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疑问也是宋芸心里的疑惑,原文不止一次强调唐雪珍对原主的疼爱,虽然因为宋芸的出现,原文剧情有所改变,但也不至于宋昌盛唐雪珍就因此不待见她和女儿了吧。
原主是两年后回的城,宋昌盛一次下乡杀猪,多喝了几杯,跟人提到自己被人贩子拐走的女儿,好巧不巧,那人在小山村有个远方亲戚,年前去喝喜酒见到过原主。
之所以印象深刻,还不是因为原主长得过分好看,一点不像小山村本地人,反而更像城里来的大学生,那人就跟亲戚多问了两句。
宋昌盛一听,酒立马醒了,饭也不吃了,连夜赶回家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己老伴。第二天,宋昌盛唐雪珍就坐上南下的火车去小山村接回了原主和外孙女。
而宋芸回城是她自己登报的寻人启事,第三天报社找到小山村给了她宋家的地址,既然决定了给女儿换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宋芸就不会什么都不做,苦巴巴地等宋昌盛唐雪珍找来。
“姥姥生病了,在医院,所以不能来接想想和妈妈,不是不喜欢想想和妈妈,知道吗?”宋子民耐心地跟小想想解释道。
小想想皱起小眉头,小脸微微发苦,“医院打针好痛,姥姥好可怜哦,想想要去看姥姥,给姥姥蹭蹭就不痛了。”
女儿身体一直不错,长这么大就生过一次病,七个月大发了一次高烧,烧到三十九度,把宋芸吓坏了,半夜三更抱去镇上医院输液。
时隔这么久,没想到女儿还记得,而且她那时候才七个月。
宋芸将小想想软软的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下午妈妈就带想想去医院看姥姥好不好?”
“嗯,下午就去医院看姥姥,”小想想乖巧地趴在她妈的肩膀上,软乎乎的小手抱住她妈的脖子,又问她小舅,“姥爷也生病了吗?”
“你姥爷啊——”宋子民捏了一把小想想的小脸蛋,拖长尾音,开玩笑道,“身体好着呢,打架,老母猪都干不过他。”
宋子民说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不争的事实,毕竟宋昌盛作为肉联厂的一名杀猪匠,手起刀落,老母猪也毫无反抗之力。
小想想非常捧场,鼓着小脸用力地拍掌,“哇哦,姥爷好棒哦,老母猪都打得过,比臭蛋哥哥还要厉害。”
有次王大婶家里的老母猪从猪圈里出来,追着臭蛋和小想想跑了大半个村子,老母猪太臭了,小想想不想跟它玩,捣鼓着小短腿疯跑,但她没哭,臭蛋哥哥却哭得好伤心,后来小想想才从妈妈那儿知道,臭蛋哥哥的屁股被老母猪亲了一口。
宋子民忍不住又捏了一把小外甥女的脸蛋,笑道:“回头见到姥爷,想想一定要当面表扬他哦。”
小想想看着她小舅一脸坏笑,又不知道什么是坏笑,只觉得她小舅笑得怪怪的,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对于宋子民和小想想的互动,宋芸并不打算干涉,就让她那个不靠谱的小舅好好给她上一课什么叫“人心的险恶”。
到宋家已经九点,宋子民推开院门,小想想探头探脑往里面瞧了一眼,兴奋不已地拉着她妈的手左右摇晃,“妈妈,姥姥姥爷家跟我们家一样漂亮呢。”
宋芸循着女儿的目光望过去,宋家院子里有一大块自留地,不过因为天冷没种东西,光秃秃的一片。
但边上种了几盆常青树,在日光底下,绿油油地泛着亮光。
小想想家里的院子里也种了常青树,而且是她一岁的时候跟妈妈一块种下的,对她来说,那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花。
宋子民小时候经常跟宋昌盛下乡杀猪,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墙茅草房,他想他姐之前住的房子应该也差不过,论好看,肯定比不上他们家的红墙青瓦四合院。
但小孩子单纯,在他们眼里,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家狗窝。
“以后这里也是想想和妈妈的家。”宋子民揉了一把小想想的后脑勺,虽然他姐和小想想看起来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总归是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母女两个一定吃了不少苦。
宋芸和小想想住的房间,唐雪珍早让宋婷收拾干净,床铺柜子和窗户都擦得一尘不染,窗台上还放了一束塑料花,红红绿绿的配色,很亮眼,给沉闷的寒冬增添一分活力。
宋子民将他姐的行李搬进房间后,去灶房端来一盆炭火,往炭火里埋了两个红薯,小想想以烤火为由蹲在炭盆前面,一动不动,又馋了。
宋子民看了眼外甥女,憋着笑,扭头跟他姐说:“坐了两天火车,肯定累了,你们先好好睡一觉,下午我载你们去医院看妈。”
正在整理棉被的宋芸回头跟他说:“你也去睡会儿吧。”
以宋子民散漫的性子,要不是为了接她们,想必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
“我都快困死了,是得睡个回笼觉才行,”宋子民哈欠连天地伸了懒腰,给他姐使了个眼色,你也赶紧把人拉回去睡觉吧,不然小家伙就要钻炭盆挖红薯了,“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红薯烤好,想想就喊小舅舅。”小想想漆黑的瞳仁里映着锃锃发亮的火光。
妈妈说了,好吃的东西跟人分享才会更好吃。
宋子民心都融化了,这不比一天天只会吵他闹他肺都能气炸的侄子强多了,回自己房间,宋子民倒头就睡,再醒来,不是被他小外甥女软乎乎喊醒的,而是被他老爹一脚踹醒的。
紧接着宋昌盛中气十足的怒吼:“宋子民,都几点你他娘的还睡?老子让你去车站接你姐和你外甥,你跟老子躺床上跟周公侃大山,还好你妈不在家,不然还不得被你气死!”
宋子民拉过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回了一句:“接回来了,隔壁睡觉,你再大声点,都给你吵醒了。”
宋昌盛听得不是很清楚,还以为小混球嫌他吵,伸手去扯宋子民的被子,更大声吼道:“老子跟你说话,你跟老子装聋作哑,翅膀硬了……”
没骂完,身后传来一道稚嫩软糯的童声:“姥爷~”
宋昌盛回头,看到站在门口走丢多年的女儿宋芸和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小想想。
小想想刚睡醒没多会儿,水灵的大眼睛还蒙着雾气,雪白的小脸上印着两条睡痕,一头小卷毛还没扎小揪揪,乱蓬蓬的,整个人不是很清醒,呆头呆脑的。
一只小手牵着妈妈,一只小手捏着衣摆,歪着小脑袋,懵懵怔怔地望着宋昌盛。
宋昌盛注意到她在抠自己的衣服,以为外孙女跟家里孙子们一样都怕他。
杀猪是一桩体力活,毕竟一头猪至少得有个两百来斤,没点蛮力怎么控制得住,所以杀猪匠一般都长得孔武有力。
宋昌盛杀了大半辈子的猪,即便年过半百,身体素质也不知道比多少年轻人强,这也是吊儿郎当惯了的宋子民不敢招惹他老爹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别人父爱如山,他家这个……父爱如山体滑坡如泥石流,惹毛了,杀猪刀伺候。
不过宋昌盛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对几个孙子还是非常疼爱的,但他这个职业天天跟血腥打交道,小孩子又敏感,怕他在所难免。
宋芸看出宋昌盛的失落,她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脑勺。
小想想立马捣腾得小短腿,呼哧呼哧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宋昌盛的大腿,仰着软乎乎的小脸蛋,再次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姥爷。
宋昌盛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半晌,缓缓地低下头。
小想想冲他灿烂一笑,露出两排细碎的贝齿,黑水水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期盼,“姥爷干完架回来了?姥爷打赢了吗?”
宋昌盛不知所云。
宋子民躲在被子里,掀开一条缝偷看,他第一次见他老爹这么别捏和不知所措,觉得太有意思,差点笑出声。
“姥爷把老母猪打趴下了吗?”小想想继续问。
宋昌盛今天是杀了一头老母猪,所以也算把老母猪打趴下了,便回道:“趴下了。”
小想想捧场地鼓掌,“哇哦,老爷好棒哦,老母猪都打得过,比臭蛋哥哥还要厉害。”
一来就被小孙女夸了,宋昌盛扯着嘴角,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姥爷,”小想想伸手去拉宋昌盛的衣服,然后神秘兮兮地跟他说道:“是小舅舅让想想好好夸夸姥爷的哦,没看出来吧,小舅舅一把年纪了还害羞羞呢。”
宋子民听到这儿,瑟瑟地裹紧被子,好家伙,我让你夸,没让你出卖我啊。
“小芸先把孩子带回屋,我有话跟你弟说。”宋昌盛将宋芸母女支走,转身一把拽开宋子民的被子。
宋子民讪笑地抬起头,对上自己老爹那双充满杀气和暴戾的眼睛,他有点想上厕所。
小想想坐在小板凳等着吃烤红薯,听到她小舅在隔壁房间大喊大叫,她疑惑不解地问她妈:“妈妈,姥爷在打小舅舅吗?所以小舅舅也是老母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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