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话 夜谈!夏奇的噩梦!

难怪罗总是叫沃尔夫“捡破烂”的,沃尔夫家里的确全是破铜烂铁和各种失败的发明。不过占地面积很大。

目铃吃完晚饭磨磨蹭蹭不肯走,终于获得了留宿的资格。老头子三下五除二,暂时给目铃从男生宿舍划了一片空间,用挡板隔开。

可惜隔音不太好,一群小鬼头睡前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尤其是佩金和夏奇发言最多,连今天和几个人打了招呼都要拿出来讲。好不容易等他们消停了,目铃已经半只脚踏入梦乡。

然而,晚饭时为了拖延时间喝了太多茶水,让她不得不收回这半只脚,起夜解决人生大事。

……

夏奇的睫毛在睡梦中不安地颤动着,眉间刻着深痕。

“我,我不想偷别人的东西。”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梦魇里飘着雪茄的苦味,男人指间的宝石戒指在昏暗中划出猩红的光弧。

"道具不需要思考。"拳头裹着风声袭来,喉咙里泛起锈铁般的血腥味。

年幼的佩金像只炸毛的雏鸟张开双臂,单薄的影子在墙壁上破碎摇晃:“我们不是道具!夏奇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烟圈喷在佩金脸上化开,男人喉咙里像堵了痰:“我不在乎什么侄子。想要活下去,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下次开锁,不要再失败了!”

房门关闭,屋里一片黑暗,只能听见不知是谁的啜泣。

爸爸妈妈,

你们不是说过,

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吗?

爸爸妈妈,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请你们带上我。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

自己和佩金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教唆着走私抢劫,学习着一切盗窃和伪装的知识。

我们是家族中最好用的道具;也是金碧辉煌的豪宅底下,慢慢腐烂的地基。

就在自己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的时候,却在某一天,佩金偶然偷到了一位贵妇人的珍珠项链。

颗颗深海珍珠硕大饱满,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粉红色的光芒,如同他手臂上淡去的疤痕的色彩。

原来逃离了蚌壳囚禁的珍珠,是如此的耀目吗?

“我估摸这条项链能有五十万贝利!”佩金雪白的牙齿太过晃眼:“我们真厉害!夏奇,今天晚上我们肯定会被婶婶奖励吃点好的,再也不用嚼干硬的面包了!”

不,不要笑。佩金,你不要这么笑。

佩金努力压抑嗓音中的激动:“这是我们偷过的最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大人们会不会把贝利分给我们一点?”

不,不是的,我不想再卑微地,期待叔叔婶婶指缝里漏出的东西了。

佩金,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佩金,这不是正常的生活。

咦,是下雨了吗?布鞋上为什么晕开了深色的水渍?

“呐,佩金。”

“怎么了?你怎么了,夏奇?!”

“我们逃吧!逃离这个地方吧!”

佩金瞳孔紧缩:“什么,逃?”

逃?

那对男女的黑影仿佛一直紧紧缚在我们身后。在这一刻,两个高大的梦魇齐齐俯下身,在耳边用毒蛇般的声音说道:“逃?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两个小孩,无依无靠。”

佩金的声音像生了锈:“我们,怎么逃?”

珍珠光滑的镜面照出自己青紫的半边脸:“偷偷卖掉这串项链,我们快逃!”

逃!逃!逃!

夏奇唰得睁开眼,大口喘气,额头上密布噩梦后的冷汗。

那些痛苦的过往,原来不是他们忘了。

只是恐惧化作牢笼,压抑它们在记忆深处沉睡,不敢触碰一分一毫。

他再也睡不着,披上外衣,翻身下床,偷偷溜到了农田里。

缺了一边的明月一路跟着他,为他照亮起起伏伏的田埂和张牙舞爪的灌木。他无力地踢走沿路的石子,没有想到这动静吸引了正要上楼的目铃。

“夏奇,你怎么还没睡?”目铃打开走廊的窗户,从里面翻出来,几步跑到他面前,而后便注意到了他脸上未拭去的、被月光高亮的泪痕。

她张开嘴,却无声了很久。只能牵住他的手,说道:“如果有什么烦心事,我可以当个很好的倾听者。”

也许是夜风的呜咽,也许是枯木的低诉,也许是满腔的痛苦快要汹涌而出,夏奇对着目铃担忧的红瞳,缓缓讲述了自己的过去。

被逼着偷窃、走私、强盗,道道罪行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讲触目惊心,目铃只觉得心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她瞪大了眼睛,严肃道:“你还在担心这两个坏人来找你们吗?”

“是的,我们偷跑出来了,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被抓回去的……” 夏奇惶惶不安,“目铃,我真的好害怕……”

“你放心,”目铃盯着夏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承诺道,“我一定让这两个人进牢里去,再也不敢来找你们。”

树后,贝波默默流着眼泪,而罗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小刀。

刚刚夏奇的一番自白,听到那些所谓的“坏事”,他脸上仍旧是平静无澜。

只是在听到夏奇哭声的瞬间,才阴沉了脸色。

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佩金和夏奇的心情。他也曾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在充斥着利益和暴力的、名为堂吉诃德的泥潭中,挣扎了三年。

那两个人渣做的那些勾当,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但他们认为无足轻重的人,却是他不能失去的所有。

所以我不会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锋利的小刀,寒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

清晨的早饭气氛有些沉默。佩金讲了好几个冷笑话也没能炒热气氛。

“当然咯,毕竟我讲的是‘冷’笑话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佩金的笑声在一片寂静中逐渐尴尬起来。

沃尔夫擦擦嘴,漫不经心地说道:“佩金,夏奇,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了。”

佩金丧眉搭眼:“什么事啊,老头子。”

“在你们去工作之后,我带着拉德逮捕了两个涉嫌武器走私和偷盗的犯人。”

刺啦。

餐刀在光滑的瓷盘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佩金和夏奇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沃尔夫。

什么叫“两个涉嫌武器走私和偷盗的犯人”?会是他们想的那两人吗?

沃尔夫假装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所以,你们俩从此以后就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吧,不要想东想西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

但随着两道餐盘落地的清脆声响,佩金和夏奇撞翻了椅子,齐齐一左一右抱住沃尔夫。

沃尔夫瞪着地上的碎片,心痛地喊道:“老夫的盘子!佩金,夏奇!你们这两个家伙!要好好赚钱赔我!”

“当然会赔您的。”夏奇把脸埋在沃尔夫的臂弯里,“但是现在,我可以抱您一会儿吗,沃尔夫先生?”

“老头子……沃尔夫先生,呜呜呜呜……”佩金失声痛哭:“您居然为我们做到这一步,谢谢您,谢谢您!……“

沃尔夫脸上的气恼逐渐软化,他将空余的手牢牢抱紧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算了,就抱一会儿啊……好了好了,到时间了!”

多愁善感的贝波也嚎啕大哭,将两人拥进自己宽广的熊怀中:“呜呜呜,佩金,夏奇,你们以前好可怜……不过,你们现在有新的家人了,我,我会永远爱你们的!”

“谢谢你,贝波……但是,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佩金憋红了脸,呼吸的空气尽是漂浮的白毛,而且脖子上好像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流了进去。

目铃掏出本来就打算一人一条作见面礼的手帕,分发给几人。

她也没有错过罗眼中一闪而过的晶莹,神色瞬间慈母般怜爱:“呐,罗,这条斑点手帕是送你的礼物,你是不是也想哭呀。”

罗被她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没好气地呛声,“嘁,我怎么会哭。”

但他还是接过了手帕。

目铃坐上的沃尔夫亲手发明的沙滩车,一路轰隆隆地奔向了欢乐镇。

“谢谢您,沃尔夫先生,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

“谢什么,你们还是需要大人帮你们摆平困难的年纪哩。不过,”沃尔夫赏了两人各自一个暴栗,又瞪向一边的罗和贝波:“喂喂,小鬼们,我可不是特地为你们做这件事的哦,只是奖励你们最近的勤快罢了。以后也要给我努力干活,不然你们就要吃到我的拳头了!”

“知道了。”四个人有气无力地喊道。

目铃甜甜微笑:“知道了,沃尔夫先生,我也会努力帮忙的!”

“喂喂,你难道也要来我家吗!我家已经四个小鬼了!”

“我知道呀,沃尔夫先生!但是,我也是个没有家人的小孩了,我真的很寂寞呜呜呜呜……”

“唉,好吧好吧,又是个麻烦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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