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押室内
一道冷冷的白光垂直打下,打在中央的桌子和永作敏一的脸上,他的脸因此显得黑白分明,他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洞的小孔,像什么恐怖片中出现的人物。
“你是……辰川平。”
辰川神色紧绷,对这样一个弑母的凶手,他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你也觉得我恶心,我知道。”永作敏一面无表情。
辰川发现,永作与刚被松田逮捕的那会而相比,神情反而更为平缓了——虽然脸上依稀可见泪痕。
但这种平缓……感觉更像是赴死前的平静。是那种打定决心、破罐子破摔的坚定表情。
永作敏一:“但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些别的事情……别的,你感兴趣的事情。”
“我把你的讯息告组织了,那个组织……现在已经接收到你的位置了吧。”
辰川眼眸微敛:“什么组织?”
“真名我也不知道,成员都穿戴黑色算是标志之一吧。毕竟,我也只是‘清道夫’。”
他没等辰川追问,继续道:“清道夫就是专门为组织收拾现场的人,比如处理尸/体,扫去指纹,损毁监控设施等等。当然,我只是有些癖好的清道夫——处理尸体时,我喜欢帮他们把不完美的地方摘去。”
“我把部分尸体放在了博物馆,部分抛尸荒野……只不过有时我也有失误,比如把汗液或者毛发遗留在了抛尸现场。”
那你这个“清道夫”不太称职。辰川心中吐槽道。
最后那么多尸体被发现了。
但是,感觉他的说辞的确可信,但也不是完全真实。
那些统一失踪于博物馆的人呢?
比起那个“黑衣组织”,当时任职于博物馆的永作敏一更具备作案的条件。
况且,如果是组织杀害了他母亲,那他为什么还要替组织办事呢。
但辰川没有质疑这点,他揪住另一点反问道:“总之,你是无辜的,对吧,既然你这么边缘,只负责收尸,又为什么来跟踪我呢?”
“我在交付人手里看到过你的照片,想着有这条信息,组织应该会帮我逃脱警察的搜捕。”
辰川眯眼道:“交付人?”
“或者叫二把手?总之,之前的任务都在他那里接的。”
“是白色头发的、保时捷车的车主吗?”
永作敏一点头:“对方很迷恋你哦,我在他的卡包里看见你的照片”
“哈?”
“想要致人死地的那种迷恋吧,毕竟本职工作是杀手。”
永作敏一身子一仰,仰靠在椅背上:“总之,赶快跑吧,越远越好,你是警校生吧,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永作敏一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某人可不会容许叛徒活在世上。”
他在镣铐下摆摆手,闭上双眼,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辰川知道是问不出什么的了,他适时起身,走到门口,却停住了。
虽然这个问题和他无关,但他仍挂念了许久。
“你为什么杀了你的母亲?”
“……”
“我恨她。”
**
辰川推开审讯室的大门,正对上降谷关切的双眼。
降谷问:“喊你干什么的?”
“……”
临走时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似乎是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感染,辰川也有些低落。
两人走出警局,他推开玻璃门,让已经带了些秋意的冷风刮在脸上:“一些他为什么跟踪我的事。”
降谷心想你这也说的太含糊了吧,不过善于观察的他也看出了辰川的不对,便没有追问。
二人站在门口,东京警局据他们的警校大约有3千米左右,属于有精力可步行回去,没精力打车也不亏的距离。
“走回去吧。”降谷提议道。
“好。”
两人走在街道上,此时已经11点了,没有车也没有人,一片寂静。只有辰川和降谷两人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随着两人走动忽长忽短。
辰川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降谷,你父母什么情况?”
“我的父母吗?”
降谷顺从地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嘛……父亲忙于工作,只有周六日才回来,母亲是美国人,嫁过来后作全职主妇。”
“两人感情和睦,父亲工作也较为顺利。”
降谷止住了回忆,他知道他的童年是较为美满的——至少和松田、辰川的童年相比来说是这样。虽然打架,但衣食无忧,也会有温柔的大姐姐帮他疗伤。
真好啊。
辰川垂下眼帘:“嫌犯叫永作敏一,天生就有无鼻症这样可怕的疾病,他没有父亲,从小和同样患有这种疾病的母亲相依为命。”
“他和我说,他说是他杀了自己的母亲,因为恨她。”
“但是他跟我说他恨他母亲,所以杀了她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
其实不只是难过那么简单。
想起对方眼中几乎要把他淹没的悔愧,辰川心中也泛出同样的感情来。
不是出于同理心,而是他隐约感觉到——在何时何地——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将枪口对准至亲之人的心脏。
前世的记忆完全吗?他是病死在床上的,想不起来了,但不代表没有。
可所有失去的记忆总有重返灵魂的那一天,等到他想起一切,又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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