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行同命令,乔棠不能拒绝。

乔棠心思一转,便是要去,也不能白去,裴承珏要去的校场是南苑,距离不远,且次次都是骑马去,若是裴承珏骑马带她,便可增加接触机会。

乔棠笑道,“陛下可能骑马带我去?”

得到裴承珏摇头,“不可,骑马颠簸,恐伤了姐姐,姐姐可坐车去。”

那双黑亮眸子定定地望过来,浅浅笑意不过是表面,眸底那片暗沉叫乔棠心底发凉。

她越发意识到了裴承珏贵为天子,是向来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便是再喜欢自己,也不许自己质疑甚至改变他的决定。

乔棠只有一个选择,笑着答应他。

一股寒意顿从心底生起,伴随着些许不满,种种交杂在一起,使乔棠一瞬失了判断,张口便问,“那陛下可能和我一起坐马车去?”

这话一出,不说裴承珏什么反应,她自己先乱了阵脚,暗骂自己怎敢和天子争这口气,日后多的是肢体接触的机会!

她几乎疾步过去,一手握住裴承珏的手掌,扬颈笑起来,她向来知晓自己的优势,秋水眸子盈盈含情,似羞似怯,“我只是想和陛下多待一会儿,再说陛下坐车,也可批些折子,对不对?”

裴承珏垂眸,半晌笑起来,握紧乔棠的手轻轻一叹,“真拿姐姐没办法,便依姐姐吧。”

“那我先回太极宫换衣。”

乔棠回太极宫进了寝殿,方长长呼了口气,轻轻抚了抚胸口。

她换了一身轻便衣物,由宫人领着进了马车,阔大车厢里果真摆了一张小案,案上摆放书籍奏折。

裴承珏背靠车壁坐于案几边,一手握着朱砂笔,低眸扫过奏折内容,拢起的眉峰在看到她进来时慢慢舒展,抬起另一手臂,“坐过来。”

乔棠一怔。

人果然是记吃不记打的,适才快被吓破了胆,恨不得发誓再也不敢了,但看到天子愿意听从她的话,转瞬就忘了教训,只觉下次还敢。

乔棠微微一笑,握住伸过来的手坐过去,被裴承珏揽在怀里。

她将脑袋枕在裴承珏胸膛上,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坏心眼地动了动脑袋,头发扫过裴承珏下巴,搔得裴承珏下巴痒,心里也痒。

裴承珏道,“别动。”

少年人再有两年便及冠了,嗓音不再清亮,沉沉地压过来,听得乔棠心惊,立马老实,心里琢磨着,等他批完折子该如何做,既已拥抱过了,也该做点别的了吧。

裴承珏的声音响起,“若无聊,可看看魏卿的文章。”

乔棠暗道两人都抱在一起了,他还想着什么文章,真真无聊,倒让她突地想起另一个人,也是这么无趣。

不过她也不能耽误裴承珏理政,伸手拿过来一份文章,目光扫了几遍,很快打起了哈欠。

奇怪,她怎么困了?

乔棠蓦地瞪大眼珠,暗骂那个死了的前夫,早死便罢了,还给她留了一顿坏习惯,这多看一会儿文章就困的习惯不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睡意袭来,她也不再多想,随手放下文章,动了动身子,脑袋枕在裴承珏膝上,阖上眸子,“陛下,我困了。”

裴承珏低头,入眼一片白皙,顿时别开视线,“睡吧。”

眉目间却攒着一股躁动之色,他放下朱砂笔,一手落在乔棠肩上,“姐姐?”

乔棠入睡很快,迷迷糊糊间似觉有手在胸前移动,她簇起眉尖,抬袖拍掉了。

裴承珏看着自己被拍掉的手掌,面上闪过愕然,还没有人敢这么拍他,新奇地看了一会儿,手掌再伸过去。

乔棠便没有什么反应了。

不知睡了多久,南苑到了,乔棠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在马车里了,正身处一间陌生房中。

“姐姐醒了。”

裴承珏迈步进来,换了一身华贵的黑金箭衣,碧玉带勾出劲瘦腰身,屈起手指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乔棠听得奇怪,她能有什么不舒服?

不过,腰身有些酸,这个不打紧,她来月信前一贯如此,只是,胸前隆起也泛着点疼,兴许睡在马车里压住了。

她便摇头,“并无,已到校场了?”

裴承珏点头,“姐姐是在此休息还是去茶厅?”

这两个地方,乔棠都不乐意,“我来此本是要看陛下射箭的,陛下带我去射圃吧!”

“我想看陛下射箭。”

裴承珏闻言耳根一热,思索一下,命人寻来幕离为她戴上,“姐姐这样去。”

乔棠了然,任由薄纱罩住自己面容,随裴承珏出去了,一行人随在后面。

到了射圃,乔棠在观射台坐下,有两个宫人候在一边听命,身后两步远,立着一排盔甲士兵。

乔棠向下望去,眸子一亮。

阔大射场上均是年轻男子,统一着红装,个个冷目凝神,势如罗刹,绵延成火势。

而能压制住这片火的,唯有那身黑金箭衣。

裴承珏虽未及冠,威仪颇重,独居前列,在融融春光中回首望来,俊眉微挑,启唇无声地喊,“姐姐。”

乔棠猛地阖目,手指发紧,她不得不承认,裴承珏便不是天子,只容貌仪态看,去街上走一边,定能勾得许多姑娘春心大动。

忽地一道粘腻视线过来,幽暗不得光地觊觎着她,慢慢地抚上她的后背,叫她顿生恶心与惊惧,抿着唇角强撑。

这种视线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往日她走街上常常引来无数窥探,但远不及这道,近在身后,清晰又污秽。

她突地明白了这道视线从何而来,只是身后站着一排士兵,到底是哪一个?

乔棠心里冷笑,只待稍后收拾,先睁开眸子去看射场。

但见裴承珏左手攥紧弓背,右手将弓拉得如满月般,眼神亮得惊人,专注地盯着靶心,只听嗖得一声,箭矢离弦,飞驰而去,直中靶心。

乔棠忍不住拍手。

裴承珏九发九中,忽地转过身直面观射台,原本要勾起的唇角,在看到了什么后,慢慢下垂,一瞬变了气势,眸色透出一股狠劲。

乔棠本来惊讶他转身看自己,但霎时撞进那样狠戾目光中,心神猛颤,喉头一阵发紧,脑中只余一道恐慌喊声,他要干什么!

裴承珏已将最后一支箭搭上弓,眸子无情无绪地盯着观射台,毫不犹豫地松手。

长箭顺风而去,擦过乔棠耳边,引起的疾风撩开了幕离,露出一张白纸糊的惊惧面容。

与此同时,身后噗嗤一声,伴随着士兵凄厉叫喊,长箭戳破了他的眼睛,溅起一道血水。

这且不罢,另一支箭紧跟而来,直插士兵另一只眼,一时观射台上凄叫声连连。

众人手脚俱软,匍匐在地。

唯一坐着的乔棠耳边嗡嗡作响,唇瓣抖动,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直到身下一阵热流涌出,一股怒意猛地蹿出。

天杀的裴承珏,把她的月信都吓出来了!

恐怕已染红了衣裙,她一时气得胸膛起伏,心底还残留惊恐,一时间浑身瘫软,一下倒在了赶过来的裴承珏怀里。

耳边传来裴承珏焦急喊声,“姐姐!姐姐!”

她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再醒来,乔棠身处在行宫寝室中,身上已换了干净衣衫,但浑身无力,又阖了双眸。

裴承珏见状,俯身凑过来低语,“姐姐,对不起,是朕吓到了姐姐。”

乔棠心道,你知道就好。

她睁开眼,柔柔道,“陛下也是好意,不想让别人眼睛污了我,我还要谢谢陛下呢。”

裴承珏暗沉眸色一亮,“姐姐知晓原因?”

乔棠嗯了一声,起先是不知晓,还以为裴承珏要射的是自己,直到箭过去,一瞬明了。

如今既恐裴承珏暴戾,独占到见不得旁人这样看她,又喜他为自己出气,矛盾之下,一时无言。

裴承珏在床边坐下,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着,“姐姐这么懂朕,朕不知怎么说好了,只求以后姐姐一直如此,不要怕了朕。”

乔棠浑身一麻,心底有些不自在,干嘛说得这么……柔情?

乔棠被自己这个想法一惊,又故作虚弱地闭眸,“陛下,我们不回宫了吗?”

裴承珏越凑越近,“姐姐身体不适,今夜便在此休息。”

“那陛下明日早朝?”

“明日休朝一日。”

乔棠吃惊,“是原定的还是临时?”

裴承珏道,“自然是原定的。”

乔棠一觉也对,她这个心上人位分还不够足,比不得国事,又觉这也是个机会,眼看就是落日了,趁此机会要裴承珏留下来同宿。

于是她反手勾住裴承珏的手指,泛白面色楚楚动人,“若陛下今夜不回,能陪我一夜吗?”

裴承珏薄唇一抿,慢慢地点了点头,又命人过来侍奉乔棠吃饭。

饭罢,乔棠收拾自己时才绝望发现,都来月信了,还算什么机会,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决定多洗几遍。

及至就寝,乔棠睡在床里面,外面空出裴承珏一人的位置。

很快裴承珏踏步进来,一身明黄寝衣,一手拉开纱帐时,俊容覆上一层浅粉,在灯下被乔棠看得清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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