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似乎又近了一步?

余遇芋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洞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她得不到任何依靠,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一直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呆呆地望着那空荡荡的地面,眼神空洞而迷离。

当她试图组织大家一同前往地铁站时,目光再次与顾淮颀相遇。

这时候,他已经戴上了帽子,大半张脸都被遮掩住,只留下一双冷淡如水的双眸。

和以前的每一次装扮一样,但好像又有些不同。

这一次,他带上了口罩,口罩藏住了他若隐若现的酒窝,更无法捕捉他每一个细微表情,她没由来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距离感。

“遇芋姐?”顾淮颀的编导疑惑地喊道,声音将她从失神中拉回现实,她条件反射般地作出回应:“嗯?”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与紧张,“走吧。”

柔和的月光如同细丝般,轻巧地穿透树叶间那细腻的缝隙,斑驳陆离地铺洒在地面上。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凉意,轻轻摇曳着树梢。余遇芋与众人一同前行,心中却仍回顾着与顾淮颀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

八点钟的地铁里,人山人海,余遇芋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仔细清点人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都会在心中默默数着。然而,当她数到最后时,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遇芋姐,怎么了?”一个工作人员看出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少了一个。”余遇芋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内心却莫名不安和焦虑。

“你是不是没算上你自己啊?”工作人员笑着提醒道。

余遇芋无暇顾及其他,她迅速走进另一节车厢,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那个她最在意的身影却始终没出现。

她走到付泽铭身边平静地问道:“顾淮颀呢?”

“哦,刚他准备上来,结果门关了。”付泽铭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所以……他没上来?”余遇芋的声音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是啊,不过没事的,他坐下一班。”付泽铭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站在旁边雷霆和陈迟看见这边的动静也迎上来。

“对啊,刚我们看着他被落下的,不要太搞笑,哈哈哈哈哈。”陈迟没心没肺地笑着。

就连严肃的雷霆也在一旁点头以示肯定。

他们大大咧咧地开着朋友间的玩笑,只有她神色不佳,心中莫名的感觉如同巨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是这样的,她能感受得出来,顾淮颀其实和她一样也是一个高敏感的人,甚至有时候他比她还细心,比她还容易想太多。

这时候,地铁广播开始播放下一站的信息,门缓缓打开,余遇芋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坚定。

陈迟、付泽铭和雷霆就看着身为他们组长的余遇芋不顾一切直接抛下他们所有人下了站。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三人全都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愕。

余遇芋迅速跑到对面站台,准备坐回上一站。她的心跳在此时也逐渐加速。

余遇芋的心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面,难以平复。她一想起自己当时在英国留学时和一群人外出就止不住的紧张。

那种被遗忘和孤立的感受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不想让顾淮颀也经历同样的痛苦和孤独。

那时的她刚来到英国,人生地不熟,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跟着一群同样身处异国他乡的朋友。

那一群人在站台上说说笑笑地等待着地铁,那时坐地铁的人和今天一样都很多,而她这种不争不抢的性子自然排在队伍最末尾。

就在她准备踏入那扇门时,门却无情地关闭了。就这样,其他人就在车上看着她,还有一些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还在说说笑笑。

那一刻,她仿佛被世界抛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车厢内的朋友们的笑脸在眼前逐渐模糊,他们谈笑风生,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她站在门外,看着他们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平静地看着他们就此远去,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呆呆的看向前方的壁,手指紧张地抓着斜挎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以此来释放自己的不安。

她当然知道这没什么,自己再坐下一班就可以了,只是……

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

当她再次与朋友们集合时,他们脸上漠然。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刚才少了一个人。

人生在世孤独是常态。

脑海中不知怎的冒出这句话来。

她觉得那种感受很不好受,她不想顾淮颀经历。

都不重要了,他把她调走她这件事,不重要了。

她更不想他难受。

她站在那条似乎永远也不会缩短的等待线后,焦急的等待着地铁。地铁的轰鸣声终于由远及近,门开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扑了进去,明明只是短短三分钟的行程,却在她心中漫长得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

当地铁缓缓停靠在上一站,她迫不及待地挤到门边,目光紧紧锁定在门外,试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终于,她踏上了站台,开始在人群中穿梭,那双明亮的眼眸在熙熙攘攘中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从希望转为失望,再从失望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如此反复,却始终未能捕捉到顾淮颀的踪迹。

时间一秒秒流逝。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或许,他已经坐上下一班地铁了吧……余遇芋开始逐渐放慢脚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略带凉意的空气,试图用这种方式平复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其实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等她赶到,下一班地铁早来了几趟了,他应该早离开了。

可万一呢?

万一他还在呢?

看着这偌大的等候区,没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那熟悉的孤独感也逐渐把她包围。

正当她准备放弃,独自踏上下一班地铁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他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那一刻,余遇芋的心猛地一颤,所有的焦虑与不安都在看见他的瞬间烟消云散。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步伐坚定而轻盈地走向他。

地铁再次停站,但两人好像都没有上车的打算,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地铁的停歇时间在不断流逝,他们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这时,顾淮颀起身了。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顾淮颀提步的动作也在此刻顿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对视着……

此刻,地铁关上了门,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余遇芋的发丝与长裙在此刻随着地铁离开时带来的风舞动着。

终于,余遇芋毫不犹豫地走向顾淮颀,牵起了他的手。她的胸膛轻微地起伏着,不知是因为过度运动还是因为此时的紧张与激动。

此刻的她只想拼尽全力让他感受到温暖和陪伴,只为她不想他经历她不想经历的。

也只因为她经历过,所以她才更懂得如何才能消减他的难受……

看着他愣愣的眼神,她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尖的温热在空气中渐渐消散。对面的人手指微微颤抖,似乎还留恋着那份温暖,本能地试图再次牵起,却只捕捉到一片虚无。他的落寞如同初冬的薄雾,尚未凝聚成形,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再次轻轻包裹住。

下一秒,余遇芋撞进顾淮颀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背,她侧脸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

她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顾淮颀不肯松手。

顾淮颀的身体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余遇芋的拥抱,那份温暖逐渐渗透至他的每一个细胞。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余遇芋柔顺的发丝,笨拙的样子很可爱。两人都沉浸在这份难得的静谧之中,享受着彼此的存在。

直到周围的人的目光越来越多,余遇芋下意识抬头看向顾淮颀,口罩、帽子都还在。

她松开怀抱,踮起脚尖,将他的帽檐压得更低,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再次牵起了他的手。

被余遇芋再次握住的顾淮颀显得有些呆滞,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全程任由她带着往前走。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他们两上的这班地铁人比较少。行驶一段时间后,余遇芋才发觉过来,立马松开手,然后手足无措后开始在车厢之间行走起来,似在寻找什么。

顾淮颀就跟在她后面,踩着她踩过的地方一步一步慢慢走过……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车厢,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也不抬头看某人选择坐哪儿。

余遇芋紧张的把玩着放在膝盖上的包包的吸铁扣,每一次“咔嚓”声都能反映出她内心的紧张。

下一秒,熟悉的味道飘进她的鼻尖,瞬间将她包围。

顾淮颀的腿无意识地靠了过来,两人的腿轻轻触碰,她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她抬起头,试图用玩手机来转移注意力。

两人从对视到现在,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又感觉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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