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沈平仲终于结束工作。
回到别墅的时候,灯是灭的。
他松了松领带,似乎是担心吵醒楼上的人,任何动作都做得小心。
越往上走,他想起元宵那天,不小心听到的对话。
“日久生情,会有这种可能吗?”
“我喜欢的人,只要出现在我面前,第一眼我就能知道。”
章尧若有所思的样子,手撑着下巴回忆:“我反正每一任都是第一次见面就看对眼了,没什么日久生情的机会,从朋友到恋人,总感觉有些别扭。”
恋人之间一定会有特别的感应,于姜婵而言,她喜欢的男人,一眼就能判断,自己对他的心意。
一见钟情主义者,章尧这样形容。
沈平仲后退两步,加了冰的酒杯冻得他毫无知觉,僵硬过后,手指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走到姜婵房间门口,沈平仲慢慢打开门,走进去。
卧室里,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浅淡月光,能看得见床上躺着的,并不安分的女孩。
青绿色的薄被,更衬得她肤色雪白。
为了方便,这些天她都穿的裙子。玉臂露出来一截,受了伤的腿漏在外面,拆了线和纱布,留下粉白的疤痕。
她还在生他的气。
叹气声在心里响起,替她盖好了被子,沈平仲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温柔的抚摸下,姜婵睁开眼。
“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他很少这么晚回来,前几日至少都在十二点之前。每次都会进她的卧室,有时候会亲吻她的额头,或是她的指尖,有时只是静静坐着,注视着她。
一睁眼,却再看不见他的影子,像只出现在她的梦里,等天亮了,就消失不见。
她蹭了蹭沈平仲的手,说话间带着半梦半醒的鼻音,明明是她不理人,却还露出委屈的表情。
沈平仲用吻代替回答。
这是一个很浅的吻,唇对唇,轻轻几下,嘴唇被亲得很水润,泛着浅浅的光。
呼吸逐渐粗重,急促的喘息下,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掀起,复而落在沈平仲的肩头。
细碎的痛楚占据姜婵所有思绪,沈平仲收住力气,停下未竟的动作。手上的抚摸从未停歇,从她圆润的肩,凸起的锁骨,再到她膝盖上新结的伤疤。
等姜婵呼吸渐缓,从痛里缓过神,柔软的床垫又荡起涟漪,细白的双腿环住男人的腰身,承受他带来的,愈来愈重的撞击。
沈平仲俯身含住她的耳垂,亲吻她耳后柔嫩的肌肤,身下的动作早已不受控制。
低低的吟哦倾泻在沈平仲耳畔,他扶着她的腰,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室内春光旖旎,绵长的**直到天亮一刻,彻底决堤。
她哭了,在他怀中,轻轻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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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下午,姜婵从沈平仲的房间醒过来。
她的那张床,床单濡湿,不能睡人,沈平仲就抱着她到自己的房间。
酸软的身子几乎脱力,她只能让人将早午饭送上来。
刚结束了旅行,还没缓过劲,章尧就来探望姜婵,还带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托你的福,我才能踏进沈二的私宅。”
她打量着别墅内的装潢,实在没什么生活的气息,别墅的软装倒是一如既往讲究,一些难以估价的东西,就这么直愣愣地摆放着。
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磕碰碰的,怎么也得大出血。
放下手上不知几百年的古董,章尧问:“你的伤还好吧?”
她一把抓起姜婵及膝的裙子,露出膝盖,伤是好了,但她好像看见了别的。
章尧干笑一声,松了手,露出懊恼的神情:“没事就好。”
姜婵不明所以,想到了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还有些其他不舒适的地方,但实在难以启齿,她强撑着忍了一下午,直到沈平仲回来。
“二叔。”章尧收敛了一些豪迈的姿态,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看着姜婵,“小雨好像也住这儿吧,被她看见了估计就完蛋了。”
杜小雨在他们这一群发小中,是最憋不住秘密的。
姜婵能毫无掩饰地住在这儿,当然也不担心这点,先不说这座别墅是在别墅群的最里面,一般人不会过来,光是沈平仲安置的保镖,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据她所知,自订婚后,杜小雨很少住这儿。
说完话,章尧起身要走,姜婵留她用饭,章尧摆手拒绝:“算了吧,我可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好吧,谢谢你的花。”姜婵送她。
看着这束玫瑰,章尧背着沈平仲笑:“你回国后,Brooks每天都来送花,我跟他说你走了,他还不信,每天都坚持过来。”
她转头看见沈平仲的脸色,瞬间收起惋惜的神情。要不是她还要脸,估计会立马恭祝二人早日修成正果,以此来表决忠心。
晚饭的时候,张姐还别出心裁地用花瓶装好玫瑰,放在餐桌上。
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姜婵食欲不佳,沈平仲注意到她的食量,皱了皱眉。
等姜婵吃完上楼,沈平仲侧目吩咐:“把花扔了。”
他神情冷漠,空气骤然冷下来。
拿着药膏,沈平仲进了她的卧室:“过来我看看。”
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姜婵明白过来,脸红了:“没那么严重。”
床上新铺了床单,姜婵半躺在上面,随着他靠近的脚步,逐渐撑起一个防御的姿势。
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姜婵的不舒服,沈平仲坚持道:“或者我现在请张阿姨过来。”
她在北山的医务室干了大半辈子,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沈平仲很放心。
“别。”
让从小看着她长大,几乎算她半个长辈的张奶奶,来替她看这么私隐的毛病,姜婵捂住脸,没有再抗拒沈平仲的动作。
有些肿。
沈平仲叹口气,冰凉的药膏敷上去,凉得姜婵忍不住一缩。
“别动。”沈平仲低低安抚。
药是他让李医生送来的,估计让姜婵知道了,又得闹。
敷好了药,沈平仲帮她穿好。
“明天回学校上课?”
姜婵点头,明天周一,她今晚本该搬回峰山雅郡。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留一晚,所幸这里离绵大不算太远,二十分钟的车程,也不用起太早。
“去我那儿睡吧。”这是个陈述句。
激烈的记忆涌入脑海,姜婵想也不想地拒绝:“别,明天还得上课呢。”
沈平仲被她气笑了,轻敲她的脑门,真想看看她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他还不至于那么畜生。
昨晚的伤都没好,他这么心疼她,怎么可能又带着她来一次。
将人用薄被裹起来,沈平仲扛着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姜婵无力地挣扎几下:“我的衣服,还有我的电脑。”
“等会儿有人送过来。”沈平仲言简意赅,就这么彻底让人住进了自己的卧室。
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早八有课,姜婵一直住在别墅里,很少回自己的小公寓。
偶尔会发现楼下的保安偷偷关注自己,她也不甚在意,她恋爱的事,估计父亲那边早就清楚了。
姜成宗之所以没有过问,也是想给女儿留点空间。她长大了,也不必什么事都让人看着,至少她恋爱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方便多问。
一转眼,又是一年。
学期末的时间,姜婵和沈平仲开始各自忙碌,两人都抽不出见面的时间。直到放假那天,姜婵背着包走出教学楼,看见阶梯下方,西装立领的沈平仲。
他身边围绕着几名学校的领导,看见姜婵过来,沈平仲上前迎她。
“这位是?”
法学院的蒋院长带着欣赏的目光:“姜同学是沈董世交的女儿,法学院大三在读。”
姜婵站在后方,对上沈平仲带着笑意的眼神。
“哪个姜?”
有人猜出她的家世,主动上前与她握手,言谈间难免提到了姜婵已离世的奶奶,点到即止地道出自己和陆院长之间那点微薄的渊源,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见他话越来越多,蒋院长不动声色地打断,定下捐助仪式的日子,与二人道别。
两人沿着校园内靠近操场的一侧马路,不紧不慢地走。
“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她投了简历,暑期大概是要去实习的,等这周结果出来,姜婵就要小小地脱离校园,半只脚踏进社会。
除此之外,她还要准备推免的事,下个学年,还有毕业的事要忙。
校园内,来往的自行车很多,沈平仲走在靠外的一边,听着姜婵讲自己的规划,眉宇间尽是柔软的情绪。
夕阳下,他一身西装,身边的女孩白T短裙,从后面看,很相配。
走到一个路口,贺方正在斜对面停车。
“沈董。”贺方关上车门,昂贵的西装领带随着他的步伐飞扬,有几分少年意气。
两人简单打个招呼,交流几句,他看一眼姜婵:“姜学妹。”
“贺总。”姜婵笑着。
听章尧说,贺方创立了一家公司,规模不大,但已经小有成色。这其中,大概掺杂着一些不可言说的人脉和手腕。
大概是创业的艰辛,他脸上出现了不合年纪的疲劳。
贺方走后,姜婵叹道:“贺方很有野心。”
沈平仲默认,先前一直派人盯着他,如今也不再费这功夫了。
如果不是这番曲折的家世,贺方还入不了他的眼。只要他往后别再作死,虽不至于回到十几年前的风光,但已经能保留过去的无度挥霍。
落魄的时候,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日子好过了,过往断了联系的人又主动走过来。
这种经历下,人很难坚守本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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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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