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勉强算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王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没有来上学。其他同学也没在他面前说些什么。
只是有一件事情有点怪怪的。
好几个同学都在班里吐槽被不知道哪来的鸟拉屎在身上了。
简容刚开始还没在意,后来听到说的人多了才感觉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他把小黑从脑袋上抓了下来,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不会是你拉的吧?”
小黑正优雅地给自己梳毛呢,闻言大怒,转头就叨了他一下,又开始叽里呱啦地发出谴责的噪音。
简容松了一口气。虽然听不懂小黑在说什么,但看他反应这么大,应该不是他干的。
不过话说回来,小黑好像从来没在他面前拉过粑粑,看来是一只非常讲究的小鸟。怪不得被他质问时叫得这么大声。
冤枉你了。简容有点心虚地塞了一团黑雾给小黑,顺利把他的嘴堵住了。
开玩笑,我是这么没有素质的鸟吗——简容猜测刚才那团叽里呱啦是这个意思。
然而实际上,利尔多斯说的是:开玩笑,我的便便是这么轻易就能让他们得到的吗!
在利尔多斯原来的世界里,便便不止是排泄物,便便还包含着很多重要的信息,敌人很可能从你的便便里判断你的身体状况和大概位置,是不能随便丢弃的。
处理便便是每一只幼崽出生之后要学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所以利尔多斯即便是在地球上,也在认真地做着这件事情。
自己的便便是不可能的,别的鸟的就无所谓啦,尤其是他发现地球上的鸟都随地乱拉,一点都不讲究。他现在身体强壮了不少,随便恐吓威胁一下那些傻鸟,简简单单的事情啦~
利尔多斯把黑团吃掉了,又开始梳理起羽毛,梳着梳着掉了一根羽毛下来。
利尔多斯动作顿了一下,悄咪咪看了一眼简容,若无其事地继续。
简容果然把那根羽毛捡了起来,想了想,撕了一页草稿纸包了起来小心塞进笔盒里。
“小黑又掉毛了。”简容盯着他,“是要长大了吗?家里也多出好几根毛。”
利尔多斯有些心虚,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梳理羽毛。
其实大部分都是因为他去外面打架被啄掉的。虽然基本上他都是打赢的,但是难免受点伤,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又不愿意把自己的羽毛落在那儿,于是又吭哧吭哧地叼回来,装作是在家里自然掉落的。
周围的同学们都回来了,简容不方便再和小黑讲话了,他伸出手,小黑顺着他的手臂爬回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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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好几天,王帆都没来学校。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他回了学校。
看到王帆的时候,简容吃了一惊,心道自己没把他打这么惨吧。
王帆胳膊和脸上都带着伤,精神看着也不太好,恹恹的,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经过简容的时候,王帆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那眼神看得简容很不舒服,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路边把自己吓哭的野狗,好像琢磨着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
班主任的课上,王帆被叫上去当众道了歉,只是话说的不情不愿含含糊糊,只说自己不该这样,没说自己说的都是假的。简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无意去纠正他的言辞。
毕竟王帆虽然做的不道德,说的倒是不假。
在知道真相之后,简容没再把这个道歉当回事。他垂下眼不再看王帆。
道完歉后,王帆回到座位,大家开始上课。
课间休息,李章拉着王帆到走廊上,悄悄问他这几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被家里关起来反思了。
“这有什么好反思的?骂了一嘴就完了呗。”王帆扣了扣手臂上发痒的痂,“摔了一跤,又赶上生病了。”
“你也摔跤了啊。”李章撸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有一小块青紫色的淤青,“我前几天也差点摔跤,磕到桌角长淤青了。”
他挤眉弄眼地道:“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啊?”
“除了他还能是因为什么?”王帆面色铁青地冷哼了一声,“晦气得很。”
“那咋办啊,怎么搞回去?”李章揉了揉自己的淤青,有些犹豫地看向王帆。
“先缓缓吧。”王帆看了几眼教室里低头不知道在干嘛的简容,不耐烦地踹了几下栏杆,“过阵子等我身体好了再想办法搞他。”
之后的日子算得上风平浪静,甚至是过于风平浪静了。
简容本来在班里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孩子,现在更加沉默。
家里没活的时候他就又一个人爬上后山,小黑有时候跟他一起,有时候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半夜才会回来。简容有时候忘记给他留窗户缝了,就会大晚上被“笃笃”的敲玻璃的声音吵醒,只得眯着眼睛去把小黑放进来。
“干嘛去了……”简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嘴,躺下又睡了。
利尔多斯抖了抖羽毛,把潮气散了散才飞到简容床上。
去打架呀。他小声回复道,他现在打架已经很厉害啦。
可惜简容已经睡着了,就算没睡着,他也听不懂利尔多斯在说些什么。
愚蠢又脆弱的人类。利尔多斯心道,但是没办法,既然收了简容当小弟,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承担起老大的责任保护他啦。
利尔多斯正要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睡着时,窗外又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简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正要坐起来,利尔多斯在他耳边叫了一声,简容闭着眼睛顺手摸了一把,哼唧了一声又放心睡下了。
利尔多斯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突然打开窗户飞了出去,一口叼住了那一团正欲再度敲响窗户的黑影,还不忘用自己的尾巴把窗户关了。
黑影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扭头伸出爪子试图把利尔多斯抓下来,被利尔多斯及时躲开,又顺嘴一口把他耳朵叼下来一只。
耳朵豁口出冒出丝丝黑雾。
那黑影说不出像什么,有着猫科动物似的四肢和尾巴,耳朵有小半个脑袋那么大,呲牙时露出俩尖牙尤其明显。
利尔多斯还没它脑袋大,打架时却也没落下风,嘴爪并用,转眼间就又给它身上划了几道,还咬掉它一截尾巴。
伤口处漏风似的冒出黑雾。
黑影大怒,嘶吼着甩开尾巴扑向利尔多斯。利尔多斯仗着个小,灵活地窜来窜去,又咬掉它一小块耳朵。
利尔多斯正得意地站黑影脑门上呢,忽然感觉身上一紧,不知哪来的黑线缠住了他的身体。
那黑线猛地一提,又猛地往地上一砸,利尔多斯没反应过来,被砸得脑袋发晕,回过神来那尖牙已经近在咫尺。
利尔多斯用力在空中翻滚了一圈,伸出爪子挣脱了那尾巴延长变成的黑线,但还是被那黑影咬到了屁股,掉了几根羽毛。
利尔多斯大怒,屁股的痛都是其次了,那是他最长的几根尾羽!
他气得身体都模糊得泛出黑雾来,猛地往黑影背上冲去。
黑影防备地扭头转身,被早有准备的利尔多斯一爪子抓了眼睛。黑影吃痛地后退了一步,利尔多斯趁机上去又抓又啄,最后小钢炮似的,一头撞向了心脏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细长的喙狠狠扎进了心脏,利尔多斯顺势又在里面搅动了一下才松口。
拔出鸟喙的时候黑影已经奄奄一息,只剩抽搐。
利尔多斯不甚熟练地撕开黑影的皮毛,暗红色的液体淌落在地,泛着黑。
利尔多斯挑挑拣拣地咀嚼起猎物,虽然有点费劲,但好歹是食物。
利尔多斯吃了没多少就饱了,黑影也已经在泛起黑雾。
身上脏兮兮的,利尔多斯飞到门口,拧开了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个澡又把水龙头拧上了。
甩干了羽毛,他又开始笃笃笃地敲简容的窗户。
窗户的插销是里面插上的,他打不开啦。
简容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又起来给他开门了。他可能都不不记得今天晚上听到了几次敲窗户的声音,把小黑接了进来又含糊地说了一句“干嘛去了这么晚……”又躺下睡了。
利尔多斯在他枕头上打了个滚,也终于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简容差点起不来,醒了之后也总觉得困困的,打了好几个哈欠,生理性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被他用手背抹去了。
“好累。”简容边走向学校边道,“昨天好像做了很多梦,梦到给你开了一晚上的窗户。”
哪有这么夸张……利尔多斯略有心虚,但还是昂起胸膛嘎嘎叫了几声。
“我知道是梦,我肯定不会一直给你开窗的,我又不傻。”
什么意思?利尔多斯震惊又有些愤怒地支起脑袋,不就开几次窗吗!这就烦了吗!
利尔多斯正要啄他,就听见了简容的后半句话。
“把窗户一直开着就好了呀。”简容感觉脖子痒痒的,扭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肩膀上的小黑伸长了脖子。“咦,你这是什么姿势?”
利尔多斯默默把嘴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低头梳理起了身上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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