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心里一直还记挂着那个吻，心里痒痒的想抓紧问清楚，但还是忍住了，二人先去找了高基年和苏衍二人，裴渡本意是想把他采到的九珠龙草拿给苏衍和高基年，这样方便他们完成任务，但显然，二人心里想的不是这件事。

见二人过来了，高基年拉了拉了苏衍的袖子，不情不愿的，但还是郑重地开口道：“阿裴，你们放心，我们两个保证不会把洞穴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我们的回答跟你刚刚说的一定完全一样。”

裴渡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药草，有些无奈的说道：“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送这个的，这次的任务，也算圆满结束了。”

“多谢。”

“多谢。”

裴渡和谢止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却把苏衍吓了一跳。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

“多谢你帮我们隐瞒。”谢止声音淡淡的，看向苏衍的眼神仍是疏离，但语气好了许多。

苏衍忍不住抖了抖，两人都跟他道谢，他觉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他不自觉咳了咳，也装了起来，他看向二人，拍了拍裴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事，但是阿裴，下次不许再这么冒险了。”

裴渡还有些惊讶，谢止在他旁边，按理说苏衍应该保持与他们些距离，本以为是自己以前说的话有用了，但是看到苏衍眼神有些飘忽，裴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懂了他的小心思，不由得笑了笑。

原来是突然的心思与害怕抵消了。

高基年看到苏衍的样子，有些尴尬，上前将苏衍拉走，苏衍有些不乐意就听见高基年在耳边道：“行了小衍，这样有点丢人。”

苏衍顿时蔫了，抿了抿唇，朝二人道：“九珠龙草我们就收下了，阿裴，下次见！”

裴渡点点头，温柔的笑了笑：“好，下次见。”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苏衍犹豫了一下，朝二人都打了下招呼，然后回头就跟着高基年离开了。

裴渡看着二人的背影，他想，下次见面，也许苏衍已经成长为彻底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只是下次见面，估计要很久之后了。

苏衍走后，裴渡和谢止也没有过多逗留，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使用灵力，两个人慢慢的走回听竹苑，山水袅袅，大家都聚集在藏宝阁交接任务或去疗伤，一路走来，倒是安静的很。

没有一人主动挑起话语，一直到听竹苑前，两人还保持着沉默，裴渡犹豫了很久，还是垂了垂眸子，停了下来。

谢止也顺势停下，双眼注视着裴渡，语气及尽温柔，“阿渡，怎么了？”

他以为裴渡会提起那个吻，然后光明正大的向他坦白心意，给他一个名分，彻底将他从无光乏味的灰色世界中拉出。

但他错了，若是裴渡想的跟他心中所想一样，他的眼神不会是这样犹豫又落寞，还是他想错了，裴渡对他，只是对待朋友的喜欢，不是想与他携手一生吗？

他太操之过急了，他应该慢慢来的，裴渡与他，是世间唯一正解，唯一的救赎，他此生的甜，都与他有关，但那也只是对他而言。

对裴渡而言，他只是与他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他想起秘境时，他听到他和苏衍，他说自己于他而言，是挚友。

可挚友不能与他一生在一起，修仙之路太过漫长，若是之前未曾经历过欢愉，他只会觉得人生不过是孑然一身，所为的不过是仙道。

但裴渡将他从那个世界拉出告诉他世间的彩色，若是没有他，未来的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他终会被困在那对他漫长岁月而言不过片刻的爱恋中无法自拔。

他不敢看向裴渡了，他怕他的嘴唇里吐出来的是令他心脏停止的话。

他终究是操之过急了，一定有办法弥补，一定有办法弥补的吧？

谢止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裴渡轻轻捂上他的耳朵，借力抬起他的头，细细看着他，突然笑了，谢止有些委屈，他在笑什么，明明就要……

他还没想完，裴渡轻轻吻上他的脸，亲了一下又一下，最后含笑吻上了自己的唇，谢止这才尝到，他哭了，裴渡刚刚吻上的，是他的眼泪。

他抚上裴渡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裴渡只是颤了颤睫毛，接受了这个苦味中却又甜的发腻的吻。

一吻过后，谢止率先移开了脸，不去看裴渡，他听见裴渡笑语盈盈，“阿止，你的眼泪好苦呀。”

谢止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过来一会，声音才翁翁的传来，“我以前不喜欢哭的。”

他的意思是，我以后不会哭了，所以，不要因此讨厌我。

但裴渡却说：“阿止，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愿再看到你一滴眼泪，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谢止转过头来，裴渡脸上的笑意顿时将他所有的不安都打消，原来他，这么幸运，不用任何算计与筹谋，心爱之人就也心悦于他。

裴渡没有问谢止刚刚为什么会落泪，因为他在谢止脸上看到了浓浓的不安，他要做的就是打消这份不安。

于是他说，“阿止，我会一直陪着你，因为，我心悦于你，这是我此生第一次也会是唯一一次心动，所以，这位少年郎，你是否愿意与结白首之约，同心之契？”

这次，他听到了谢止的回答：“乐意之至。”

裴渡微愣，心中欢喜难抑，他和阿止，终于在一起了，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少年郎，是他的了。

但他还是撇撇嘴，小声抱怨道：“怎么就这一句话，我说了好多情话，阿止没什么不说给我听。”

“我也心悦阿渡，愿与阿渡，成白首之约。”

裴渡没有想到谢止会真说，他就是开玩笑逗一下谢止，听着谢止真诚的白首之约，他张开手，对眼前人道：“阿止，抱抱我。”

瞬间，他被爱意撞了满怀。

裴渡让谢止去睡了一会，自己去给他做糕点和菜肴，来庆祝他们成为彼此谢止不愿意，黏黏糊糊的跟在裴渡后面，这样的后果就是，裴渡没有任何空间来做饭。

他又不舍得对谢止拉下脸来，于是软声劝道：“阿止，你在这帮不上什么忙，忙两天了，出去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忙完，好不好，嗯？”

谢止点点头，离开了，但他没有回房间，他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静静的看着裴渡。

裴渡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谢止就这样看了很久，才敢确定，原来，他不是在做梦。

真好。

日影渐渐落下，浸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的光纹。裴渡正往蒸桂花糕，手指轻轻敲着地面叮地轻响，谢止便倚在廊柱旁，指尖绕着他垂落的发带。

谢止安静了没一阵，就又过来了，但这次，就在一旁安静的呆着，裴渡觉得他在时岁月静好，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他也很享受这段时光。

忽然觉出腰后贴上来一点暖意——谢止不知何时挨了过来，手臂虚虚环在他腰侧，下巴轻轻抵在他肩窝。

“阿渡，”谢止的声音裹着烟火气，轻轻蹭过他耳尖，“你头上的发带系的不紧，松了。”

裴渡有些无奈，明明是谢止把他扯松了，竟然还倒打一耙。他刚要抬手去理，谢止的指尖已经缠了上来，指腹轻轻摩挲着绳结，动作慢得像怕碰碎什么：“我替你系紧些，免得掉了。”

谢止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薄茧，蹭过他的腕骨时，裴渡的手轻轻颤了颤。灶膛的火光跳在谢止的发顶，晕出层暖绒绒的光，裴渡忽然想起初见时，谢止也是这样，连替人理个发带都要放轻动作，像捧着易碎的琉璃。

“好了。”谢止打了个小巧的结，指尖还舍不得离开，轻轻勾了勾他的指尖，“这样就不会松了。”

桂花糕做出来之后，裴渡把它们全部打包起来，只留下了几块桂花糕让谢止现在吃。

谢止看着裴渡的举动，失笑，“阿渡又要替我收起来吗？那这次，我可要每天问你要了。”

裴渡闻言，垂了垂眸子，没有回答，本来还很温馨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默起来，谢止看着裴渡，意识到什么，笑容僵在原地。

裴渡叹了口气，轻声问：“阿止，你觉得我们实力如何？”

谢止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优秀，可事实是，在他们想探寻的真相里，他们的实力不够看，甚至连一条蛇他们联手都不一定有胜算。

那他的主人，那个首蛇口中与他父亲相识之人，他们更加没有底气。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他看得懂裴渡眼底的情绪，他懂他的意思。

所以，最后他只能开口道：“你想闭关吗？”

裴渡眼睛闪了闪，点点头，道：“对，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我要闭关冲击元婴。”

裴渡咬了咬嘴唇，有些难以开口，小声说：“我其实没有想那么早跟你坦露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