸包,掰开露出金黄的栗子糕:“尝尝?阿肆烤的。”他递来的糕点上,还别着枚用细藤编成的小老虎。
夕阳将云层染成琥珀色时,商旅首领绕着满地藤编踱步,目光扫过形态各异的畚箕。醉梦泠突然举起个缀着水草纹的小筐,粉裙沾满草汁:“我们连编带教,还教会了你们两个伙计!”果然见人群里两名汉子局促地搓着手,腰间别着歪歪扭扭的藤编物件。
“哼,花样再多有什么用?”首领拎起个畚箕用力摇晃,小葵的心跟着悬起。却见二宝不慌不忙上前,从袖中摸出枚铜钱:“试试承重?”铜钱顺着畚箕内侧滚了半圈,稳稳停在虎形暗纹凹陷处,竟连藤条缝隙都没漏下。
人群中爆发出惊叹。醉梦熙猛地拍向大风后背,震得他踉跄两步:“瞧见没?比你耍大刀还利落!”大风挠着头傻笑,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果子。醉梦红晃着猫形玉佩凑近首领,眼波流转:“这位大哥,可要再比比精细?”说着展开自己编的畚箕,边缘处的猫爪纹与牡丹纹交缠,连叶脉都纤毫毕现。
首领的脸色由青转红,突然将藤条包袱掼在地上:“算你们厉害!”转身要走时,小葵鬼使神差喊住他:“等等!”她捧起个带着虎纹的畚箕递过去,橙衣下的心脏咚咚直跳:“送你,装东西不容易洒。”
首领粗粝的手指擦过藤编纹路,喉结滚动半晌,从怀里掏出块风干肉:“谢了。”转身离去时,腰间长刀与小葵送的畚箕碰撞出奇异的声响。暮色渐浓,众人收拾藤编时,小葵发现二宝正偷偷将她用过的布条叠好塞进袖中,靛蓝布衫下的侧脸被夕阳镀上金边,比任何藤编花纹都动人。
夜幕如墨,众人点起松明火把,将山间照得明明灭灭。小葵蹲在溪边清洗藤编上的泥渍,橙衣被火光染成金红色,倒影在溪水里随波摇晃。二宝提着新劈的竹篾走来,靴底碾碎枯叶发出细碎声响:“当心着凉。”说着把粗布披风披在她肩上,自己却只着单衣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探入冰凉的溪水,帮她捋直打卷的藤条。
“快看那边!”醉梦泠突然指着上游欢呼。只见九妹的恋人觅两哥哥站在竹筏上,手中渔网兜着银光闪闪的活鱼,鱼尾拍起的水花在月光下碎成星辰。醉梦泠提着湿漉漉的裙摆追过去,粉红色襦裙沾满水珠,发间贝壳发饰叮咚作响。不远处,醉梦紫正用狐火点燃篝火,紫色裙摆扫过干燥的茅草,火舌瞬间窜起半人高,吓得纳兰京慌忙将名贵的裘袍挡在她身前。
“都过来尝尝!”刘阿肆掀开陶瓮,热气裹挟着野菌香气扑面而来。小加加踮着脚往碗里撒葱花,素白衣襟沾着灶灰:“阿肆新学的炖法,加了后山的野椒!”醉梦艾捧着碗缩在苏晚凝披风下,绿眼睛亮晶晶的,兔耳发饰随着咀嚼轻轻颤动。何童摇头晃脑地念诗,却被醉梦青用竹筷敲了敲手背:“再掉书袋,汤都凉了。”
火光跳跃间,小葵忽然发现众人膝头都摆着未完工的藤编。醉梦香的豹纹纹样、醉梦熙的刀鞘挂饰,还有二宝偷偷编了一半的、缀着双虎戏珠的藤篮。夜风卷着松涛掠过山谷,将谈笑声、碰杯声和藤条交错声,都酿进这方盛满人间烟火的山坳里。当小葵的指尖再次触到腰间虎形玉佩时,忽然觉得,或许比藤编更珍贵的,是此刻围坐在一起的、跳动的心火。
篝火渐弱时,山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小葵裹紧披风,看着身旁的二宝将最后几根藤条仔细捆扎好。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收拾易碎的珍宝。忽有夜风卷着潮湿的雾气掠过,吹散了醉梦泠哼唱的渔歌,也吹得众人膝头的藤编微微晃动。
“起雾了,当心路滑。”醉梦香披上聂少凯递来的斗篷,明黄衣摆扫过满地星点的篝火余烬。她抬手时,豹纹护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日再将这些藤编搬下山吧。”话音未落,醉梦熙已霍然起身,白衫猎猎作响:“我和大风留下守夜!正好试试新编的捕兽夹。”她腰间长刀随着动作轻鸣,惊得树梢夜鸟振翅而起。
小葵正要开口,忽觉指尖一暖。二宝不知何时将温热的陶碗塞进她手里,粗陶表面还沾着细密水珠:“刘阿肆熬的姜汤,喝了驱寒。”他自己却搓着手呵气,靛蓝布衫被雾气洇得发潮。小葵望着碗中翻涌的热气,忽然想起白日里他手把手教自己编藤时,掌心也是这样温热。
“快看!”觅瑶突然指着夜空惊呼。只见云层裂开缝隙,千万点星光倾泻而下,落在众人未完工的藤编器物上。醉梦艾的兔眼瞪得溜圆,绿色裙摆跪坐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像不像把星星都收进藤条里了?”苏晚凝笑着替她拂去发间草屑,商人家公子的锦袍下摆已被泥土染成深褐。
何童又要吟诗,却被醉梦青捂住嘴,青色衣袖上绣着的蛇纹随着动作扭曲:“省省吧,当心把星星吓跑。”远处传来醉梦紫的轻笑,她的狐尾卷着纳兰京的裘袍,紫色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小葵低头看着碗中晃动的星河倒影,忽然觉得,这山间的雾气、篝火、还有身旁人的温度,都比任何珍宝更值得用藤编小心收纳。
山雾渐浓时,小葵突然想起藤编还缺几味秘制染料。她望向二宝,橙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后山老槐树旁的茜草,染出来的颜色最鲜亮。”二宝立刻起身,靛蓝布衫沾着草屑:“我陪你去,雾大当心迷路。”两人踩着露水往山林深处走去,脚步声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行至溪边,小葵被藤蔓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二宝长臂一揽,将她稳稳扶住。两人靠得极近,小葵能清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小心些。”二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小葵慌乱中后退,却踩碎了溪边的薄冰,“哗啦”一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
“别动。”二宝解下外衫,蹲下身为她擦拭小腿上的水渍。火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将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小葵低头看着他,忽然发现他耳后有道淡淡的疤痕,像是幼时留下的。“怎么弄的?”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二宝却浑身一僵,许久才轻声道:“小时候调皮,爬树摔的。”
正当两人四目相对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小葵!二宝!”是醉梦泠的声音,“快来帮忙,醉梦红烤的鱼糊啦!”两人如梦初醒,慌忙起身往回跑。小葵的橙衣和二宝的蓝衫在雾气中交织成绚丽的色彩,惊起的萤火虫纷纷追随,宛如一串流动的星辰。
回到营地,只见醉梦红正叉着腰,红色裙摆沾满炭灰,猫瞳瞪得溜圆:“都怪冯广坪加太多柴!”冯广坪挠着头憨笑,将新烤好的鱼递给她:“别气了,尝尝这个?”众人围坐在一起,篝火噼啪作响,烤鱼的香气混着藤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小葵吃着鱼,偷偷瞥向身旁的二宝,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夜色渐深,山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笑声,仿佛要将这温暖的时光永远留在藤编的纹路里。
夜雾愈发浓稠,篝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恍若皮影戏般晃动。小葵刚咬下一口喷香的烤鱼,忽听得醉梦熙猛地拍腿:“光吃多没意思,不如来比刀!”她白衫一甩,长刀出鞘,月光在刃上凝成银霜。大风慌忙咽下口中食物,糙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我、我陪你练!”
“刀剑多无趣,”醉梦紫晃着七尾狐尾,紫色衣袖卷起篝火火星,“倒不如比谁能编出最精巧的藤花。”纳兰京立刻从袖中掏出上等丝线:“用这个,编出来保准流光溢彩。”此言惹得醉梦红嗤笑,猫瞳在火光中眯成细线:“华而不实,看我编个能盛露水的藤盏。”
小葵被二宝轻轻推了推,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敢不敢和我比?输家明日替对方洗衣裳。”他故意板起脸,可唇角的弧度藏也藏不住。小葵指尖摩挲着虎形玉佩,橙衣下的心跳陡然加快:“比就比!可别到时候哭鼻子。”
众人散开各自寻地。小葵躲到溪边的老树下,溪水潺潺声中,她将染好茜草色的藤条细细弯折。余光瞥见二宝坐在不远处,靛蓝布衫被雾气洇得发沉,却仍时不时往她这边偷瞄。当她编出第一朵立体的虎头藤花时,对岸突然传来惊呼——醉梦泠不知何时潜入水中,此刻举着水草编成的鱼形挂饰,水珠顺着她粉红衣袖滴落,惊起满溪涟漪。
“快看阿香!”醉梦艾突然拽着苏晚凝的袖子。只见醉梦香指尖翻飞,明黄披风下,一条栩栩如生的豹纹藤鞭渐成雏形。聂少凯蹲在一旁,小心翼翼捧着竹篾,藏青长衫沾着泥土也浑然不觉。何童刚要吟诗赞美,却被醉梦青用编到一半的蛇形藤环堵住嘴,青色裙摆扫过他慌乱挥舞的手臂。
雾气裹着藤香漫过来时,小葵的虎头藤花已缀满藤蔓。她正要起身,忽觉肩头一沉。二宝不知何时绕到身后,将编着双虎戏珠的藤冠轻轻戴在她头上。“认输。”他的声音混着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明日的衣裳,我包了。”
月光攀上老槐树虬枝时,众人将新编成的藤器悬在松明火把间。醉梦熙的刀鞘坠着大风连夜编的狼牙藤穗,白衫掠过火光时,金属与藤条相击发出清越声响;醉梦红的猫形藤盏盛了溪水,倒映着醉梦紫用狐火点亮的藤编灯笼,紫色光晕在溪面漾开涟漪。小葵摸着发间的藤冠,指尖触到二宝特意留下的毛刺——那是他编急了时的习惯。
“快看小葵!”醉梦泠突然泼水,惊得溪鱼跃出水面。小葵抬头,正对上满树摇晃的虎头藤花,不知何时,二宝竟偷偷将茜草染的藤条缠满枝桠,橙红花朵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她常穿的衣裳。二宝倚着树干,靛蓝布衫沾着槐花,冲她晃了晃手中未完工的藤镯:“说好的赌注,可不能赖账。”
山风突然卷着乌云压来,篝火噼啪爆开火星。聂少凯眼疾手快地将醉梦香护在身后,藏青长衫兜住她飞扬的明黄裙摆;燕子严脱下外袍罩住二姐醉梦甜,温柔地替她拢好被风吹散的碎发。小葵正要去收藤器,二宝已经撑开油纸伞罩住她头顶,自己半边身子却淋在雨里:“笨,编了这么久,可别让雨水毁了。”
雨幕中,众人慌乱收拾藤编的身影交织成画。醉梦艾抱着兔形藤筐往山洞跑,苏晚凝举着荷叶追在身后;何童的诗稿被雨打湿,急得跳脚,醉梦青却笑盈盈地甩出蛇形藤索,卷住他要被风吹走的书生帽。小葵看着二宝冒雨捆扎藤堆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雨,倒像是要把这满山谷的烟火与温情,都酿成藤编里绵长的牵挂。
山洞里湿气氤氲,众人挤作一团。醉梦紫抖了抖被雨淋湿的狐尾,紫色衣摆滴落的水珠在火堆旁晕开深色痕迹:“早该听我的,用狐火烘干藤编。”纳兰京立刻解下裘袍铺在地上,将她编的灯笼仔细擦拭:“莫急,明日定能晒干。”醉梦红百无聊赖地逗弄着冯广坪新编的猫形藤哨,红色裙摆扫过岩壁,惊起几只避雨的蝙蝠。
小葵挨着洞口坐下,橙衣上还沾着槐花。她望着洞外雨帘,见二宝正冒雨将最后几捆藤条搬进洞,靛蓝布衫紧贴脊背,发梢不断滴下水珠。“愣着作甚?”醉梦泠突然推她一把,粉红衣袖沾着水痕,“还不去帮他!”小葵这才慌忙起身,却被二宝摆手拦住:“别过来,地上滑。”他声音带着喘气,却仍小心翼翼将藤条码放整齐。
洞内忽然响起清脆的笑声。众人转头,见觅媛正举着徐怀瑾编的金丝猴形藤偶,金色衣袍在火光下泛着涟漪:“瞧瞧这猴子,尾巴比他的情话还长!”徐怀瑾作势要抢,却被她灵巧躲过,猴形藤偶的尾巴扫过何童摊开的湿诗稿,惊得书生手忙脚乱抢救。醉梦青见状甩出蛇形藤环,轻巧卷住诗稿递回,青色衣袖掠过何童通红的耳尖。
“冷不冷?”二宝突然在小葵身旁坐下,带着体温的粗布巾裹住她冰凉的手。小葵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换了干爽衣衫,发间别着枚她编的虎头藤饰。洞外雨声渐密,洞内却飘来刘阿肆煨着的姜汤香气,混着藤条的草木味。醉梦艾抱着苏晚凝递来的暖手炉,兔眼亮晶晶:“要是能永远这样……”话未说完,被醉梦香敲了敲脑袋:“傻丫头,明日还要编藤呢!”
小葵低头搅动姜汤,见碗中倒映着二宝专注的侧脸。他正将潮湿的藤条一根根分开,指尖被汁水染成深绿,却不忘用布巾垫着递给她。洞外惊雷炸响的瞬间,她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发间藤冠上的小虎与他耳后的藤饰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只属于两人的声响。
雨势稍歇时,洞内忽起一阵骚动。醉梦熙蹭地站起身,白衫扫过岩壁溅起细碎石屑:“你们听!后山方向有异响!”大风立即握住腰间刀柄,目光如炬望向洞外,觅佳也踮起脚尖,亮黄色短打沾满泥浆:“像是什么重物拖拽的声音!”二宝眉头紧锁,将最后一捆藤条挡在小葵身前,指尖已摸到腰间竹哨。
小葵扒着洞口往外张望,橙衣被夜风掀起猎猎作响。只见浓雾中影影绰绰闪过几道黑影,隐约还能听见藤条断裂的脆响。“不好!”醉梦红瞳孔骤缩成竖线,“怕是有人趁雨偷采藤条!”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红色裙摆卷着碎石,冯广坪抄起藤编刀紧跟其后。
洞内众人纷纷抄起家伙。聂少凯将醉梦香护在身后,藏青长衫下摆扬起:“我带人绕后包抄!”醉梦泠拽着觅两哥哥的手跃入溪中,粉红衣袖翻涌如浪:“我们从水路堵截!”小葵正要跟上,却被二宝按住肩膀:“你留下,这里安全。”他的掌心带着姜汤的余温,可小葵却倔强地摇头,握紧藤编刀:“我的畚箕还没编完,谁也不许糟蹋那些藤条!”
山间雨雾弥漫,众人分散开来。小葵借着闪电看清,前方果然有几人蒙着面,正疯狂砍伐老藤。她怒从心起,橙衣在雨中猎猎翻飞,手中藤编刀划出凌厉弧度:“住手!”为首的蒙面人冷笑一声,甩出铁链缠住她手腕:“小姑娘,这野山的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千钧一发之际,二宝如鬼魅般闪至,靛蓝布衫浸透雨水紧贴身躯,他挥起竹刀斩断铁链,将小葵牢牢护在怀中。
混战中,醉梦熙的长刀与对方兵器相撞,迸出耀眼火花;醉梦紫的狐火照亮夜空,将蒙面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葵趁机捡起散落的藤条,发现这些人专挑粗壮老藤下手,伤口处还涂着不知名的药水。“他们想毁了整片藤林!”她大喊着将藤条递给二宝,却见他脸色骤变——月光下,那些药水正冒着诡异的青烟,所到之处,藤条迅速枯萎发黑。
洞外惊雷炸响,照亮二宝紧绷的下颌线。他扯下衣襟裹住发黑的藤条,对着小葵大喊:“去叫醉梦兰!她懂草药!”话音未落,蒙面人中突然有人甩出淬毒的暗器,小葵本能地侧身躲避,却见二宝猛地扑来,靛蓝布衫绽开墨色血花。
“二宝!”小葵的尖叫撕破雨幕。醉梦熙闻声旋身,长刀卷起凌厉的弧光逼退敌人,大风立刻撕开自己的衣袖替二宝包扎。远处传来醉梦兰的惊呼,她蓝色裙裾沾满泥浆,握着南宫润递来的药箱跌跌撞撞奔来:“快让开!这毒见血封喉!”
混战在暴雨中愈演愈烈。醉梦香化作原型,黄影如电扑向操控铁链的蒙面人;聂少凯指挥伙计们用藤索结成陷阱。小葵攥着二宝给的藤编刀,橙衣被雨水和鲜血浸透,她咬牙割下染毒的藤条,突然瞥见蒙面人腰间的铜铃——与前日商队首领的配饰如出一辙。
“是他们!”小葵挥刀指向试图逃跑的首领,“他们不甘心输,想毁了藤林!”醉梦泠突然破水而出,粉红襦裙裹着水草缠住对方脚踝,觅两哥哥的渔网适时落下,将人兜了个正着。首领挣扎间,怀中掉出本账本,上面赫然写着“北境兵器坊高价收购毒藤”。
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众人围坐在奄奄一息的藤林旁,醉梦兰调配的解药终于止住了二宝的毒。他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笑,指尖抚过小葵哭花的脸:“哭什么,我还没输够洗衣裳的赌注。”小葵破涕为笑,握紧他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晨光漫过湿漉漉的山岗时,大家开始抢救藤林。醉梦艾带着苏晚凝细心修剪病枝,何童和醉梦青用蛇形藤索固定歪斜的老树。小葵和二宝并肩跪在泥地里,将新鲜的藤芽嫁接在焦黑的老藤上,橙衣与蓝衫沾满泥浆,却像两簇跳动的火焰。远处,醉梦熙正教大风用藤条编织捕兽网,白衫与灰袍在晨风中轻轻相触。
当第一缕炊烟从平阳宛城升起,新的藤编畚箕已盛满带露的野花。小葵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历经风雨的藤林就像他们的日子——总有风雨侵袭,却也能在彼此的守护中,重新长出温柔的藤蔓,将平凡的烟火岁月,细细编织成永不褪色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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