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的视线从景光的面前调开，不由得回忆起之前，也是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一幕。

他被萩原叫走，两人漫步在学校教学楼旁的林间。

“所以，有什么事吗？”他神色平静，用脚踩着遍地的枯叶，发出令人舒适的脆响声。

“嗯……你知道班长为什么这个时候求婚吗？”

降谷有点不清楚萩原的说话目的了，但他还是顺着问道：“为什么？是因为毕业季吗？”

在日本有毕业就告白的习俗。

“是的——但不只是习俗的原因在。我们就要毕业了，大家也要各奔东西，现在除了你、阵平酱和我三个人的部门确定了，其它人毕业后究竟去哪个方向，现在还不好说。”

降谷曾在宿舍谈起过自己被公安联系的经历。

萩原垂眸，他有一对浓密的长睫毛，但并不使他女性化，反而平添了几分俊朗：“很多部门也许进去了，再见面的机会就很难了，甚至往坏了说，有些部门的牺牲率也不低。”

他看向降谷：“班长正是因为这个才决定一定要在今天求婚的。”

降谷皱眉，他不由想起了之后的日子。也许会和大家分开，很久很久才见一次面……

“所以，降谷，你应该也有想表白的人吧。”

“平这个家伙，不直接说，他可是察觉不到的。”

他抬眼，对上了萩原似笑非笑的双眸。

“……”，聊起这个话题，特别是和辰川的幼驯染聊起这个话题，降谷有些羞赧，但又不好否认，研二这家伙，虽然平时作风有些轻浮，但观察力一直可以的。

他低头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这就是默认了，萩原心中窃喜，其实他也是赌一把，见事情成了，有种磕的cp成真了的惊喜感。

萩原道：“你记不记得那天我调侃你和班长？”

降谷点点头：“有印象，就是那天班长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吧。”

“那天……我说班长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正常来讲，你应该下意识望向我或者班长才对，可是那个时候你却在扭头朝食堂的一侧去看。”

萩原手摸下巴，看向一边，若有所思道：“……我也是有些奇怪，降谷究竟在看什么、找谁呢……？以至于当时班长爆料自己有女朋友都没有反应起来。”

“直到阿平拿着调料回道座位上”，萩原以拳击掌，道：“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找阿平啊！”

萩原道：“所以，我也是从那个时候看出来的。”

“不，这不是什么直接证据吧，也许我当时在看辰川，是担心他给我的调料‘加料’。”降谷状似悠然道。

但他心中暗暗懊恼，有些后悔之前把自己的心思脱口而出了。

萩原挠挠头发，降谷行事认真，作风也偏向于低调内敛，其实自己也的确不太敢确定降谷的心思：“嘛，我还观察过你给辰川补□□之，你已经承认了不是吗？说明我的感觉还是对的！”

降谷沉默了，“……”

萩原冲他眨眨眼：“不过你放心，我可没跟其它人说哦，包括阵平酱也是。”他接着凑过来，有些八卦地小声问道：“所以，为什么啊？阿平很少有桃花的。”

以他的经历来看，有因为颜值喜欢上辰川平的，但都因为他的性子避而远之了。

“……”

降谷又沉默了。

对啊，为什么呢？

他也在问自己。

……

降谷止住回忆，躲开景光探究的眼光，道：“嘛，他跟我特意说了一些下午告白的细节。”

“是这样吗……”

景光颔首，没有再问下去。

**

辰川和松田他们在浅草寺的斜坡上蹲着。

斜坡下面连着一条石质长路，长路两旁是高耸入云的树林，这些树生长在高低不平的土坡上，辰川五人找了一个较高的土坡蹲着。

一片寂静，今天是个晴天，树林间有大块大块的阳光直射下来，阳光因为丁达尔效应而形成清晰的轨迹。

此处人烟稀少，辰川感觉他们简直像是准备拦路抢劫的劫匪。

他对一旁的降谷道：“班长怎么还不来。”

降谷点开手机，翻了两下：“群里研二说就快要到了。”

他们的安排是这样的，由萩原负责悄悄跟踪伊达航，并及时汇报班长的行程，而他们——辰川和降谷一组；松田和景光一组——他们一组一个横幅，负责提前蹲守在班长的路上，等班长表白时便拉开横幅，打响礼炮。

没错，仅横幅时有点太单调了，在出发前萩原他们还购置了一抽就会喷出小彩条的拉花，专门为结婚准备的那种。

嘶，一条腿蹲麻了。

辰川对降谷说：“借一下力。”没等他反应就伸手扶上了对方的肩膀，准备借力换一条腿蹲着。

哪知手刚碰上对方的肩膀，降谷肩膀一抖，把他的手抖了下去，连带着辰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辰川坐在地上，有些恼怒道，但他没有站起来——屁股挨着地，才意识到坐着真的舒服很多。

他盘腿坐下，心想裤子脏就脏吧，大不了讹降谷一下，让他帮我收拾。

“啊，不好意思，没有注意。”降谷依旧没有回头。

辰川眯眼：“你有些奇怪。”平常他不怎么因为这种事为自己道歉的。

“……”，降谷身形顿了顿。

“喂——”，对面的松田冲他们挥手，作了个指指手机的动作。

辰川点开手机，在那个没有伊达航的小群里，萩原说伊达航已经快到绿茵小径了，绿茵小径也就是他们蹲守的地方，并让他们做好准备。等班长求婚时便配合地拉出横幅。

辰川扭过头去，发现降谷也在低头看手机，浅金色的头发因此挡住了眼睛，看不清楚神色。

辰川：“横幅给我。”

横幅在降谷手上，他手上只有彩炮。

降谷闻言，神情平静地从腰侧拿出红色的卷起来的横幅，自己拽住一头，拉开，将横幅的另一头递给辰川。

辰川接过，觉得降谷话变少了，人也变的呆呆的。

他想吐槽两句，却止住了。

来了。

辰川的耳朵轻微地动了动，他听见了脚步声，两个人的。

于一片寂静中，班长的对话便显得格外清楚明晰。

“你还记得这里呀。”辰川偷偷从掩身的灌木丛中朝外望去，说话的女生留着金色的短发，皮肤白皙，好像是混血儿。

“嘛……毕竟是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嘛。”另一道雄浑的男声就是班长了。

两人在路旁的长椅上坐下。

女生偷笑道：“你也记得……小时候咱们来这里抓金龟子，然后你却被毛毛虫吓跑了，我追都追不上呢。”

偷听的几人暗笑。

班长脸上泛起薄红，神色是少见的柔软：“小时候胆子很小，而且，蠕动的虫子真的有一点吓人。”

“所以，你在警校生活地怎么样？这六个月来？”

“很好哦，遇见了很好的伙伴，虽然训练是幸苦了些。”

“欸？是什么样的朋友呢？”

“嗯，有五个人，”伊达航扳起指头，“爱打架的自然卷、，着挺温和的轻浮男，看着温和实际也很温和最近还变开朗的景光，因为是混血经常被找茬起冲突但是最近变沉稳的金毛，行事古怪疏离但最近存在感越来越强的白毛……”

辰川咧了咧嘴，什么叫行事古怪但疏离啊，我很平易近人的。

女生笑道：“他们听起来发色很多样啊。”

好槽！想不到班长的女朋友也有幽默细胞。

“人也很有趣呢。”

两人之间静了静，都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却都是惬意的，无言的默契将两人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他们在静静享受这画一般的景色和林间的微风。

“要听音乐吗？”伊达航从衣袋里掏出耳机，问道。

“一起听吧。”

两个小情侣头贴的很近，共用着一个耳机，他们的眼睛微微闭上，女生侧头，依偎在男生的肩上。

“哇，是德彪西的《月光》，”女生轻声道，“我也喜欢呢……”

男生没有说话，他把手手掌轻轻拢在了女生头上。

长久的沉默。

辰川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真好啊，这种情感。

辰川悄悄蹲了起来，见此托住腮，他也被感染了。

伊达航开口道：“这样看来，我和来间交往已经7年了啊，从国中时起。”

“是的，有很多年头了。”来间点头，神思也飘回了过去。

“我……其实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辰川神色紧绷，来了——

伊达航轻轻取下耳机，他顺手掏出一个红丝绒盒子。

“娜塔莉·来间，我真的喜欢你，爱你，想和你共度一生……”

他单膝跪地：“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娜塔莉被伊达航的举动惊到，她站了起来，正要开口——

只听两边“刷——”的一声，此时四人的举动是是出奇的默契，两两地展开了横幅。

娜塔莉惊讶地望向四周，鲜红的横幅在以绿色为主调的风景中格外显眼。

她“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辰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立马反应过来，急忙抖了抖横幅：“喂，反了！降谷！”

他们的横幅拿反了，汉字是倒着的。

腿好冷，下次一定穿秋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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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