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卢雪儿和梁一品几乎同时抬头,刚才听到的捣毁一座岛,显而易见岛指的就是无情岛,那响彻云霄的声响想必就是火药,但一个普通的岛主又怎么可能会有火药,要么就是她听令朝中哪一个大人物的行事做的,要么就是私自做的,但就一岛之主的实力在看,明显不是后者。

“欧阳慕影,私自制造火药形同谋反,你放着安逸的生活不过,为何偏要去蹚那蹚浑水呢?”

“你既问了,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不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未来我还做更多,至于理由。”她说到一半,将目光从男子的身上移开,看着卢雪儿,一脸真挚地说道:“你就是理由。”

卢雪儿扯着牵强的笑意,“欧阳慕影,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做的事,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噢,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那我现在便来告诉你吧。”

“你还记得巫马帘吗?那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你少年郎,也许你不知道,我也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很久,但他偏偏喜欢上了你,我嫉妒你,我愤怒,我厌恶你,所以后来刚好收到京中那位的来信时,我就同意了他的计划,将巫马家拉下神坛,从此消失,你很幸运,巫马帘放你离开了,但没关系,你纵然死不了在那场大火中,然后嫁祸给你,一切都顺理成章。”

情人岛中的人几乎换了人,四人悄无声息地登临岛屿,在距离他们仅转弯的地方停下,直到欧阳慕影说完这句话时,四人才相继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全是衙役,最后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昨晚与她缠绵同榻的巫马帘。卢雪儿看见他顿了顿,与此同时,她的神态也被一侧的梁一品尽收眼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欧阳慕影的声音。

“你们……”

“怎么可能?我明明全都安排好了的。”

谢裕将手中字条摊开,甩向半空,封月白挥扇之间,化作碎屑随风而落。

“欧阳慕影,你可知罪?”

“我有什么罪,我没有罪,我不过就是为了生活俯下身子的人而已,我做过的事我全都认,但那如何,我没有罪,不过你们这些人同时诓骗我,倒是可笑啊!剑七,你最可笑,昨夜与我耳塞磋磨的是你,今日你竟同他们这些人一起,你也是来指控我的?”

剑七攥紧手中的折扇,上面的弧形印记熠熠生辉,“欧阳慕影,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了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你需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代价?”

金钗薄纱,素手轻抬,直指他的眉心,容晃大笑。“笑话!真是个笑话!你居然跟我说代价?我爱了你十几年,从小我就喜欢你,唯一期盼的就是嫁给你,可是后来你却又喜欢上了她,巫马帘,你将我置于何地?你若不喜欢我,当初就不该处处护着我,处处帮我,你知道一个长期处在黑暗中的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是什么吗?我以为你是会拉着我走向光明,但是你却又将我推回了黑暗,我爱你,我也恨你。”

“你昨夜摸着良心跟我亲热的时候,应该挺折磨的吧?你倒是挺舍得出去,你这沽名钓誉的名门公子,倒是能做这样的事了。”巫马帘没回答,昨夜他的欢愉都是真实的,尽管他猜测到有外界的作用,但终究是折服了。两个时辰前,他被抓到了驿站,谢裕将事情全数告知他,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至于尚佳人的发热,不过都是障眼法,谢裕进到屋子内,看见的确实是苍白的尚佳人,但等他将沾了水渍的手帕放到她的额头上,却发现了她那惨白的脸上掉粉了。原来尚佳人原本只是有些小热,刚好见多识广的封月白过来找她,刚好认出来她是食物相克了,引起的过敏。

在轮番找了两个郎中后,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在,这些郎中开出的药方中都有一味药与她昨日吃的饭食是相克的,若不是眼见的封月白及时察觉到事情的不对,怕是她早就没了这条命了。

“一开始就引我们去无情岛的是你,我们前脚在无情岛发现硝石,后脚它就被坍塌了,而现场也是存了硝石的痕迹,层层痕迹推及,幕后的人便是你。”

卢雪儿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巫马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当初的她虽然谈不上多喜欢他,终究是受了他不少的恩惠,如今旧人重逢,竟是如今这般光景。

“行了,事情都说开了,我没什么好反驳的,输了就是输了,我认赌服输。”欧阳慕影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径直朝着巫马帘走去,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他的唇。

“我知道你为何喜欢卢雪儿,因为她有柔弱的一面,而你刚好需要这样一个可以满足你需求的女子,你选中她但却不选我,后来我看开了,你如此傲气,不过是因为你受尽家中宠爱,身份尊荣无一不落,但这一切你都没有了时,我就会成了你的首选,我欧阳慕影喜欢你巫马帘,但我不会为了你改变自己,所以我要改变你,事实证明,你确实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了,剑七,你说是吧?”

折扇一起一落,裙摆及地,巫马帘抱住他,泪光碎落,小心地替她擦拭鲜血溢出那处,但明显没有什么效果,不过是沾了满身腥味,在纤手抚上他的脸时,二人相处的点滴过往一一呈现在眼前,那个花一样明媚的少女笑着叫她帘哥哥,她向他表明心意哭着转身,烟雨风声中他有将她抱在怀里,二人相互依偎取暖……

“我错了,慕影,我错了……”

他从前只是将她当做妹妹般照顾,却不想心中其实早已经涌起过爱意,不过碍于欧阳家世代向来只许入赘的条件,不得已将其藏于心底,如今旧人重逢,昨夜种种,欢愉快乐,如今倒是全成了过眼云烟。

少年的额头紧贴在她的眉心,用力地将她抱住,似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该说不说,这巫马帘还真是大度啊,这灭族之仇,就这样放下了?”谢裕睨了她一眼,明显对于尚佳人的关注点有些新奇,尚佳人将视线从他们的头上移开,却对上了在场众人齐聚地。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投向那二人身上。

谢裕暼了卢雪儿一样,却被她抓住质问:“谢裕,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事先声明哈,巫马帘的确待我有恩,但我未曾喜欢过他,她俩闹成如今这个结局,那都是他们自己结的因,收的果,这根本怪不到我的头上。”

尚佳人一把揽过她,“这事本就是他们自己造的孽,你本就无须伤怀。”

“嘿,我之前倒是没发现殿下倒是一个明亮的人呐,比那个严肃的谢裕好多了。”

卢雪儿说这话时,是看着谢裕说的,尽管她的手也顺势怀抱住了尚佳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关系极好的人,让尴尬得不知手应该放哪里的谢裕有些无奈。谢裕一眼眼神,秦引就心领神会地将众人带领着下了塔,那座高塔上剩下的只有巫马帘和欧阳慕影,霞光笼罩,揶揄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这会儿谢将军倒是做了个人,知道给别人道别时间了。”

尚佳人的话冷嘲热讽,明显让谢裕连带着身侧的秦引都颤了颤。段青竹怀抱着自己的双臂,隐约间侧过脸落在尚佳人的身上,低沉道:“你们两个,这是?闹矛盾了?”

还被等卢雪儿将心底那句,“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问出来,就走下了高塔,还没出塔,刹那间看见一个东西落了下去,走在前头的尚佳人没说话,谢裕上前察看了一番,回来时语气低沉:“确认过了,是巫马帘。”

尚佳人的脸是那一刻变白的,这次不是脂粉。如果说欧阳慕影的自刎是罪有应得,那巫马帘的死就是甘愿俯首称臣,他们都知道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现状,但不承想竟是这样的结局。

巫马家是有名的名门世家,受尽百姓爱戴和恩惠,但巫马帘的父亲在临终之前,却说出了自己做的一桩错事,他曾经为了保住自家的名望,听从朝中那人的话,以一张白纸诬陷了当时身为丞相的曾丘儒,连累了金氏九族被灭,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曾氏还有一个外嫁女,而她也顺势成了这次抓捕行动的一员。

衙役围着高塔,也守着那怀中抱着心爱之人哭泣的他,众人相继离去后,转角处的衙役上前,将一张字条递给巫马帘,字条上并没有写字。

“没想到吧,金氏之女竟活到了如今?巫马帘,既然那场大火杀不死你,我便亲自来杀你,你可还有什么遗憾?”

“遗憾?没有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慕影,你等着,我来见你了……”

半晌后,衙役站回到原地,高塔上落下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人知道那人是笑着的,而且笑得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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