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三,夜凉,风如影,月如勾。
戚府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入眼皆是红绸绫罗,满目的红,满心的喜庆。
此时已酒过三巡,宾客面红耳赤,有些丑态毕露,吵吵嚷嚷劝酒,家仆候在四周,大喜的日子,待宾客散尽,他们也能讨杯酒喝。
在喧闹中,新郎官悄然不见了踪影,但酒已敬完,倒也无人在意。
同僚调侃道:“怕是等不及,去见了新娘子罢?”
有人回:“若我能娶得貌美如花的柏小少爷,怕也等不及去洞房啦!”
周围一片促狭的笑声。
在这皇城上下,谁人不知柏家有位美得鸟惊喧、花愁颤的哥儿?但凡见过他容貌的男子,无一不为之惊艳,可惜如今嫁作他人,这样一朵俏生生的花再也不能被人觊觎。
婚宴上,失意的人凑成一桌,只盼喝个酩酊大醉,把忧愁消解掉才好。
“可惜了……”方才说话的人双颊酡红,已显醉态,“老子连他的手都没摸过!”
一人附和:“你还同他说过话,我只见过他几面。”
还有道:“只见一面便足矣。”
“这又如何?”一人笑笑,“同柏幼雨青梅竹马长大的严昱林不是更惨?”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沉默,片刻后宴席上叹息一声接一声,时不时往主.席上瞥,有人出声解围:“喝酒喝酒!”遂不复多言。
于此戚府的正房,柏幼雨坐在床中央,大红盖头将他罩住。
他垂眸,透过缝隙,看见了自己紧攥的双手。
他在发抖。
这门亲事非他所愿,新郎官也不过与他有几面之缘,他只隐约记得对方玉树临风,寡言少语,至于禀性如何,一概不知。
而未知令人恐慌。
可是一切已成定数,他被八抬大轿抬进戚家,后半生便都是戚家的人,无论戚少爷待他好与不好,他都是万万回不去柏家了。
思及此,他痛苦地闭上双目,一只手在另一只手上掐出几个月牙儿形的红痕,在白嫩的手背格外醒目。
若是平常人,嫁了便嫁了。
可他早已……
红烛毕剥作响,一枚影子落在窗纸上,两个守在门口的丫鬟叫声了“少爷”,柏幼雨鸦睫一颤,相握的手松开,悄悄揪紧了被子。
下一刻,洞房的门被打开,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双男人的脚停在柏幼雨面前,他目光下垂,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有人拿了秤杆给新郎官,随即带些低哑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出去罢。”
丫鬟福身告退,屋内又再次安静下来。
柏幼雨尽力不发怯,他想把头缩起来,但显然并不合时宜。忽然,那双脚动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秤杆,极度缓慢地挑起盖头一角。
柏幼雨的眼睛被盖头扫过,他眨了眨,这块困了他一天的红布终于挪开,光亮随之而来——
此刻他还是不合时宜地缩头了,他撞进双黑色的瞳,火红的烛火映出面前人白皙的面庞,那是张俊美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几乎眨也不眨。
这便是他的相公,戚旌。
望着这张脸,他的思绪渐渐飞远,竟然愣了神。
戚旌握住他的手,瞧见了掐痕,放在掌心一吹,声音与方才的低哑不同,柔得能掐出水,他道:“合卺酒还没喝呢,我给你端过来?”
大婚之前,柏幼雨曾被嬷嬷教导过,挑盖头、合卺酒、洞房,一样不能落,一样不能少。
床上还铺了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圆房就在这上边,嬷嬷同他千叮咛万嘱咐,成了婚的哥儿不如草,莫要任性,早日怀上孩子站稳跟脚。
可是当戚旌把合卺酒端过来。
他道:“愿你我二人称心如意、百年好合,从今往后,我待你好。”
戚旌是今年文武状元,深得皇上宠幸,他万里挑一,俊美无俦,想嫁他的姑娘和哥儿能从皇宫排到皇城口。
他深情款款,并不倨傲。
可是,终究不是柏幼雨的心上人。
他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许是戚旌的态度给了柏幼雨开口的勇气,他白葱似的指头抬起来,微微颤抖,没把酒接过去,盈盈双目欲语还休。
“怎么?”戚旌挑眉。
“这酒……”柏幼雨咬唇,狠心道,“这酒我不能喝。”
开个短篇复健一下,是篇生子文,哥儿什么的这种设定貌似总出现在种田文里,拿过来一用。
求收藏呀!顺道给我在存稿的《娇气包宁小砚》求个预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成婚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