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辞无奈地短促笑了声,跟在她身后出了酒店。
夜晚的海边很凉快,靠近沙滩的商店有些仍开着,透出暖暖的灯光,刚好给一些半夜不睡出来溜达的人照亮了路。
靠着街道旁边不远的沙滩上,有几个秋千孤单地立在那儿,在深夜中看起来有点恐怖片的味道,但幸好,旁边有个路灯,增添了几分温馨。
梨泉坐到其中一个秋千上,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江屿辞坐下来。
秋千的长度是可以坐两三个人的那种,江屿辞默了默,坐到她旁边,两人之间隔开了一点空间。
梨泉现在脑子里只有她那首初具雏形的宝贝歌,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吉他包,然后偏头问江屿辞:“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喽。”
江屿辞看了过去,在不算亮的灯光下,女孩的脸被照出一半阴影,却显得更加立体精致,那双水润的黑眸在夜晚中也显得更加明亮。
在那双漂亮的眸子注视下,他不知不觉间心里坚硬的外壳慢慢卸下,露出柔软的内里。
他轻轻笑了下:“嗯,你唱吧。”
于是梨泉弹唱起来。
夜深人静,海浪拍岸,弹唱的歌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女孩的声调愉悦而欢快,轻轻浅浅的哼唱飘进江屿辞的耳朵,那种被羽毛挠了之后痒痒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轻轻靠着秋千,偏头注视着她,心下一片奇妙的安定。
梨泉唱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问:“怎么样怎么样?还行吗?”
江屿辞眼里带着笑意,半认真半随意地说:“你的歌没让我失望过。”
梨泉听着他这算是挺高的评价,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找到知音一般。
“不得不说,你太有眼光了,作为福利,以后有新歌我都可以率先跟你分享哦。”
江屿辞笑着说好。
她正要再说点什么,不知道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发现不是自己,转头看江屿辞,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的瞬间脸色冷了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挂了,对面却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接连挂了两次,电话第三次打过来的时候,他跟梨泉说了一声,冷着脸站起身,朝着黑暗中的那边海滩走去。
江屿辞接了电话,语气冷硬:“什么事?”
对面的男人顿了顿,但好像忽略掉了他的不耐,缓缓地说:“月底我打算在家办个聚会,你在那边玩够了就早点回来。”
江屿辞不耐烦地听着,打断他:“你要办就办,关我什么事?”
男人说:“我打算在别墅那边给阿杨办生日聚会,你作为哥哥,不参加说不过去。”
江屿辞脸色更冷了些,他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谁准你们进别墅的?怎么?你公司要倒闭了所以没房子住了是吗?”
男人似乎也有点被激怒,语气重了些:“江屿辞,你别摆出这幅样子给我看!你刘阿姨他们住的房子正在装修,不适合办聚会。”
江屿辞突然说:“关我屁事,你最好不要触犯我的底线,别墅不欢迎你们。”
男人说:“这由不得你,别墅的房产证上也写了我的名字,难道你忘了吗?”
江屿辞不再犹豫,瞬间挂了电话,然后将他拉黑。
每次和何邱山打完电话,他试图掌控他的话语都让他觉得十分恶心。
有资格当父母的人才有资格干涉孩子的生活,很显然,何邱山并没有。
他站在原地缓和着心情,不想把阴郁带给其他人。
等调整好心情,他朝梨泉那边望过去,看到她正轻轻地摇着秋千,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心里的烦闷瞬间消散了些,他走了回去。
梨泉没有朝他那边看,知道他这时候应该不想让人见到这个样子。
她默默地摇着秋千,突然感觉秋千摇晃的幅度大了一些。
她转过头,看到江屿辞站在她旁边,给她摇着秋千,脸上没什么愤怒的表情,只是浅浅淡淡的。
她没提刚刚的事,只是笑着问他:“还要我再弹一首歌给你吗?粉丝福利哦。”
江屿辞默了默,坐回到她旁边,点头:“要。”
于是那晚,梨泉又弹了三首歌,才勉强把人哄得开心了一点,但也只是有了一点表情。
最后,江屿辞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慵懒随意:“不早了,回去睡吧。”
两人回到酒店大堂,那里依然没什么人。
梨泉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应该没再不开心了,便露出一个笑容:“那晚安喽,江江。”
江屿辞似乎被这个昵称震到,表情有点不自然:“江江?”
梨泉眼睛含着狡黠的笑意,语气俏皮:“我给你取的昵称,好听吧?”
他无奈地瞥着她:“不要,太娘了。”
梨泉轻轻地咬着下唇,假装受伤地看着他:“唔,可是我觉得很好听耶。”
江屿辞微微拧眉看着她,终于在她的眼神攻击下败下阵来,别扭地撇开视线:“算了,随你。”
梨泉瞬间便绽放笑容,之后便得寸进尺了,一直在他后面“江江,江江”的叫个不停。
说是要给他脱敏。
最后终于把江屿辞叫烦了,他把她塞回她房间,强制晚安,然后说再见。
只是他没意识到,在梨泉的一通闹腾下,他已经忘了今晚发生的不愉快的小插曲了。
等他洗完澡,躺回床上时,看到梨泉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晚安,江江。”
底下是一个猫咪盖被子的表情包。
他短促地笑了声,回她:“嗯,晚安。”
他这个笑被旁边的陆之野捕捉到了,陆之野刚打完游戏,一抬头就看到他那个“春心荡漾”的笑。
作为单身狗的他,自认对某些苗头有着灵敏的直觉,他凑过去看,一脸奸笑地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屿辞正发过去一个表情包,余光瞥到他凑过来的脸,将手机屏幕摁黑,拧眉看他:“干嘛,睡觉去。”
言下之意:别打扰我。
陆之野自然没那个眼力见,开始纠缠式地追问他今晚出去干了什么。
然后,一不小心又勾起了江少爷对那通电话的记忆,最后被他用枕头撵走了。
看着江少爷闷闷不乐地躺回被窝,陆之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有种闯了祸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
第二天梨泉她们来找江屿辞出去玩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没动,只是闷闷地回了句:“今天不太舒服,你们出去吧,我在酒店休息一下。”
梨泉疑惑地看着陆之野,他心虚地挠了挠头,示意她们出去说。
来到外面,陆之野将昨晚似乎说错话的事告诉了她们。
然后,就得到了梨泉的一记白眼。
她无语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哄好了,你又给我惹生气了?”
陆之野眼神不敢看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嘛,所以阿辞到底咋了?”
梨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不太开心的样子,我也不敢问。”
陆之野拧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那应该是阿辞他爸打的电话。”
乔年年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陆之野表情为难:“这,我也不敢说太多,反正阿辞一直跟他爸不对付,我们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家人什么的,这是他的雷区。”
乔年年点点头,然后看着梨泉:“那咋办?还要等他一起去吗?”
梨泉沉思着,她觉得这时候让江屿辞一个人呆着不是一个好方法。
毕竟,人不开心的时候,应该都是希望有人安慰和陪伴的,反正她就是。
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然后跟乔年年和陆之野说了一下,他们都同意放弃今天外出的活动。
于是梨泉分配了一下任务,三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江屿辞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
其实他睡得并不好,总是断断续续地做梦。
梦里的他一个人守着那个房子,后来大人争吵的声音接连不断,他抗拒着那些声音,最后逃出了房子,本以为逃出生天,却发现外面下着大雨,而他无处可去。
他突然睁开眼,眼神空洞而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转头一看,发现外面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落地窗飘进来。
除了雨声,四周是死一般的静谧。
他坐起身,抓了抓头发,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等彻底清醒了,他默默地洗漱完,又躺回到床上。
突然想到梨泉她们不知道有没有出去玩,现在有没有回来,他捞过手机一看,发现梨泉在十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个微信消息。
sun:江江,你醒了的话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哦。
sun是他给梨泉的备注。
江屿辞:我刚醒,你们现在在哪?
对面回复得很快:你在房间等一下,我们等会上来找你。
看到她们说要过来,江屿辞扫了眼房间,将他的和陆之野的一些东西收进了行李箱。
刚收完不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走过去开门。
陆之野抱着一口锅站在门口,梨泉和乔年年各自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三人笑嘻嘻地齐声说:“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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