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困倦了决定睡觉时,楚知意都没有告诉盛野自己不开心的原因。
盛野并没有追问。
楚知意便更觉得松弛,以一个十分乖巧的姿势躺好,等待着盛野给他揉肚子。
他原本想认真感受感受盛野的按摩技巧,只是他实在太累,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着,完全把盛野晾在了一边。
盛野摸摸他的脸,而后拿来温热的毛巾为他敷眼睛,眼底尽是楚知意没发现过的珍爱。
不同以往的珍爱,掺杂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还有一点点可惜。
没能为楚知意揉肚子,当然是种可惜。
不过楚知意睡着了,这可惜用其他的方式弥补,就会变成欢愉。
“宝宝。”盛野点点楚知意柔润的唇瓣,“偷偷伤心,不乖哦。”
-
帐篷之外风卷叶摇,大雨在起伏的雷声中噼里啪啦落下,漫天遍地都是白亮亮的雨珠,晶莹剔透。
雨声暴烈。
楚知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睡过觉了。
不,不是很久,是从没有过,现有记忆为他做出纠正。下雨天时,他总躲在厚厚的屋子里看电影打游戏,以此屏蔽外界。
没有例外。
和盛野的露营,是他第一次离暴雨仅剩一线之隔。
酒精让他的身体迟钝,睡着后就发沉发晕醒不过来。可神经却在混沌中被搅乱被撕扯,连梦境都变得怪模怪样,前所未有。
梦里也是停不下的大雨和只有两个人存在的露营帐篷。
其中一个人是他。
他只穿着件短袖,伏在矮矮的床垫上,看篷布外叮叮咚咚的雨珠。
另一个人是个男人,身材棒极了,脸蛋也棒极了。
是盛野啊,楚知意认出了男人。
盛野正裸着上半身在拧一条毛巾。
帐篷里太闷热了,楚知意浑身都出了汗。
盛野便拿拧好的凉毛巾给他擦脸擦身,他自己则乖得要命,一动不动地抓着盛野的头发,时不时摸一摸揉一揉。
“鹊鹊,就这么喜欢抓人头发?”盛野笑着将他抱进怀里。
他自然而然搂住了盛野的脖子,然后去摸盛野左后肩的桃心胎记,很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竟然和盛野这样亲密无间!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楚知意既惊讶又不惊讶,毕竟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且梦里他的心情好像很是激荡愉悦……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愉悦。
“不是故意抓你……”梦里的他在回答,声音里居然有点委屈有点可怜,“谁让你咬我……还咬得很凶……我忍不住……”
“我以为你会喜欢。”
“谁喜欢了……”楚知意当然不承认,“我看是你喜欢吧,你总是这样。”
“嗯,我喜欢。”盛野十分坦然,也可以称之为厚脸皮。
梦中的他对盛野完全没办法,却也完全没有在意被咬这件恶劣的事。
楚知意嗤笑。
果然是梦,作为一个怕疼的人,如果盛野真的咬他,他一定会跟盛野生气的。
然而梦中的他只说:“下次不要咬了。”
“我会忍不住。”盛野理所应当。
梦中他反而笑了,“盛野,你怎么和爱舔人的小狗狗一样啊。”
盛野顺势咬了口他的喉结,又安抚般轻轻慢慢地舔。
他点点盛野的后颈,“可以给你戴个choker吗?盛野。”
“为什么?小喜鹊。”
“不为什么啊……就是觉得,会很好看吧……”他低声咕哝。
“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把我头发抓痛,所以换个东西抓呢。”
“你不想让我抓头发,我就只能抓choker了……”
“小委屈蛋。”盛野将他往怀里按了按,“choker上要刻你的名字吗?”
“可以刻吗?”
“当然可以。”
“有条件吗?”
“当然有的。”盛野的手掌顺着他后颈下滑,掠过大腿覆在膝盖上,全然阻绝他逃跑的机会。
盛野说:“亲我。”
梦中的他回答:“好哦。”
不可以亲啊!另一个他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于他对盛野的“言听计从”。
与此同时,惶恐的情绪压倒性涌来——他预料到这个梦并不如表面上单纯。
亲吻只会是盛野的第一个要求。
可楚知意没办法脱离梦境,也没办法脱离盛野的怀抱。
他彻底沦入春色的梦魇。
-
“鹊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盛野舔过楚知意颈侧的汗珠,自言自语,“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
沉睡的人没办法回答他,他也并不责怪,而是继续专注于正在做的“要紧事”。
他用唇齿濡湿楚知意的锁骨胸膛,又贴在楚知意的心脏旁一声声听响亮的心跳声。
听得满意了,便再次含住咬住楚知意的皮肉,细细舔吻。
而楚知意总是会颤抖蜷缩。
——这只小喜鹊皮肉白嫩又天生敏锐,连稍微挠下痒痒肉都禁不住,更何况盛野正用唇舌一遍遍地亲吻碾磨。
盛野很享受。
只是忽然间,他停下了一切动作,转而望向楚知意抖动的睫毛——这是楚知意失控的一种表现——梦境中的楚知意似乎在经历什么巨变。
盛野垂眼,视线掠过楚知意的身躯,很慢很慢地盈出一丝笑意。
他用手掌按住楚知意的小腹,低声自语:“我的小喜鹊,又一次学着长大了啊。”
宝宝,这一次,梦里有没有我?
-
楚知意惊醒了。
帐篷里潮湿闷热得要命,他有种全身都被汗浸透的粘腻感。
不过他顾不上这些。
他首先看了眼正熟睡的盛野,随即立刻别过脸去,轻手软脚地下了床垫,偷偷摸摸从小行李袋中找出一包湿纸巾和一套全新的衣服,其中包括贴身衣物。
帐篷外飘着牛毛雨丝,他拉开帐篷拉链,一手抱着衣服,另一手随意遮住脑袋,快步跑去了户外厕所。
在用湿纸巾仔细擦过全身汗珠水渍,穿好新衣,并将原本的衣服毁尸灭迹扔进垃圾桶之后,楚知意这才卸下心里不可明说的负担,准备洗手返回帐篷。
恰逢天色微明,雨坠成珠。
厕所的不远处是户外水管,旁边打造了只巨大的蘑菇,旨在用自然的形象为水管遮阳挡雨,延长寿命。
楚知意用洗手液打出泡沫,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出神。
他出来很久了吗?怎么雨一下子变大了……好不喜欢被雨淋的感觉……
他刚才应该没有吵醒盛野吧?盛野会发现他不见了吗?
他没有拉帐篷拉链,雨灌进帐篷里该怎么办?盛野在睡觉呢,会着凉的……生病是很难受的。
……不行,要赶快回去。
楚知意匆匆洗好手,转身想要冲进雨幕,却在看到雨中的身影时陷入僵滞。
——盛野正打着伞站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来。”盛野走到他身边,将他完完全全罩在伞下,“先回帐篷,不然一会儿雨变大了,容易滑跤。”
楚知意不敢看盛野。
不敢看盛野的眼,不敢看盛野的手,更不敢看盛野的唇。
可盛野似乎还想搂住他,以防止他走出伞下被雨淋到。于是他只能率先抓住盛野的衣角,以此作为无形的阻止。
如他所想,盛野确认他会跟紧,便没有再以其他方式强迫他靠近。
楚知意沉默地盯着自己抓的那一小块布料,跟着盛野回了帐篷。
他重新回到风雨不透的世界。
只是经此一事,他失了困意,更唯恐与盛野接触。
无奈盛野完全不知情,回来后自然地拿了干毛巾为他擦头发,都没有询问他的意见。
他思考半晌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好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怎么一个人出去,也不叫醒我。”
听到预料之内的疑问,楚知意镇定道:“帐篷里太闷了,我被闷醒了,身上出了好多汗……就想出去凉快一会儿,顺便换身衣服……我衣服因为流汗湿了,还皱了,必须得换一下才行……换下来的衣服被汗弄皱了,不能穿了,所以扔了……当时雨小,我就没拿伞……”
楚知意重复地说着话,自己却浑然不觉。
笑声在他耳边荡开,“好乖,我原来还以为,鹊鹊出去做坏事了呢。”
“没有的……别乱想……”
“不会,鹊鹊都向我解释了。”盛野含着笑,“怎么会想到去外面换衣服?在帐篷里换应该方便些的。”
“……你在这呢,你在这呢,我也在这,会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楚知意赶忙说。
“好见外呢,鹊鹊,我都睡着了,看不见你的。”
“那你怎么又醒啦?”
“梦到你了。”盛野的声音一瞬变得很远,“可抬手一摸,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梦就醒了。”
相顾无言。
“是个好梦呢。”
“哦。”楚知意干巴巴回应,“恭喜你……”
“谢谢鹊鹊。”
“那我们继续睡觉吧,你继续做梦吧。”
“好。”盛野笑意分明。
阴差阳错的,楚知意继续躺在了床上。
他闭着眼睛,睡不着。
他张开眼睛,看到雨珠冲刷身侧的透明篷布。
篷布外的湖泊清碧绵延,波澜轻泛,湖泊旁的杉林秀丽高耸,橙绿交叠,笼罩于烟雨朦胧中,像极了童话里的隐居世界。
“睡不着吗?鹊鹊。”
“有一点点。”
“刚刚是不是做了噩梦?”
“……没有。”
“梦里有没有我?”
“……没有。”
“幸好我梦到了你。”
幸好梦境醒来,能够找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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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里有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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