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要多想，赵天闭着眼睛吸了几口气，把那荒谬的猜测彻底排出脑海。

燕采竹是何许人也，他无论如何也犯不着和男人纠缠不休。而周初之被燕采竹那么暴揍过，更不可能有其他想法。

无论是周初之还是燕采竹，都不是赵天惹得起的，两人随便动动手指，都能毁掉他这些年苦心经营出来的东西，赵天很珍惜自己的一切，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周行之肯定那是燕采竹，赵天反而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与燕采竹的冲突站在明面上的是席天韵，还不清楚厉害的也是席天韵，只要把席天韵推出去，就能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

“问你话呢，燕采竹的图片哪里来的？”周行之有些不耐烦。

“我最近不是在跟席天韵吗，他有些不服图片里的人，我感觉这个人不简单，怕出事所以问问。”赵天挑着说了几句。

“傻逼。”周行之骂道。

他不喜欢燕采竹，对席天韵更是瞧不起加厌恶。一方面是因为席天韵蠢，一方面是因为他哥居然为了一个男宠，把他的经纪人暂调了过去。

虽然周行之目前根本用不上赵天，或者说没有赵天他才玩的更开心，但这不妨碍周行之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了挑战。

要不是周初之正在兴头上，而周行之还指望这位已经进入家族企业核心的堂哥每个月批资源，他早就翻脸了。

“周初之要为席天韵出头和燕采竹打擂台？”周行之来了点兴趣。

“没有，周先生让席天韵收手道歉。”赵天如实回答。

“切，缩头乌龟。”周行之骂了句，显然是对周初之当初挨了打后，居然一点反击手段都没用感到不满。

说起燕采竹，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此人，但周行之也承认，这是一位任谁来也无法违心说他丑的大美人。

但燕采竹一方面地位过高，是燕氏集团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一方面性格过于张扬肆意，无所顾忌到讨人嫌，所以至今没人敢对这个美人强取豪夺，有几个放下身段追人的舔狗，也没有好结果。

在周行之看来，周初之要是真有心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爽了再说，燕氏再愤怒也杀不了他；要是心里有顾忌，就索性别露出苗头来，闹成最后那样，刚出手就被燕采竹毫不给面子地当众一顿暴揍，后面也没找回场子来，白白挨顿打，实在是丢脸又可笑。

周燕两家虽然联手封锁了消息，但当时参加宴会的人不少，富二代之间聊天时没那么多顾忌，周初之的事连带着周行之都丢了好大的脸，由此一直耿耿于怀。

“你别跟着那个席天韵了，整理整理东西，回来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周行之说出了赵天最想听到的话。

“既然周初之还不敢和燕采竹对上，那席天韵估计没什么戏了，把他手里的资源能带走几个就带走几个，敢抢我的东西，哼。”

虽然那些分给席天韵的资源对周行之这个周氏少爷来说不算多珍贵，但这口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咽下的。

“那……燕采竹那边？”

“不是已经告诉周初之了吗，让他处理呗，再说还有个席天韵顶包呢，你不会这点手段都没有吧？”

得到周行之的许可，赵天终于把所有锅都找到了合适的背锅对象，挂断电话后，他有条不紊地给几个不同的重要合作方发去通知，同时用邮件群发了一些处理决定，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施施然开车离开。

十分钟后，暴怒的席天韵终于冷静下来，不再对着无法打开的门撒气，拿出手机让小助理帮忙找品牌方要钥匙开门。

品牌方来的不慢，但门打开的同时，也带来的一个噩耗。

“席先生，经过慎重评估，我方认为你与我方品牌的契合度不高，就此解除商务合约。”

“什么？”席天韵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的经纪人已经替你传达了解除意愿，请你先离开吧，后续解除手续会有法务与你的团队跟进。”

“赵天！”席天韵低骂一声，见品牌方铁了心，咬牙说道，“商务合同早就签好了，你们违规解约，要赔偿我三倍的签约费！”

“席先生，在你刚才因为合同未写明的条件拒绝拍摄时，已经违反了我们的合约，我方有权向你提出解约，并不需要赔偿。当然，如果你想对簿公堂的话，我们公司的法务也会跟进。”

席天韵看着负责人表面公事公办，实则充满快意的神情，一怒之下想要揪起他的衣领，却被旁边的几个保安拦下。

“席先生，赵天先生说你目前情绪比较激动，希望你先冷静一些，毕竟这里全都是摄像头。”

席天韵四下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助理要么不在，要么躲得远远的，赵天更是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敌多我寡，席天韵吸了口气，用最后一丝理智作出决定，带上墨镜匆匆离开了拍摄场所。

他清楚，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即见到周初之，明白发生了什么，抢回金主的心，否则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呸！”看着他的背影，品牌负责人冷笑道，“没了赵天帮忙，又没了金主，看他接下来还会干多少蠢事。”

……

燕采竹正在别墅外的果园里小坐，那天和珊珊来过一趟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清新的草木的气味和碧绿的环境让他想起小时候曾生活的地方。

燕采竹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燕家的，在朦胧的幼年记忆里，他一直与南清嘉住在郊区的某个院子里。

那里已经算得上十分偏僻了，二十年前连高楼都见不到几座，南清嘉租住的小院算是附近条件最好的，从小院后门出去，隔着一条一车宽的石子路和一道小渠，就是一座围着低矮篱笆的果园。

果园面积自然比不上录制别墅旁的这座，只有篮球场大小，种了十几棵果树，大多是苹果树，边上还有几棵枣树。

南清嘉和周围邻居相处的很好，她几乎不再化妆，戴着一顶收起所有头发的帽子，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燕采竹去不通汽车的小路上散步。要是有人说她像大明星南清嘉，便微微一笑，打趣着转移话题。

小果园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的孩子们都出国打拼了，生活里最爱热闹和小孩子的朝气，就给燕采竹在矮篱笆上开了一个小门，方便南清嘉带着他进去玩。

南清嘉用废弃的绳子和木板在果树上搭了一座矮矮的小秋千，天气晴朗的日子，常带着他玩秋千，一边唱儿歌讲故事，一边轻轻推动。

燕采竹记不起她的神情了，甚至连她的样貌都是后来看着天后南清嘉的作品与写真在脑海里补全的，他只记得风中清甜的果香，女人柔软的声音，还有那间或响起的轻笑。

那时候他还只叫阿竹。

他还记得果园边缘的几棵枣树，贪玩的他被树刺扎到了手指，一个温柔窈窕的身影轻轻抱着他，握着他的手指吹气，那不听话的小刺从手上拔了下来，却扎进了他的心底，每一次回想都带着酸涩的疼。

燕采竹不愿想起南清嘉了，可他所有珍爱的事物与美好的回忆，哪一件不与南清嘉有关？

或许那些人说得对，没有南清嘉，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但不同的是，他们以为燕采竹最不甘失去的是权势和财富，而真正压在燕采竹心中的，却是全部因南清嘉而得到的亲情、友谊与爱。

他不甘心这样的失去，却也不知道该怎样若无其事的继续“得到”。

五年时间里，类似的拷问一直锤敲着他的灵魂，让他渐渐习惯了转身，与“燕大少”这个空壳所接触的一切保持着距离。

燕采竹打开浏览器登录了一个邮箱账号，给一个名为“章医生”的账号发去一封预约邮件。

总要试一试。

等待回复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满目碧绿的树影，愣愣出神，这个决定，他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罕见地踟蹰起来。

一阵清风拂过，一些还未完全褪去的残败的花苞从树上落下，几片打在燕采竹的睫毛上，他下意识扑簌了眼睛，一转头，发现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

是施枫。

燕采竹张开嘴想阴阳怪气几句，或者演一演戏，可话从大脑传到心再传到喉咙口，就已经疲惫到化为青烟，什么都没剩下。

他看着他曾经的爱人，最亲密无间的伴侣，最不忍伤害的月亮。

可他不是那个最天不怕地不怕的燕采竹了。

……

施枫在等燕采竹开口，相识以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永远是燕采竹开口而他回应，无论是最初的纠缠不休，还是后来的热恋，抑或现在半真半假的试探与敌对，燕采竹永远会通过言语上的主动进攻将自己隐藏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正的他早就溜了个没影。

玩世不恭，不留真心。

施枫原以为这是自己最讨厌燕采竹的地方，但此时此刻，当他们一站一坐独处在这片树影下，燕采竹第一次露出他不曾见过的茫然时，施枫心里闪过的却不是快意，而是令他自己都心惊的钝痛。

他们在树下对视，看着对方，却又不似在看着眼前的对方。

良久之后，施枫清了下发紧的喉咙，开口问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大抵是没有的，就算有，燕采竹也不会告诉他，但施枫还是这么问了。

燕采竹歪头看了他几秒，突然问了个谁之前都没料想到的问题。

“Eric最近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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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