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从地上爬起来，站到桌子前，将残缺小龙骨放进丹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秘境的原因，出来之后龙骨就再也没动过了。
方眠找来纸和笔，凭着印象将一些人名写下来，足足写了四五张纸才写完，写完搁下笔，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纸都晾干了，她才起身，将纸折起来放到丹炉里。
她来到秦有的房间前。
秦有盘着腿，研究着刀，忽然听见敲门声，一道灵力打过去门就开了。
方眠开门见山地问：“当初在秘境，你在山洞里说的那番话是谁告诉你的？”
本以为那是秦渊加给秦有的记忆，但她后来又发现秦有好像并没有那份记忆。
秦有感到莫名其妙：“什么话？”
方眠看着他，帮他回忆：“你说，青禾真人乃是极品天灵根，十五岁筑基，十八岁金丹，三十元婴成……”
秦有想了想：“你说这个啊，这些很多散修都知道啊。”
方眠糊涂了：“很多？”
正如秦渊那蛟龙所说，太央宗和其他一些联手的宗门恨不得让她这个人都从世界上消失了去，散修又从何得知？
“正是，我的师父当初收我为徒，我敬上拜师茶之后，他就跟我说了青禾真人的事情，”秦有眼睛看向半空，回忆了一下，又接着道：“师父还说，师祖也是这么跟他讲的，这是很多散修的入门仪式，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呢，你说这青禾真人都不是同门的怎么讲个她的故事就变成了入门仪式……”
方眠：“然后呢？”
“然后，师父说，修炼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与天争，但散修修行更为不易，还要与人争，散修遭人轻视，甚至被杀死都无关紧要。”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深有感悟，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散修的修炼之路实在是太难了想想都觉得苦。
这才接着说：“一千年前的邪魔入侵，修真界沦为人间炼狱，大宗门派有镇宗结界保护，勉强还能抵抗，但是散修却无处可逃，那时候散修想要寻求那些宗门的庇护，却通通被赶了出来。也就是那时候，青禾真人站了出来，她用两百炉极品丹药为条件，并且承诺一定会炼出压制邪魔的毒丹，那些宗门这才肯打开结界让散修进去躲避，不至于惨死，所以师父他们要我们一定要牢记，因为，只有青禾真人是真的把我们散修当人来看，据说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母亲也是散修……”
秦有见方眠听完愣住，不免有些得意：“所以说，我们散修就是要比你们这些宗门的人要有情有义得多，虽然我们很多时候命都拴裤腰带上，但是我们不会忘记有恩于我们的人，好比你这次帮我修好了刀，下次你要是遇到危险，我豁出这身修为，也一定会救你！”
这难道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方眠在心里喃喃道。
她扪心自问，当年她做这件事，并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目的并不纯粹，她并不是单纯想要救人，只是希望到时候对抗邪魔的时候人能多一些，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
所以说到底，她也只是想利用那些散修罢了。
她叹了口气，盯着秦有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正常的，并不是竖瞳。
她有些苦恼，该怎么才能让秦渊出来呢，当时秦渊也不说清楚。
好了，这下子抓瞎了。
秦有见她看着自己，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就脸红了：“若是你非要我从了你，也……也不是不行……我虽然脸一般，但是我修为还挺高的，我才二十八岁，可我已经是金丹，比一般的宗门的弟子强多了，若是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完他期期艾艾地看向方眠。
方眠猛地凑近他：“你是不是看上我那没到账的灵石了？”
说完又退回去。
她靠近的时候，秦有的心跳不自觉就漏掉了一拍，可耳朵一听到灵石，眼睛瞬间放光，摸着头嘿嘿笑：“被你发现了，可我说的也都是真的，你要不考虑考虑。”
方眠被他那副不值钱的模样逗笑了。
“我可以给你一些灵石，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需要借你的身体一用。”
秦有：这不还是看上……
秦有看了一眼自己的刀，豁出去了。
假装咳了几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扯松自己的衣领，露出大半肌理分明的胸膛。
还学着女子的模样冲着方眠抛了个眉眼。
方眠扶额扭头，简直没眼看：“你快把衣服穿好，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等他把衣服穿好坐在椅子上，方眠试探性地喊：“秦渊。”
秦有一脸茫然。
“秦渊，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秦有：！！！
“不是，我叫……”
“你等等，先别说话……”方眠拦住他：“我知道一个地方，里面藏了当年答应给你炼的丹药，大概有三千多枚，够你吃两个月了……”
秦有先是疑惑地瞪大眼睛，下一秒，眼睛向上翻，等再睁开眼，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幽深的竖瞳。
“秦有”姿势一换，双手撑在桌子上：“在哪里？在哪里？本大爷我现在就飞去拿！”
方眠挑眉，没说话。
秦渊和她对视了半晌，恼羞成怒：“你骗我！”
“你当时答应了我的，然后丹我没收到，毒液还赔进去了……”
方眠听他控诉了半天：“那不是你的口水吗？”
“就算是口水，我凑够那么多坛我容易吗我！？你当时还让我抱着坛子，牙齿搁在上面，那么丢面子也就算了，关键是你丹药也没给我你就死了！”
方眠安慰道：“我这不是活了吗？承诺是一定会兑现的，你放心。”
秦渊气得并不想说话。
方眠提起正事儿：“你答应我要帮我把应龙的头骨取回来，你不会是忘了吧？”
秦渊收起刚刚的怨妇脸，坐下来晃腿。
“没忘，但是仅凭你我，噢不是，你没修为，这秦有又还只是个小金丹，要想拿回龙骨，那真的是你以前老爱说太央宗那群老不死的话，叫什么来着……噢，对，异想天开。”
“那你本体在哪？”
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眠不明白，因为记得当时的秦渊已经基本接近九阶，差一步就能跟修士的渡劫期相提并论了，如今一千年过去了，实力只会更强才对。
秦渊缓缓开口：“我本体……在妖界。”
方眠猛地抬头：“妖界？？”
妖界的结界，只有真正的妖才能进去，像秦渊这样的高阶妖兽，除非是有厉害的妖担保，才能进去。
秦渊难得有些心虚，眼神左右飘忽：“碰上个大妖，我就跟着进妖界看看，顺便激发一下血脉之力。”
“那你现在不能出来了？”
“妖界都封了，哪里能出来，除非那妖能得到大祭司的许可。”
“大祭司？”
“对，妖族大祭司，乃是一只万年的玄龟，修为深厚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说到那妖族大祭司，秦渊眼神中的钦佩和惧怕都要溢出来了。
妖族大祭司……
“那当初带你去妖界的大妖是谁？既然你说的大祭司那么厉害，那他有没有办法救活应龙？”
看着方眠期待的眼神，秦渊却选择了闭口不谈，最后实在是抵挡不住才勉强说了几个字：“不记得了，不知道……”
方眠一阵狐疑，秦渊很显然在隐瞒些什么。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但是你还是要跟我一起想办法，帮我把应龙的头骨偷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