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连下了两日,洋洋洒洒的,堆得厚厚一层,每踩过一段路,都要留下一串脚印。
“小姐,我们真要出去啊”玉润将手拢在袖中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瑟缩的问。
“怎地,平日若是要出门,就属你最积极,怎地今日便退缩了。”流雪陪着何欣年围在炭盆前绣着花样,看着缩在一旁不愿动的玉润打趣道。
“那如何能比,这外面冷成这样,哪里能与平日相比。若这再寒下去还指不定要冻死多少人哩。”
“胡扯什么”流雪淬了眼玉润“这好好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做什么。瑞雪兆丰年,来年是个好的。”
玉润闻言低下头撇撇嘴,不太赞同她的话,复而又抬头对何欣年到“小姐,不是说要出去吗,可要奴婢准备些什么。”
“去把前些日子大哥哥送的那双兔皮手套拿来,然后再去厨房备几颗红枣,和一个胡萝卜,流雪姐姐,你就把咱院里的那个浇花的小木桶和扫把带上吧。”
何欣年看着外面厚厚的雪,升起了堆雪人的乐趣。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扫雪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玉润不明所以。
“谁说我要去扫雪了,我这是去堆雪人。”何欣年看着玉润笑道。
“堆……雪人?小姐这大冷天的怕是会冻死人的”玉润想了想把雪堆在人身上的画面抱着胳膊抖了抖,有些不寒而栗。
流雪也跟着柔声道“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此事若是被夫人和老爷知道可就不好了,况且过几日便是年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怕是不好……”
“扑哧,你们都想什么呢?堆个雪人而已,哪有那么严重”何欣年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忽而就掩面笑了。
也不怪她们想太多,前头便也说过,南方少有下雪,更何况是这种大雪更是几十年难得一自然也是不知道什么是雪人。
“赶紧去准备东西吧,今儿你家小姐就让你见识一回什么是雪人。”何欣年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懵逼的人终于有了那么一些穿越女的感觉,于是兴致颇高的嘱咐道。
一行人拿着东西晃悠悠的去了小花园,捡着雪厚的空地摆弄了半天才把那个雪人的轮廓做好。
何欣年拿着叫玉润带来的红枣镶嵌在雪人的脸上,把胡萝卜当做嘴,又叫流雪寻了两根枯枝插在两边做了手。没一会这雪人便成了。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在这不常下雪的南方到底是稀奇的。
“小姐,原来这就是堆雪人啊,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呢。看着模样怪可爱的。”玉润帮着何欣年把小木桶放到雪人头顶,退了一步,端详着笑道。
“是啊,若是再披上见衣服,远远看着,倒像是个真正的人儿站在哪呢。”流雪也搓着手站在一旁笑着,眼里满是都是兴奋。路过的丫鬟婆子少不了也要多看几眼,说几句好话,夸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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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墨,赶紧让外面那群女人给我闭嘴”许东君披着厚厚的白貂披风窝在书桌边上,脸下垫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正睡着,便听到一阵嬉笑声,心生烦意,却不愿睁眼,只是略带脾气喊了一句。
松墨站在墙角听着自家爷的话张了张嘴见自家爷睡着的样子,到底没在开口讲话。
过了一会,少年终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怒道“松墨,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她们给我闭嘴,吵吵闹闹的,活腻味了不成。”许是刚睡醒,声音透着一股沙哑的味道,只是语气不免有些凶。
“少爷,你醒了,可要喝些茶润润嗓子。”松墨见自家爷发飙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把茶端到他面前。
少年接过茶一饮而净,终是梦醒了语气也温和下来道“外面怎么了,怎么那么吵”
松墨听了此话,心下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清醒了,没忘如今是在别人家里。”
“是何小姐带着她的丫鬟在花园里堆雪人呢?”
“堆雪人,就这破地方,下了几天的雪,还没京里一天的厚,还能堆雪人”少年嗤笑一声出了门往花园走去。
“我说何妹妹,你这堆的都是个什么东西,四不像吗?”何欣年正搓着手站在雪人旁边欣赏自己堆出来的雪人,虽说没有江夏那般好看,但在这连雪人都没听过的古代人眼中,应当书头一份了。可惜的是这份自喜还没维持多久,就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打击了。
何欣年看着明明大冬天却依旧打着折扇的人。看着面色如玉,笑靥如风。可惜一张嘴,再好的脸也瞬间难看起来。
“许少爷,这可是雪人……”玉润见不得自己和小姐努力了这般久的结果,被人称为四不像开口解释。
“雪人,啧啧,小爷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过这种丑东西,松墨,你见过吗?”许东君嗤笑的回头问身后的松墨。
“这………”
所以何欣年看着眼前的人满是讥讽的语言,心里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他不顺眼了,说起来要不是自己,他估计还在牢里待着呢?何欣年又看着松墨踌躇这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知道自己的作品确实不是很和人家心意,只道“许哥哥怎么有空来这,此时不该是在书房念书么?”
“老远就听到这边有响动,叽叽喳喳的,吵得连书都看不进去,便想着过来瞧瞧出了什么事。”许东君敲着手中的折扇看着何欣年毫无波澜的脸笑着。
心里却道“大爷的,老子救了你一命,你却让你那两哥哥那般欺负我,如今又来扰人清梦,堆出这么个破烂玩意。”
松墨跟在身后,听着自家主子毫不愧疚的话,暗地里翻过一个小白眼,内心吐槽道,“少爷,你要是真有念书被打扰的时候,太阳就该打西边出来了。你看看你自己那一屋子的书,有几本留下过你的指纹和痕迹。纵是有,怕也是你那脸压的褶痕。”
“原来是扰了许家哥哥念书了,真是罪过,欣年在这里给许哥哥赔罪了。”何欣年早已从自家哥哥嘴里知道眼前人是如何不学无术,上课睡觉,差点气病青禾书院的老学究的事。如今又这般说,差点没让何欣年笑出来。可何欣年是谁,泰山崩于顶依旧可以面部改色的人。所以听到许东君这般说时只回了一句中规中矩的话。
“哈哈,无妨。不过……何妹妹,你这堆的四不像……”许东君看着眼前认真赔罪的人一脸无趣。于是笑着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那雪人头上的木桶,只见话还没说完,那木桶连着的脑袋就那样“啪”的倒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堆最原始的雪。木桶也跟着滚了几圈到了何欣年的脚下。玉润被那滚过来的桶吓得倒退了几步。唯有何欣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皮子也没眨一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要不……我给你重新堆回去”许东君的扇子还悬在那雪人头上,面色有些尴尬。又见何欣年目光如炬虽不说话,可哪眼神无不是在谴责于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些心虚。没想到这个雪人竟然如此不中用。
“不必了。”何欣年紧紧拽着皮手套,终于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此刻,何欣年虽面无表情,可脑子里却是翻天覆地把许东君打残好几遍。
许东君看着对方,不哭不闹,反倒让他更有些愧疚。毕竟是人家小姑娘辛辛苦苦给堆的雪人,难看是难看了些,可到底也是用了心的。如今被自己这么一弄……虽说没有用力吧,可到底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番心血。
“何小姐,我这就帮你重新堆一个个”松墨看着眼前气氛有些尴尬的两个人,连忙上前不做任何保护的把那摔成渣渣的雪头重新滚成一个圆。
“不用了,出来许久,怪冷的,我就先回去了,许哥哥也早些回去吧”何欣年面无表情的说着话,示意玉润捡起木桶然后主仆三人退出了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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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可真行。纵是人家扰了你睡觉,你也没必要这般欺负人家吧,何况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传出去,往后您还……”松墨把雪滚成一个圆,放到了那个只有雪身的雪人身上。
“闭嘴,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许东君打断松墨的话,盯着何欣年的背影问。
“没有吧,一般发生这种事不应该是哭吗,可何小姐也没有哭闹阿。”松墨回道
“你说她怎么不哭呢?”许东君看着何欣年,若是京都那些姑娘怕是早哭的跟个泪人,然后缠着你重新给她堆一个了。
“呃……少爷,我觉得您还是找个时间给人家姑娘道个歉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主子,欺负人家便罢了,还要人家哭。
松墨看着地上的那被自己放上的雪球压塌的雪人身子心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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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兄这是在……”徐铭峰至许父的书房出来,老远就见到这位因着关系半途入学,却又不好学的人站在那望着一堆不知何物的东西出神,故而上前一问。
“徐公子”松墨见了个礼
“徐兄好雅性这大冷天的,还有兴致出来玩。”许东君
“徐某心中有一惑,百思不解其义,故而前来叨扰老师。”
“徐兄还真是敏而好学啊。”许东君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道,只是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比不上许兄,天资聪颖。”徐铭峰听出弦外之意,也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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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公子也真是的,废了老大劲堆出来的雪人,还没好好细看呢,竟被他就这么毁了”回去的路上,玉润提着小木桶跟在后面小声的发着牢骚。
“你可别说了,小心被他听到作弄你去”流雪四出看了看,小声道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又不是他家,也太嚣张了”玉润还是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拔高了些。
“好了,小祖宗,咱小姐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气上了”流雪看着沉默不语只往前走的小姐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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