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章引玉看见她这幅鬼样子,瞪圆了眼睛从凳子上站起:“章瑾秋,谁准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章瑾秋丝毫不理,直冲冲的朝拔步床走去,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掀开章引玉的被子,尖叫到:“你的奸夫是不是在这儿!”

“章瑾秋你瞎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章引玉愤怒的将手里的汤婆子掷过去,正中对方额角,血瞬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更衬得她几分疯癫。

章麓眉心一跳,等会儿若是三皇子领人来了,却看到这样一副场面,怕是不好收场。赶忙扶住身形踉跄的章瑾秋,冲她身后的婆子喊道:“快去找大夫!”

“不需要你假惺惺!”章瑾秋一把推开章麓,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抹不干净反而越抹越多,配上她狰狞的表情,更肖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挥开想要搀扶她的丫头婆子,昏花着双眼,踉踉跄跄地在屋子里找寻起来,边找边大声叫嚷着:“你把奸夫藏哪儿了!章引玉,今日我便要把你的奸夫抓出来,定要让你永远匍匐在我的脚下!”

“你在那儿说什么屁话!”章引玉怒气腾腾的就要冲上去与她打一架,被章麓和黄媛媛合力拦住。

黄媛媛蹙眉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闯进别人的闺房还说如此污糟的话,有没有礼貌?”

“你跟她说屁!爬床的丫头生养的,一身的.贱.骨.头!”

章麓发现章引玉已然被气的口不择言,连忙命南栀拉住她家姑娘。自己快步上前准备拉住章瑾秋,结果对方在外屋发现了章引玉丢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烧掉的衣物。跑得飞快抓了起来,淋着还滴着水的里衣叫嚷道:“怎么?你们还去河里游了一通?哈哈哈哈哈!”她猖狂的笑着,已然不正常。

这时,张妈妈跑了进来,说:“三皇子驾临……”刚出口的话,在于章瑾秋四目相对时噎了一半。

“三皇子?”章瑾秋猛的回过头,瞪向章引玉,惊讶的说:“你的奸夫竟不是三皇子?那是谁?”

“你在说什么笑话?”章引玉简直气笑了,是什么让她脑补出如此灵异的故事!

可已经魔怔的章瑾秋根本不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她口中一直念叨着‘奸.夫.奸.夫’,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外冲。她的力气之大,竟令刚抓住她的章麓都脱了手。

“拦住她!”章麓吼道。

可是被磋磨怕了的章瑾秋有着一身蛮力,疯子一般横冲直撞,带倒了一群侍女,脚下生风的一路跑到了外院。

原本就因为担心女儿恨不得三步当做一步走的虞庆侯,刚随着三皇子和出宫的三弟来到将军府,就迎面撞上了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章瑾秋,一股血瞬间直冲头顶,而虞庆侯夫人看到她手中拎着自己女儿的里衣与亵衣更是踉跄两步,全靠黄夫人撑着才没晕倒过去。

但黄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女儿可是与章家两位姑娘一道的。

因三皇子将事情原委秉了陛下,才得以出宫回府的章弋,更是怒火冲天,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就将人往后院祠堂拖去,便走边问:“谁放她出来的?”

众人不敢言语,只能低着头。

虞庆侯回过神,赶忙向三皇子赔罪,说:“还望殿下原谅三弟行事莽撞,他今日是气急了才会如此。”

李鹤霖摆摆手,并不毫不介意:“无妨,大将军的这位女儿确实需要好好管教一番。”

虞庆侯夫人一听,赶忙应和道:“殿下说的是,这姑娘一直养在姨娘膝下,是缺了些管教。但麓儿和玉儿还是规矩很好的姑娘。”

闻言,李鹤霖不知想到些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道:“侯夫人教养出的姑娘自是最好的。”

虞庆侯夫人总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

一旁的王临之轻咳一声,示意他收敛点。

李鹤霖撇了他一眼,对虞庆侯说:“几位应是担忧女儿,不必招呼我,我与修敬在这儿坐一会儿,将功夫做足便会告辞。”

“今日上元节,哪里能让您空等,请您移步后堂,臣让……”虞庆侯顿了一下,想起这不是在他的侯府,便改口道,“臣去问一下府上的张妈妈,命其为您准备晚膳。”

李鹤霖也没推拒,主要是王临之一直在后面用手戳他,他自然知道王临之要见一见章引玉才安心,便顺势答应了下来,带着卢康与虞庆侯一道去了后堂。

待他们走后,虞庆侯夫人与黄夫人赶忙往后院去,刚踏入后院的二道门,便看见在门后一脸焦灼,来回走动的章引玉,还有身边慌乱的黄媛媛,一如既往淡定的章麓。

黄夫人一见到自家女儿,立刻泪崩了,一把抱住她,哭诉道:“你个傻丫头,真是吓死娘了!”

此刻见到了自家娘亲,黄媛媛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趴在黄夫人的怀中哭道:“娘,我快要吓死了!那个安国公世子太可怕了!他居然想抢强!要不是袅袅武艺高,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娘。”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黄夫人赶忙给神仙道歉,“小孩子说胡话,神仙莫怪罪!”

虞庆侯夫人将女儿和侄女拉进怀中,关心到:“你们受惊了,我给你带了些热馄饨,你趁热吃些,冲冲寒气。别在外面站着了,快,都进屋去,多起两个炉子,万不可着凉了。”

章麓凑到虞庆侯夫人耳边,低声问道:“三皇子是不是来了?”

虞庆侯夫人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你爹在后堂招待。”

章麓扬声道:“我出去走走。”

“先吃点热乎的,别病了,其他的暂时先缓缓。”虞庆侯夫人心疼。

章麓摇头:“我有话要问他,更何况,任何男人,都喜欢女子在他们面前露出柔软的一面。”

章麓的脚步没有停留,声音消散在寒冷的雪夜里。

雪夜中的千牛卫将军府,只有一两个小厮在扫雪。走过抄手游廊,经过翠竹轩时,里面颇为安静,乌漆嘛黑第一篇,只看见外面的半廊处,有两个侍女正围着两个挂灯笼的小厮说笑。

她们见章麓走来,连忙行礼,章麓微微一笑,只是路过没有停留。

一路走到东苑的花厅,隐约传来苏姨娘凄厉的叫喊声、三叔的怒骂声,这时她才想起,花厅的后面便是祠堂。三叔年轻的时候虽然犯过错,但他对章氏族规一直很尊重。

人生中唯一一次犯戒便是因为苏姨娘,这是他一直隐藏起来的痛。她小时候总是看见三叔为了苏姨娘与祖母争吵,也与章引玉一样觉得三叔薄情寡义。

三婶那么好,外刚内柔,对族中的孩子都很温和大方,脸上总是带着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不管是长辈、平辈还是晚辈,犯了错她并不会凶你,也不会恶言相向,她总是会恰到好处的用你最在意的事或物,令你与对方身份交换,感同身受。

三婶还在的时候,祖父总说三叔是条被绳拴住的野狼,即便獠牙仍在,利爪犹尖,但他就是会像狗一样老老实实的看门。

可惜,三婶走后,一切都变了。

章麓有一次因着舞没跳好被母亲责骂,气的跑去宗祠给祖宗告状。她在侧门外看见了跪倒在三婶排位前,哭的如丧家之犬一般都三叔。她始终记得那天,早上因着要纳苏姨娘为妾的事与祖母大吵一架,将祖母气病了。家里人都觉得三叔冥顽不灵,可章麓在那个阴雨天,站在祠堂外的走廊上,看着三叔闷闷的痛苦着,低声诉说自己心里的痛苦。

也就是在那天,她知道了三叔的秘密,有些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跟李鹤霖竟有些相像。

可惜,苏姨娘到如今都不明白,她一直没有脱离奴籍,一直没有抬为正妻,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枕边的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爱过她。

三叔一直以来的纵容,又何尝不是一种毁灭。

李鹤霖与王临之在东苑中堂坐了一会儿。他拖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品茶,眼角余光瞥见下首位的王临川之不时把玩一下手里的玉佩,茶碗的盖子打开又盖上,一口也不喝,还下意识的摩挲着红木椅的扶手,偶尔装作不经意的朝后堂方向瞄一眼,与他的视线对上时又挂上往日的和煦笑容,仿佛自己还是波澜不惊的温润公子,却不知自己的不安早已被三皇子窥破。

李鹤霖颇为有趣的欣赏了一会儿,忍不住打趣道:“琅琊王氏有名的修敬公子,竟也有这般坐立难安的时候。”

王临之自知已被看穿,也不装了,脱掉平时的镇定模样,苦笑道:“你可别打趣我了,我那未婚妻虽然性子直,但毕竟也在这围城里呆了十年,有些思想早已于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今日怕是受惊不小,我若见不到她着实心难安。”

李鹤霖没想到两年不见,曾经放言要抱着书卷与银子过一辈子的王临之,如今也会因一人患得患失。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容王临之自去了,并言:“虞庆侯也不必陪着我在此耗时间,去看看六姑娘吧。”

“谢殿下!”虞庆侯虽觉得饭菜刚上,还没吃几口就走,只留三皇子一人在此颇为失礼。但对女儿的担忧实在压抑不住,便又找补道:“臣弟的东苑有一花厅,里面种着一株从容州特有的蓝花楹,听闻是府邸前任主人从前朝默帝手中讨来的贡品。满树皆为蓝花,煞是好看,您可移步一观。”

“可。”

待他走后,卢康道:“这蓝花楹可是海南的树,就算还活着,如今正值深冬,也不会开花啊。”

李鹤霖将茶盏放下,站起身走出屋外:“虞庆侯爱女心切,那儿还想得到其他。左右无事,便出去走走吧。”

“那这灯。”卢康扬了扬手中的金鳞孔明灯。

“带着吧,一并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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