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夏茂茂现在有多不情愿,严辞都这么哀求她了(?),她再不答应实在不近人情。
夏茂茂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干脆答应他算了。反正……反正她迟早也要习惯的。
想通了的夏茂茂:“那好吧——”你这个样子就行,别变水母了。
也不知道是她语速太慢还是严辞速度太快,她刚说完半句话,严辞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太阳晒到的雪人,融化了……
他的五官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模糊,眼耳口鼻挨个消失,有那么一秒,夏茂茂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抽象派画家的自画像,诡异得她整个人后背一凉。
但幸好这诡异的一幕也不过持续了很短时间,夏茂茂再一眨眼,严辞整个人就都已经不见了,她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堆凌乱的衣物。
夏茂茂震惊。
她那么大的一个严辞,说没就没啦?
夏茂茂正待掀开衣服找严辞,忽然听到了一串非常小的“噗叽噗叽”声。
三秒后,一个透明的的触手从上衣领口处伸了出来。
而后是第二只触手、第三只触手。
最后,一只小而透明的水母就从衣物堆里钻出来了。
夏茂茂:“……”有点萌?
这时,严辞有些不满意的声音传来:“太小了。”
话音刚落,水母的身形突然充气了般地扩大,眨眼的功夫就和夏茂茂的身高一般高了。因为变大了许多,它身体里的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夏茂茂的眼前。
这个水母有着透明剔透的球形外伞,明明这个房间的门户都关着,但外伞却仿佛被风吹拂一般,幅度很小地起伏着,这动作使它看起来柔软而美丽。而那八只触手在显出全貌之后居然也可爱起来,它们软绵绵地垂在外伞之下,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得东倒西歪。
看上去,这真的是一只又好看又纯洁的水母。
夏茂茂现在真的非常自惭形秽了,她居然对这只水母想那种肮脏的事情,她真是罪该万死。
在她内心波动的时候,水母发出了严辞的声音:“我们可以睡了吗?”
夏茂茂低眉顺眼地说:“可以,睡吧。”
她主动地开始整理床铺,给严辞腾地方,严辞在她身后等待,触手无所事事地晃荡着,只等她一声令下就立刻飘上床。
片刻后,夏茂茂铺好了床,她示意严辞飘上去躺好,严辞很快照做了。看着严辞的触手们一个个的乖乖贴在床面上的样子,夏茂茂彻底放弃了给它们打个结或者是用小皮筋绑起来的想法。紧接着,她自己也躺了上去,抱着严辞,闭上了眼睛。
虽然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了,但夏茂茂却许久都没有彻底地睡实。因为严辞他抱上去……有点凉。但是突然撒手吧,她又怕伤到了严辞的自尊心,况且以后总是有需要抱着他这个样子睡觉的时候,还是习惯习惯吧。
但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夏茂茂感觉到严辞动了一下,退出了她怀里。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严辞:“想喝水。”
“喔。”
严辞起身一会儿之后,被子被掀开了,他又躺到了她的身边。奇怪的是,这会儿的严辞摸上去倒是有点像一个硅胶热水袋,抱起来暖烘烘的。
夏茂茂口齿不清晰地问:“你怎么变热了?”
严辞一边伸出一只触手把被子边压严实了,一边道:“喝了点热水。”
“喔。”发出这个声音之后,夏茂茂就彻底地睡死过去了。
这一夜里,夏茂茂迷迷糊糊地做了许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被巨大的触手捆得喘不过气,一会儿梦见严辞变成了山一样大的水母被风吹走了,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最后,她梦见了她刚刚遇见严辞的那天。
她和严辞的第一面是在图书馆里。
那个时候她的室友想追严辞寝室的帅哥老三,于是假借着想写科幻小说但是不太懂物理的名头试图跟帅哥建立联系。也不知道帅哥是真好心还是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居然一口答应了。
室友同学提出一同研讨的邀请时还很勇敢,对方答应之后反而怂了,非要夏茂茂陪着她一起。夏茂茂再三拒绝,室友三顾茅庐,最后她也不得不出于人道主义同意了。
严辞和他们凑在一起的理由也很好笑,其实他并不是这个研讨小组的一员,他只是个帮室友占位置的工具人罢了。谁让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在图书馆一开馆就去上自习,占座位实在方便。
而一占座位,那就肯定要坐在一起了。
说起来也很尴尬,因为严辞过于平凡的外貌,以及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孤僻,虽然他一直都坐在夏茂茂的对面,夏茂茂当时却并未注意到他,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工具人呢。
直到她突然听室友说,严辞和她一样都是孤儿。
身为孤儿这件事,在她年少缺衣少食的时候,她确实为之痛苦过。饿肚子的时候,抽筋的时候,冻得发烧的时候,她不止一次躲在被子里大骂痛哭。但自从她长大了一点,可以靠假期去电子厂打工养活自己之后,这就不再成为她生命中非常在意的事情了,有什么比挣钱和学习重要呢。
如果有个人突然凑到她面前,眼神兴奋地说“你也是孤儿啊”,她反而会觉得奇怪和不适应。
她相信,对于严辞来说也是这样的。于是她并没有和严辞主动提起她知道了什么,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她开始好奇他的成长轨迹。
她从网上查到许多关于严辞的信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从高中开始就不停地拿奖,到了大学时期,他不止一次地拿到省级甚至国家级联赛的冠军。如果换个人拿到这些奖,他早就该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但严辞却似乎一直籍籍无名,同时也毫不在意自己的籍籍无名。
那天,她脑袋里想着这些,不自觉地就看了严辞很久。正在写作业的严辞被她看了许久之后,忽然抬起头,毫不顾忌地直直地看向了她。
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他没有说话,但她仿佛听见了他在陈述:“我知道你在看我。”
她仿佛被发现了正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当场脸就烧了起来。
而在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之后,他居然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看他手里的破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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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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