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布局

“来人,将这两棵树给我砍了。”

此时还在屋里吃斋念佛的张氏不顾下人阻拦,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齐雪你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她来势汹汹、怒目圆睁。

齐雪抻抻自己的衣袖,指着大树一侧枯败的枝干。

“母亲,大树根基不稳可是非常影响时运的,我也是为魏家着想,为夫君只想。”

“胡说八道,自从我移栽了这两棵树,珏儿的官运不知有多好呢。”

张氏情绪高涨,规矩礼仪都忘了保持。

原本温润的面相变得狰狞,两腮横肉鼓起,凶相毕露。

说完她就得意地发笑,但眼前的媳妇还是衣服云淡风轻、端庄有礼的姿态,到显得她不像样了。

她本想收着一些,但看到这张讨人厌的脸,肚子里的气就蹭蹭蹭上涨。

表情越来越凶。

“等他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难道母亲不知?正是夫君命我砍的。”

齐雪眉尾挑动示威。

“不,它就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砍。”

张氏极其迷信,硬是跑到树干边上阻止其他人伐木。

斧子差一点就落到她的手臂上,没碰着她,她放声嘶吼。

“恶媳刁难婆婆,珏儿你在哪,啊啊啊啊啊啊!”

齐雪拿了耳塞堵住耳朵,等她精疲力竭再开口。

“母亲实在是冤枉我了,媳妇刚才只是口快了些,不是砍,是移栽,本来啊夫君是要来看您的,谁知啊被这两棵树给触了眉头,所以才有这件事,母亲尽管放心,孩儿已经给它选好去处了。”

“不你让魏珏见我,我不信。”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喊了,这招以往都很凑效,今日的齐雪出奇地平稳。

齐雪拿出一张纸。

“其实近日我也见不着夫君,他传信给我,命我将这两棵树……”

张氏一把拽过纸张,二话不说就想撕,但是撕不掉,看着齐雪得意洋洋的眉眼,她一时气不过就把纸吞了下去。

“现在,现在你们不能动了。”

齐雪不怒反笑缓缓走近,素手抚摸树干。

“母亲怎么这么饥不择食,不过一张白纸而已,出门没带手帕,我擦手用的呢。”

她闻言胃里犯恶心,立即用手抠嘴,想把纸吐出来,但是快把喉咙抠破也没有把东西吐出来。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婆婆这话就冤枉我了,怎么能是媳妇干的呢,这么多年媳妇对您的孝心日月可鉴,谁不知我对你们魏家尽职尽责,嘿嘿!”

“胡言乱语,你早就布好局了,你究竟意欲何为?”

张氏死死护住自己的树,神情非常激动。

齐雪笑道:

“什么布局不布局的,我看胡言乱语的另有其人。”

她一招手,身后的护卫就将她拖住,带有蒙汗药的帕子捂住张氏的嘴。

张氏抽搐两下马上就晕厥了。

这时小蝶上来给她端一杯茶,以及一部分茶包。

“小姐,这些都是从她屋里搜罗出来的,小蝶又让许多大夫看了,茶包没问题,但就是不利于您的旧伤。”

“我当初嫁进来,日日奉茶,后面与她偶有口角,但她还是坚持让我喝茶,本以为是互相妥协,竟然有如此深意。”

她抓紧了茶包,眼神渗人。

“太恶毒了,您为这个家尽心尽力,不知好歹。”

齐雪噙着笑摇头。

“不会这么简单,她没有这样的心计。”

五年来婆媳交手无数,她自然知道张氏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难道和他有关?”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齐雪一口将茶水喝了。

小蝶吓了一跳。

“您怎么还喝!”

“你闻闻?”

小蝶凑上去闻了闻,和手里茶包对比了一下,果然略有不同。

“可是茶水是张氏屋子里搜出来的,我不明白。”

“早就趁他们不注意换掉了。”

小蝶后知后觉地笑了。

“就知道小姐还是那个小姐。”

齐雪握紧了负有旧伤的手腕,自从上次大军回城,她急着见魏珏,便急促出门,没有与张氏请安,晚上到危机时刻自己的手竟能握剑,她就觉得有猫腻。

魏珏给她安排的大夫,从来都是一样,常耳提面命她的手已经废了。

之后她又设法将张氏关了几日,张氏送茶到她处示好,她就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直到自己的茶也被替换,真相才浮出水面。

“小蝶你错了,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我,你记得处理干净,护国寺的和尚到了吗?”

“小姐,都已经齐全了,一切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执棋人也该换了,格局该变了。”

飘香楼,由礼部尚书苏江河做东邀请大将怀臻与京兆尹魏珏,为二人说和,力求让二人化干戈为玉帛。

魏珏一早就到,二人等候多时也不见怀臻的踪迹。

“苏大人,下官先行告辞。”

苏江河拦截不住,人才离开没多久怀臻就进来了。

“苏大人,怀某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无妨,请问何事绊住怀大将军的脚步?”

怀臻入座,镇定自若地用菜。

“是非常要紧的大事,日前的踩踏事故,怀臻也有责任。”

“这与你有何关系?”

苏江河神情凝重,死伤太多人,百姓频频上诉,需得妥善处理。

“不瞒苏大人 ,那日回京怀臻的老马伤了一女子的性命,我却不知她的姓名,也不大记得她的相貌,只好亲自将诸位死者家属一一安抚。”

怀臻仔细查过,众多死去的女子当中并没有一个叫小蝶的,他猜测她或许给的是小名或者假名。

脸色也瞬间沉下去。

苏江河为他夹菜。

“哦,将军真是仁义,可这不是京兆尹的分内之事,该由他来办才是啊。”

想到魏珏走得匆忙,想必也正为此事发愁。

“京兆尹事务繁忙,就是镇国公府差点被神秘人洗劫之案,现在还没个章程,当今朝廷新帝不决,底下朝臣也,唉。”

怀臻将手上的筷子折断。

苏江河命人再取一份,他不吐不快。

“怀将军,我就开门见山了,本官同时邀请你与京兆尹一同前来,本想让二位握手言和,共计大事,你我都是重臣,应以社稷为重,私人恩怨可暂且放下。”

怀臻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看他。

“私人恩怨?你觉得这事他没错?未免太过荒谬了,身为京兆尹,玩忽职守,说到私人恩怨,镇国公对他这个女婿是向来不认,这次镇国公府有如此横祸,不知是否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苏江河被这番言论惊住,眼前的碗筷被手触碰落地。

“怀将军,这隔墙有耳,你怎能胡乱臆测呢。”

怀臻笑道:

“大人如此,有失偏颇,那魏珏给了你什么好处?”

“怀将军,今时不同往日,自他娶了齐雪,虽说镇国公不允,但当初齐小姐在弋阳长公主膝下长大,如今长公主不见,整个弋阳都唯齐雪命是从。本官也是好意,至少明面上不要生事,你们的恩怨暂且搁置可好?”

“苏大人,但凡恩怨好歹有个缘由,你以为我与他是为什么?”

怀臻转了话题,他自认与姓魏的算不上对手,可外界已然将他们认作是实力相当的劲敌。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这……”

苏江河似乎有难言之隐。

“苏大人为何吞吞吐吐,四下没人,尽情说。”

“私人恩怨无非就那么几样,权、钱、美色。”

美色二字说得极重。

“大人这话本将怎么听不懂呢。”

怀臻眯起眼睛,这次倒要看看这老狐狸有什么话可说。

“怀将军至今未娶就可见一斑了,早就听说将军与弋阳公主之女有婚约。”

“长公主从未婚配,何来女儿……”

怀臻眼神一定。

“齐雪?”

他更觉荒谬,他与她从没见过面。

苏江河说道:

“莫不是么?这公主义女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谁知她竟然主动嫁给当初的魏大人,让您声名扫地,说实话当初她若选了你,本官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怀臻皮笑肉不笑,头皮发麻。

“呵呵,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啊,不过苏大人,本官的声名自己担,女儿家的名声被如此败坏实在不成体统。”

苏江河悻悻然地解释道:

“这也是陈年旧事了。”

“既然是陈年的谣言就更不该再提起,我与齐家小姐从未见过,我们两个从未有任何瓜葛。”

厢房气氛极其紧张,忽然底下嘈杂声不断,怀臻移步到窗边查看。

“这是何人?”

苏江河走近来看。

“似乎是魏大人家的护院,本官去过他府上几次。”

“一行人急急忙忙不知干些什么,这魏珏又想做什么出格之举?”

“这众多的人似乎在运树,你瞧,后面怎么还有许多道士?魏家老夫人信佛,想必是她请的,不过这么大阵仗也是头一次,究竟是为何?”

怀臻靠在床边,漫不经心地说:

“苏大人是在问我?”

“哈哈,本官感叹一二罢了,到底是京兆尹家的家事,我们外人还是不要介入。”

怀臻当然对此不感兴趣,关窗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背景,长发飘摇。

“小,小蝶?”

他破窗而出,用剑插进墙壁的缝隙,一个转身,从墙壁上冲到地上。

“小蝶!”

人来人往却无一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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