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逐年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着,手上拿着几件衣服,是庭树的。
“外面刮风了。”
说不上是羞愧还是不好意思,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庭树脸上已经漫上绯红。光着脚迅速走下床,接过后说:“噢——谢谢啊。”
景逐年走后,庭树二话不说立马把门关的死死的,还不忘反锁。
靠!景逐年是在自己身上装了GPS吗?为什么做事和说话都能被他抓个正着,还让不让人离婚了。
短短几天时间,庭树已经在景逐年身上吃了好几个亏,无疑都是自己战败。
越想越郁闷,庭树抓起枕头,给它两拳,仿佛打的是景逐年。
导致之后几天时间里,庭树只要和景逐年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十分谨慎。
景逐年知道他不乐意见自己,也自觉减少两人的相处。
原本一天就没什么时候打照面的两人,变得更少,几乎是只有吃饭时间。
周三晚上,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吃饭。庭树吃完饭喝了口水润润喉,开口说:“明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要去聚餐。”
饶是觉得说的还不够明确,他补充道:“庆祝常和煜他们队赢了。”
联谊赛为期三天,A大赢了,常和煜是队长。
“嗯,十一点前回来。”景逐年听后表情没什么变化,平静地提醒了下庭树。
“周末我也不在家吃了,周五晚上在学校吃,然后去专业组织的植物园。”庭树继续说。
景逐年嗯了声,看见餐桌上花瓶插.着的格桑花,是庭树最喜欢的花,也叫幸福花。庭树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了都会拿起花闻一闻,然后放好。
每天一枝,每天都不同。
季沣家世代行商,附近有个花店就是他们家的。景逐年喊人每天准备一枝,他晨跑时去拿。
搬家前一天景逐年和他说这事时,还被笑了一顿。季沣笑得肚子疼,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是,景逐年,你要不要这么纯情啊!送花有什么用,这和追求者每天坚持不懈睡觉前发句晚安有什么区别。”
景逐年冷冷瞥了他一眼,怪不得他追陈嘉师姐追到大学毕业才成功。
“少管。”
刚开始那两天,景逐年会把花放在餐桌上,方便庭树发现。但见他每次看了后便马上放好,景逐年也就直接放花瓶里。
其实花不是用来讨庭树欢心的,喜欢这种事情,不是能讨过来的。
只是单纯的知道庭树喜欢花,想让他每天早上都能看见,能收到。
说起来还有点卑劣,这个行为算是从当年的常和煜身上学的。
还在追求期那会,常和煜每每约到庭树,都会在宿舍里捣腾好一会,让兄弟们帮忙出招,看看今天打扮如何。
会提前订购一捧花,常和煜说庭树很喜欢花,所以每次和他约会,都要备着。
哪天少了没有,人会不开心的。
周四中午,景逐年发消息提醒岚姨晚上只做一个人的份量。
19:00
【木头:开吃!图片x3】
景逐年点开朋友圈图片,看见餐盘上的logo,距离家四十分钟的路程。
22:10
【木头:图片x1】
一张玫瑰花的照片,是常和煜送的。
“你行啊,真是犯贱有一手。”常和煜追了庭树快一年,自是也认得沈白,有什么聚餐也都喊着喊着,毕竟是喜欢人的好朋友。两人站在路口等车,沈白喝了点酒靠在庭树身上。
“你真要把玫瑰花带回去?常和煜今天是想和你告白来着吧,我看他忍住没说。”沈白虽然人有点四肢发达,但很懂人情世故,眼尖得很。
玫瑰花是提前定的,常和煜今天穿的衣服也是提前定制好的。庭树不傻,想起前两天球赛刚开始他拉着自己再次表白的事。
估计是想着自己应该要同意了,正好能借着庆祝比赛赢了的事情官宣在一起。
见庭树突然低着头看手机,沈白凑过去一看。
【景:不要夜不归宿。】
“哟,正宫在催呢。”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过两天我再找个合适机会和景逐年商量下,要是离婚实在没得商量。”
“就和常和煜坦白,一天天和他耗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庭树叹了口气,随即回复个好字给景逐年。
沈白伸手揉了揉庭树的脑袋,吃瓜归吃瓜,他也明白,毕竟亲眼见证庭树和常和煜的这份感情,但也无可奈何:“真的假的,甘心松开常大帅哥的手?”
“那能怎么办,要不你帮我和景逐年结婚,我和常和煜谈恋爱去。”前面双闪灯亮起,庭树挥了挥手,车停在他的面前。
甘心不甘心能如何,在红色结婚证合法的那一刻,都已成定局。
可庭树还是想为了心中所喜,固执,幼稚的反抗。
两人顺路,庭树弯腰坐进车内,低头时下颌擦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鼻息浮现几分清香,冲淡因方才那般话涌上的烦闷情绪。
车走到半路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室内原本舒适的冷空气变得有些寒冷刺骨。
怪不得晚上天气有点湿闷。
可能是从小喜欢花草,庭树对空气要比寻常人敏感些。刚出校门那会就感觉到了,但犯起懒,想着这么多人在,不至于都没伞吧。
庭树家那片区域治安很好,也有保密性,唯有登记过的车才能进去。只能在门口下车,他盯着手中的玫瑰花。
要不拿你挡一挡头,免得头淋雨第二天疼。
算了,舍不得。
他准备下车抱着花往家里冲,结果刚打开车门,脚踩在地上,惊觉雨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晚上的雨是黑压压,阴沉的,仅有路边车灯照耀过的雨水泛着光,像纯白无暇的透明蝴蝶,落在地上,扇动翅膀跳跃飞舞,溅出水花。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入庭树耳中,空气中是冷冽潮湿的味道,他下意识抬眼看去。
景逐年撑着把黑色大伞站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把未开的雨伞。
与黑暗交缠的车灯,散在景逐年身上,为他那优越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朦胧美感,庭树一直觉着直视他时带来的冷意都化解不少,似是多了点温和。
“你…怎么来了?”景逐年接过他怀中的一大束玫瑰花,方便他打开伞。庭树撑好伞,又把花拿回去。
一直拿着东西的左手空了,有一瞬间的不适感。景逐年尽可能不去看那捧夺人眼球的鲜艳红玫瑰,音冷似水:“顺路。”
“啊?”也不知是水声太大,还是夹杂雨的冷风刮得人颤栗,庭树带有反问的啊了句便没了下文,大跨步随景逐年一同往家走。
回到家,庭树先是把花放好了,准备上楼洗澡时。才猛地想起来什么,好奇夹含着疑惑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顺路?”
景逐年在收拾伞,他的那把很大,要找个空位晾一晾上面的雨水。
听到他开口,手中拿伞的动作顿了下,景逐年说:“刚刚去丢垃圾了。”
“哦——”刚说一个字,庭树就打了个大喷嚏,他揉揉鼻子,连忙上楼洗热水澡。
这雨也真是奇怪,庭树洗完澡往窗外看时,已经停了,外面一片宁静,丝毫看不出十几分钟前还在下大雨。
吹风机停了后,响起敲门声。
是景逐年。
“喝了吧,预防感冒。”
景逐年递过来一个杯子,是他泡好的冲剂。
是…在关心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庭树,面露古怪之色,说不上是喜悦也说不上讨厌,就是很奇怪。
奇怪景逐年在关心自己,他们…有那么熟吗。
像是一眼看穿庭树心中所想,知道那双清澈的眼睛露出那样神色的原因。景逐年拿着杯子的手依旧悬在空中,等待对方的接应。
“阿姨说你身体不好。”景逐年解释说。
庭树接下杯子,温度刚刚好,他一口闷。然后递还给景逐年,看着他的脸。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声音不自觉的变小声:“也没…我妈说的那么差。”
就是偶尔生个小病而已。
事实证明景逐年的那杯冲剂是有用的,次日一醒来,庭树就觉着喉咙干涩发痒,咽口水都带着点扯疼。
若是没喝那冲剂,今天怕是得直接感冒。
庭树洗漱好,把自己的水杯装满水,趁着还没流鼻涕感冒。多喝点水应该就没问题了,二十年来小病常访,他已经相当熟悉自己的身体预兆。
一般情况下,都是庭树刚坐下准备吃早餐,景逐年就出门了。
正好也能错开。
“那个,昨天谢谢啊……”
伞和药都是。
平时欠揍的话说起来顺嘴的很,反正景逐年也不和他计较。可现在要来句正经道谢,庭树突然有点不会说话了,舌头像是打结般。
“没事。”景逐年站在门口换鞋。
景逐年还是那熟悉的平静,毫无起伏的态度,这让庭树找回几分平时说话的感觉,他吃了一大口面,看着景逐年换鞋拿东西。
“还好你给我喝了冲剂,要不然我今天得流鼻涕了。”昨天景逐年的行为,庭树是真的有看在眼里。用他老妈的话来说,自己就是个小少爷脾气,等伺候的命。
但庭树也不傻,平时归平时,受了人家的好,该谢的也得谢。
景逐年侧了下身,外面的自然光落在他身上,“有不舒服?”
“昂,没事儿,就喉咙有点难受,我多喝些水就好了。”庭树看着时间不多了,也不再和景逐年扯皮,大口大口把面吃光。
“不舒服就给我发消息。”景逐年留下这句话出门了。
还真把自己当医生了?
大概是因为离婚的事情,和景逐年说话时,庭树总下意识带上反驳。哪怕他有时没那个意思,可也会因为结婚的事情牵扯景逐年,不想和人好好说话。
脑袋里刚冒出这句话,庭树便迅速压下去,随后脑中浮现昨晚他递过来的杯子。
接过时,看见景逐年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手背上还有颗黑色小痣。
不适宜的,脑补了下那双手戴白手套的样子。
貌似真…挺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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