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这日一早,何欣年早早的便被侍候的丫鬟从被窝里抱起来。穿上厚厚的大红短襟棉袄,扎了两个似包子般的发髻,绑着俩个大红绳,据说是何母亲去普佛寺找什么玄清大师开过光的,可保平安。
待穿好了衣鞋,便由丫鬟抱着至青芷院去。要说何欣年为什么去了青书院住而非青芷院,这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日夜里,何欣年迷糊睡着后被那被翻红浪的声音吵醒。虽说如今还是个孩子吧,但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最关键是每夜都能被他俩这声音吵到不能入眠。于是何欣年在关键时刻扯了一嗓子,只把床上的两人吓得够呛。也就是那日之后,何父何母便让丫鬟们将何欣年搬出了青芷院。
入了青芷院,何母早早上前将何欣年抱入怀里,贴了贴何欣年的脸,问道“囡囡可觉得冷”。
何欣年摇摇头,绝口不说话。因为现在的她吐字实在不清晰,每回开口,想说的话和吐出来的字都相差太多,别人听不懂自己也觉得很滑稽。于是不到万不得已何欣年从不主动开口讲话。
“囡囡,待会宾客入了门,可不能这么闷着了,可好。”何母深知何欣年这古怪性子,什么都懂,就是不很开口讲话,
何欣年点点头任由自家母亲抱至桌边,看着何瞬年和何錦年这两个哥哥乖乖的坐在桌前吃着梗米粥。
何父掐媚的舀了一碗粥递到何母面前,笑着说道“把囡囡交给我吧,你都忙了一早上了,先吃点,囡囡我来喂。”
何瞬年看着自家如此殷勤的父亲当即将自己手中的空碗推至何父跟前说道“父亲,我吃完了,你也给我舀一碗吧”
何父看了一眼将碗推过来的何瞬年秒变严肃脸道“你多大了?”
何瞬年见自家父亲一脸严肃的表情赶紧把碗拿回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抱着碗可怜巴巴的说道“四……岁”。
“你看你,都四岁了,不会自己盛吗?”何父依旧板着脸问他
何瞬年听着自家父亲的话眼眶泛起泪珠子愣是不敢让它掉下来,只瘪着嘴说“会”小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干嘛呢,有你这样的吗?他是你儿子!”何母看着自家儿子要哭不哭的样子呵斥着自家相公。
“是……是……我儿子。”何父看着自己媳妇温柔的呵斥一脸笑的回答。像是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一般。
何欣年看着自家父亲这掐媚样,以这听了一年多的墙角经验来看,昨晚定是闹得太过惹自己母亲生气被罚一晚不能回房了。
何欣年看着何瞬年那一脸小可怜的样子,肉嘟嘟的脸和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二十几年的老阿姨心瞬间被萌化。于是把何母面前的粥推到何瞬年面前说道“嘚嘚,磁”其实何欣年想说的是“哥哥,吃”但是由于吐出来的话是在太过模糊,就成了这样。
“囡囡真乖,都知道心疼自家哥哥了,哪像某人连自家儿子都不心疼”何母说着还白了一眼何父。
何父还是一脸笑呵呵的也不生气,拿过何瞬年的空碗再盛了一碗递到何母面前。
何錦年看着父母两人的互动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家弟弟的小肩膀显得很是无语。那幼小的身躯顶着一张看尽风雨的样子逗的何欣年只想笑。于是伸手往何錦年那示意要抱。她是真的很想在这个假装成熟,其实还是个孩子的小哥哥的脸上亲一口,事实上也是这么做了。
何瞬年看到这画面,粥也不喝了下了桌就走到何欣年的另一边,指着自己的脸道“我也要”
何錦年看自家妹妹一脸不情愿,扭头的小娘亲,和自家弟弟一脸吃醋的样子心下很是畅快说道“乖,哥哥喂你喝粥”
应早间起了大雾,所以,当太阳露出脸时,便有宾客前往何父而来。
最先到的便是之前何錦年口中提到的钟家。那钟母乃是济州徐秀才之女,名为徐薇。嫁的是何父的同窗好友钟瑜。
此人生得不能称之为美貌,只能是可爱,是真可爱,不是那种带有引号的可爱。
何欣年初见她时还以为是谁家十几岁的孩子。因她长着一张后世称之为的娃娃脸,为人热情又爽利何欣年很是喜欢她。
何母初到济州时还是承蒙她多加照顾才在这济州妇人圈里站住了脚跟。因此两人也是结了手帕交。
“你这是又搁哪躲起懒来了,许久也未见你出来迎我” 此时何母正坐在摇椅前给何欣年的眉间点朱砂,还未仔细看呢便听到外间传来的爽朗之声。
你都入了我这门,有何须再迎。正好瞧瞧我这眉间朱砂点的如何”何母看着来人笑着说道
“哟,你这手艺倒是越发长进了。倒不似当年那般难看了”钟徐氏挥着手中的绢子抿着嘴笑道。
“那是自然,我都入济州多少年了,那还会惹当年的笑话。”何母看了一眼钟徐氏笑道。
“是是是,当年你家錦年的朱砂还是我亲点的呢,如今都有七年了吧。”
“谁说不是呢,那时初入济州,许多风俗习惯都未曾懂得,还得多亏姐姐帮忙,不然这笑话还不知要闹多少呢?”何母拉着钟徐氏做到一边的红木软榻上,感慨着。又叫丫鬟们送了茶水前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上了。
待过了半响何母才想起自家女儿,又问“咦……怎地不见你把你那双儿女带过来。”
“我那小子刚入府呢,便被你家那俩小子给拐跑了,如今不知在哪野呢。丫头跟别提了,前些日子被他父亲闲来无事的父亲带到院里转了一圈,回来便发了热。如今孩子病中呢,这不是怕你家丫头过了病气,没敢带来吗?”钟徐氏抱着何欣年说道。
“如今可都还好,我这有方从京里带来的治风寒的药方子。平日我这丫头也是动不动就时常发热,用的都是这个方子,效果极好。回头让人抄了带回去。”何母听闻便说道。
“那感情好……”钟徐氏话还未完便有丫鬟进来道说是济州知府夫人徐程氏来了且宾客们都已到齐,让何母与钟徐氏前往客厅。
“你怎把那女人给请过来了”去宴厅的路上钟徐氏挽着何母的手问道。
“这济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了,总不好略过她去,况且她还是济州知府家的。”
“左不过是个靠着狐媚手段上位的填房,你家夫君又是陛下钦点的皇家书院院长。也是露过脸的,地位也不比他家的差”钟徐氏撩起廊下的席帘道。
“那如何能比,他家终究是这济州的父母官我们不过是个书院院长,若是不请,终究说不过去……小心脚下”何母提醒着钟徐氏脚下的台阶又说到“况且几个月前她那般登门拜访我家说我女儿的不是,我还能真让她如愿。”
“我说呢?”钟徐氏笑着有道“你就不怕你家丫头落你面子,不说话咋办。”
“你且瞧着吧,这回定要她黑着脸回去才罢。”
两人说着话,便行至宴厅门口还未入门呢,边听里面有人讨论起何欣年来。
只见里面有一人道“你们说这何院长的女儿莫不是真的是个傻的”
“不像啊,前些日子我去普佛寺上香还见这何苏氏抱着她家丫头出门呢?”另有一声插过去说道
“这远远看着哪能看出真假。”那女子又道
“若真是个傻的又怎会办这周岁宴,怕是藏都藏不急吧?”一温软之声提出疑问
“傻不傻,总要见过人后才知道。待会不是还要抓周吗,待那时见了不就真相大白了。”那徐程氏坐在主位笑这打圆场
“徐家姐姐说的是,这还是在人家里呢,若说的什么被人传到主人家里总归是有些不太好的,众位以为如何”另一着翠丽衣裳的夫人和着徐程氏的话也笑着劝和,只是是不是真心就未必了。
那人这话说完屋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只有茶盖碰杯的声音陆续响起。何母与钟徐氏对视一眼方才踏入厅内道“让众位久等了,莫要怪罪才是”
“院长夫人哪里话,你今日是主家,来的迟些也是应当的,毕竟要操持这么大宴会,忙也是应该的。”徐程氏看着来人笑着道
话毕,众人也是纷纷附和。何欣年被丫鬟抱着跟在何母身后,之前那些话也是听了个遍,如今在看这些人,只得感慨都是人精。这表演技术不去做演员正是白瞎了,那得低的过多少小鲜肉和小花啊。
“真是多谢各位体谅了,众位先入座吧。珠圆,叫人把温好的桂花酒端上来,让众位夫人尝尝。”何母见众位入了坐笑着对身后的珠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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