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旋发球作为在网球中顶尖的发球技术，学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越前龙马嘴上说着“今天学不会以后再学就收费”，心底也门清如果夏夏真的能一天就学会，那就不是用“天才”可以形容的了。
快的话，一两个月可以初见雏形，而想要稳定地作为一发出现，那要付出的心血非同小可。
上午的时间在训练中悄然而过，几人一起进入网球场的场馆内，吹着冷气，坐在靠窗的餐桌边吃饭。
越前龙马这小子穷讲究，还在更衣室里不知道捣鼓什么，夏夏和龙崎樱乃等人没有等他，陆续拿出了饭盒。
比起其他几人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便当，夏夏的食物显得很是简陋：随意搅拌的沙拉配上烤好抹上花生酱的面包，外加一个水煮蛋。
如她和越前龙马所说，她的父母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另外两个孩子身上，好不容易熬到了妹妹上小学，他们却又迫不及待地生了个弟弟。就连她作为独生女的前几年，妈妈也以“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不知道怎么疼孩子”为理由敷衍了过去，直到妹妹出生，他们才像是突然开了窍，知道如何为人父母。
说到底，是她不配。
话扯远了，正因如此，夏夏从未吃过父母准备的便当；为了打网球，她也没时间去学这些——吃饭嘛，能保证营养均衡不影响打网球就行了。
好在她的父母从未在金钱上苛待过她，她有时间就会去买运动员专用的营养餐，没时间就自己随便对付下。
小坂田朋香被夏夏简单的食物拉住了目光，她看了看食物又看了看夏夏，犹豫再三，见夏夏准备开吃，忍不住问道：“学姐，你中午就吃这个吗？”
夏夏点头。
几人露出了“好可怜啊”的神情。
夏夏：“……”
可以，但没必要。
龙崎樱乃从包包里拿出了另一个饭盒，放在桌子上局促地推到夏夏的面前：“学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吃我的，这是我额外准备的。”
“哎？”夏夏看了看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再看看龙崎樱乃略微发红的脸颊。
这个便当比龙崎樱乃自己的便当看上去还要精致，她自己正在吃另一份，那么这个多出来的便当……
夏夏就算再搞不清楚状况，也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
她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正往这边过来的越前龙马，他手中已经拿上了另一个饭盒。
对于龙崎樱乃和越前龙马之间的事情，她向来不参与。
平时和越前龙马吵架归吵架、开玩笑归开玩笑，真的到了喜欢越前龙马的女孩子面前，她参与进去也太不伦不类，做什么、说什么都显得尴尬且莫名其妙。
更别提一旦这两人心意相通更近一步，她和越前龙马之间就绝对不能再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避嫌这种事情，真的是人际关系里最让人头疼的。
夏夏的心情又有些不受控制地低落。
她真的很不想每天都焦虑未来可以预见的疏远。
她甩了甩脑袋，将翻飞的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调整好情绪对着龙崎樱乃笑道：“不用啦，我吃我自己的就好。”
这个便当里包含着龙崎樱乃对越前龙马的心意，是很珍贵的。
龙崎樱乃刚想劝些什么，一只拿着便当的手自夏夏脸侧伸出，不客气地将便当放在了夏夏的眼前。
越前龙马没好气地说：“吃。”
夏夏：“……”
小坂田朋香：“……”
龙崎樱乃：“……”
三小只：“……”
众人面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这个直男”的吐槽弹幕。
“不吃。”等越前龙马靠着她坐下，夏夏无语地将他的便当推到了他的面前，“你自己吃，都说了我吃我自己的。”
“？”越前龙马莫名其妙，“别扭什么？”
“……反正我不吃！”
越前龙马皱了皱眉。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龙崎樱乃的面前还有另一份刚刚被学姐推回去的便当。
他挑眉，在桌子下的脚不爽地踢了夏夏一下。
夏夏：“……”
干嘛鸭！！
她怒瞪着越前龙马，对方压根懒得理她，干脆将自己饭盒里的东西扒拉了一半到夏夏的饭盒里，又从夏夏的饭盒里扒拉了一半给自己。
夏夏：“……”
其他人：“……”
越前龙马没给他们一个眼神，理所当然地做完这些后便开始吃饭。
……
然后夏夏就发现，她还没生气呢，越前龙马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倒是气得不轻。
一下午的比赛，越前龙马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打混双时也没给她一个眼神；更过分的是，但凡是他打到夏夏身边的球，都既凶残又不留情面。
到后来，其他人都不敢吭声，直到夏夏下场休息，越前龙马才阴阳怪气地说：“Mada Mada Dane.”
夏夏：“……”
神经病啊！
夕阳西下，网球场陆续来了不少刚下班的上班族，三三两两地进入网球场开始他们今天的娱乐活动。
三小只和龙崎樱乃、小坂田朋香先走一步，看出夏夏和越前龙马还有的吵，都没有留下来打扰他们。
越前龙马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夏夏郁闷地提着两人的网球包在门口等着。
这小子出来看到她时脚步停都不停，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也没从她手上接过他自己的包，径直下楼梯往公交车站走去。
夏夏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下完最后一级楼梯，她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越前龙马的面前。
越前龙马抬头看她，帽檐下，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漠。
夏夏大声问：“越前龙马，你又在生什么气？”
恰逢来了一辆公交车，下来了不少背着网球包的人。公交车的司机感觉奇怪地等了他们俩一会，确定他们没有上车的打算后，这才关闭了车门离开。
下车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俩，却都急着去打球，没有过多停留。
很快，公交车站恢复了安静。
越前龙马冷冷地问：“你为什么不吃我的便当？”
“……”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她和越前龙马认识的时间不长，几个月而已，但是他们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没有距离感，简直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们几乎天天都会碰面一起吃饭，互相抢便当是家常便饭。
除此之外，有的时候和学长们一起吃饭，像是菊丸英二、桃城武这种不在意什么前后辈规矩的，那抢起来更是一场大乱战，连手冢国光都不能幸免于难。
她今天拒绝了越前龙马的便当，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她故意疏远越前龙马。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夏夏一下子蔫了，在越前龙马的逼视下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因为龙崎樱乃喜欢你”这种话吧，这对龙崎樱乃太不尊重了。
“喜欢”这种事情，外人不能多嘴，必须要让女孩子自己亲口说。
越前龙马半天没等到答案，他将夏夏手足无措的德行收入眼底，心底的怒火有压抑不住的澎湃之势。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是就是非常生气。
看到她故意避嫌的时候生气。看到她无话可说的时候生气。看到她现在这样心虚更生气。
与之相反地，他的声音冷如寒冰。
他眼神锋利，话语如同刀片般不留情面：“因为龙崎桑？”
夏夏：“。”
我靠，他怎么那么敏锐了！？
越前龙马冷冷地问：“她有向我正式地表达过喜欢吗？”
夏夏：“没、没有。”
“我有机会正式地向她表达我的不喜欢吗？”
夏夏：“嗯……也没有。”
她明白越前龙马的意思。
如果因为觉得一个女生喜欢自己就跑去拒绝的话，那太过分了，也太自以为是。
“所以，只要是你认为的有人喜欢我，或者有人表达出喜欢我，在她们的面前，我就没有和朋友正常交往的权利？我身边的朋友就必须要为了她们和我避嫌，不然就是不尊重她们？”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你这样做了。”越前龙马提高了音量，在夏夏越来越低的脑袋瓜前，他怒道，“你尊重她，那你尊重我了吗？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没有选择如何和朋友相处的资格？我必须要因为别人尚且不一定的喜欢，打乱我和身边人相处的习惯？为了别人和身边人拉开距离？凭什么？”
那么长时间以来，夏夏第一次感觉到越前龙马是真的生气了。
今天这事情的确是她做得不对，仗着越前龙马对她的好和哪怕生气也会纵容她，她只考虑到了龙崎樱乃的处境和想法，没有考虑到越前龙马的。
换位思考，如果有个男生喜欢她，哪怕她并不喜欢对方，结果她身边的所有人为了让这个男生感到舒服，全都刻意地疏远她，她同样会很生气，并且感到心寒。
“……我错了。”
捋清逻辑，夏夏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大错特错，不怪越前龙马那么暴躁。
越前龙马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很重要的存在，不然不会露出这副被背叛、被抛弃的爆炸模样。
“别生气啦。”她软下了声音。
她双手都拿着网球包，没办法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只能用眼睛传达自己的歉意。
“我以后不会了，为了表达歉意，今天我请你吃你喜欢的汉堡，或者任何其他你想吃的东西。吃完后，我再亲自为您拎包送您回家，可以吧，小少爷？”
在夏夏求饶的表情下，越前龙马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吧，赏你请我吃饭，吃完饭我先送你回去。”
“……”
这小子明明是担心他们吃完饭太晚，她一个人回家有危险，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欠揍的方式说出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