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禾与娄脉给南姜订了一个老大的生日蛋糕，四人抱臂站在桌边，盯着桌面上放着的两个蛋糕。

大的是余禾、娄脉二人订的，小的则是程昼买的。

程昼看着蛋糕想起自己订蛋糕时恰巧被南姜看见，她端着水杯从他身边路过，随意瞥了眼，“蛋糕四寸得了，点个蜡烛许个愿走走过场。往年生日哪次是吃完的，多浪费。”

于是不想浪费的南姜收到了两个蛋糕，一个四寸、一个十四寸。

包厢里的灯一会红一会绿，南姜指着蛋糕说：“你两口子往年也没买蛋糕啊，今年突然给我干这么大一个蛋糕是要闹哪样？”

余禾掩面，“抱歉，失误了。”

她穿过来太突然，全然忘记自己和娄脉事先订了这么大个蛋糕，走进包厢看见桌上两个未拆封的盒子才想起来。

当年她同样订了一个十四寸的蛋糕，只不过当时人很多，十四寸正好够一人一块。

这一次只有他们四个，没想到竟然也是十四寸。

余禾突然顿了顿，“这次怎么就我们四个？”

另外三人齐刷刷看向她，南姜问：“什么意思？”

“不是还有其他人？”余禾仔细回忆，“你工作室的小伙伴，程昼的几个大学同学，还有叔叔阿姨，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多个人呢。”

可是这次拢共就四个人。

程昼接过话茬，“不可能，原先就说好只我们四个出来吃个饭小聚一下，哪来的其他人。”

“是啊，余禾你梦没醒呢吧？”南姜翻出手机聊天记录给她，“你看，我当时不是跟你说了就四个人，压根没提到别的人。”

余禾扭头朝娄脉要答案，娄脉摊手，“我不知情。”

“啊对，”她拍了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你是说过来着，蛋糕大点愿望也可以许大点嘛。来来来，先许愿。”

程昼拆开包装，“多大点事，来先许愿。”

余禾看了眼和程昼一起捣鼓生日蛋糕的南姜，拉着娄脉到一边角落。

“我没告诉你情况？”

娄脉看着她缓缓点头。

余禾：“……”

生日蛋糕是娄脉订的，她没告诉他实际情况，那么他自然和先前两人商定的那样，订了十四寸的生日蛋糕。

而她又是在两人商定好后穿越过来的，刚过来的她完全没想到这回事，心里还纳闷为什么偏偏是四月二十一号。

她回头看了眼，问：“南姜什么时候告诉我的？”

娄脉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是我俩商定之后吧，否则不会出现目前的状况。”

“也对。”余禾点点头，“要事先告诉我，我俩直接就订几寸的蛋糕了。”

看来是因为穿越导致的偏差，原本十多个人的生日聚会变成四个人，以及她没来得及告诉娄脉原计划作废。

如果穿越会导致偏差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既定会发生的事实可以转圜？

余禾眼眸亮了亮。

还没进一步做计划，那边叫道：“你俩快过来！”

“来了！”余禾嘱咐娄脉关灯。

娄脉关完灯，切换了包厢内的音乐，音响内响起欢快的旋律，“祝你生日快乐——”

他走到余禾旁边，余禾对他笑了笑，扭头继续拍手唱歌。

南姜许完生日愿望睁眼，看着他们说：“还有一个，谁来许？”

“我来。”娄脉出声，烛光映得他眼底亮亮的，他看了眼余禾，重复一遍，“我来许。”

娄脉闭眼，作许愿状，语气虔诚，“我愿……”

余禾眼神炯炯，眼前的情景与多年前重合，那一年，南姜剩下的生日愿望也被娄脉接过来，郑重地许了愿。

后来余禾问起他许的什么愿，娄脉笑笑，说是很平常的一个愿望。

—所以是什么？

—五月天气晴。

他的愿望是，五月天气晴。余禾说他浪费，娄脉不置可否。这次的愿望想必也是这个，余禾忽然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南姜吹灭蜡烛，包厢内一片漆黑，余禾眼前黑了下来，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伸手胡乱想去抓住什么，“娄脉？”

“我在。”娄脉握住她的手指，温热的温度传递，余禾才松了口气。

少顷亮起灯，音乐也切换成了其它，程昼拆出工具刀将四寸蛋糕分成四份，“第一份是我们寿星姜姜的，第二份是余禾的，娄脉第三份，我最后一份。”

“剩下这个怎么办？”余禾指着十四寸的蛋糕道。

程昼摆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南姜点了几首歌，拍拍话筒，“一代歌后南姜即将献唱，有谁愿意跟我合唱么？”

余禾放下蛋糕，拿起桌边的话筒，“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当然。”

娄脉靠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余禾，嘴角上扬，近在咫尺的她，每个动作都像放慢了数倍，一帧一帧刻入眼底。

一曲毕，姐妹两人携手对着两名听众微微弯腰，听众异常配合地鼓掌。

南姜走到娄脉跟前，把话筒塞给他，“接下来是你的了。”

娄脉很轻易地找到调，余禾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歌词，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同一首歌同一个人。

只是再听到娄脉唱这首歌时，她生出了别样的滋味。

**部分到来，娄脉扭头看着她，随着伴奏，似是唱歌，又似是在对余禾说话。

「别哭前面一定有路

仿佛幸福在不远处

………」

余禾顷刻间被眼泪模糊了双眼，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爱掉眼泪的自己今天掉了无数次泪，她凑近话筒，同娄脉一起唱了紧接的一句。

「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

这首歌完美结束，程昼从门外进来，带进几个工作人员，“对，就是这个蛋糕，刚才分出来了几块，你们把分出来的拿走吧。”

“祝您生日快乐，”为首的工作人员朝南姜鞠了一躬，“今晚消费将会给您打五折，玩得愉快。”

分走部分蛋糕后十四寸蛋糕变小不少，不记得是谁起的头，抓了一把奶油往人脸上糊。

第一个遭殃的是今晚的寿星——南姜，彼时她正从洗手间出来，眼前的路没等看清，就被糊了一脸。

“谁！”她迅速清理了眼睛周围的奶油，快步走到桌边连蛋糕胚一齐抓上，随机扔了一个人。

娄脉原本坐在沙发上不打算加入战争，意外地中伤让他一脸莫名，随即加入混战。

一个小时后，四人齐齐倒在沙发上，“不行了，好久没这么累了，歇会儿。”

余禾笑得没了力气，有气无力道：“什么都没有了，不歇也没办法了。”

娄脉看了眼腕表，“没有下一场了吧？是时候回家了。”

南姜起身去找手机，点亮屏幕，“快十一点，要是还在读书就好了。”

余禾跟着起身从包里掏出纸巾擦脸，随手扔了包纸给娄脉和程昼，无情打破幻想，“读书这个点刚到家，第二天还得上课，好什么好？”

“也对。”南姜抽了张纸巾，处理完多余的奶油去了厕所。

余禾清理完替娄脉擦脸，“你脸上怎么这么少？”

“我躲得比较多。”娄脉笑笑。

“可我看你扔得也多，身高优势？”

娄脉点点头，没否认，“算是吧。”

-

四人分别后，娄脉开车把余禾送到楼下，下车前他拉住她的安全带，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分开，“晚安。”

余禾解开安全带，“希望明天依然能有你的消息。”

“好，快上去吧。”娄脉拍拍她的手，把后座的包递给她，“今晚好好睡一觉。”

余禾同娄脉道了别，开门下车，她弯腰站在车门外挥手，“回去开慢点，一路平安。”

娄脉：“放心。”

有了这句话，余禾关上车门，走出去几步又转身叮嘱，“一定要慢一点，到家发消息。”

“好，别担心，快上去。”娄脉挥挥手，在楼下看见她房间的灯亮起后打开双闪，确认她收到信号才驱车离开。

余禾在窗边站了一会，等娄脉的车消失在视线中后关窗拉帘，在书桌前坐下，久久未动。

“叮咚——”

手机收到娄脉的消息是在二十分钟后，他说他已经安全到家。

余禾回复了个“好”，才起身到衣柜里找出睡衣洗漱。

卫生间的灯是冷调，她打开灯恍惚了下，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脸反应过来，这不是二十九岁，不是她自己的家，而是二十四岁，是她父母的家。

这一切都是真的。

再次确定这个事实，余禾又安心几分，一边脱掉身上沾满奶油污渍的衣服，一边回想穿越前点燃的那张照片。

照片背后的字迹是娄脉的，日期是「2021.5」，他们会去到照片里的地方，拍下一对不认识的夫妻。

那是哪一天？

余禾试图从记忆里搜寻有关片段，却怎么也想不到拍下照片的准确日期。

花洒里的水自头顶浇下，冲淡她的思绪，绷紧的神经得到了片刻松弛，余禾洗完澡后吹干头发，整理好一切上床，睡前回复了娄脉的消息。

「Forever moon：早点休息。」

「禾禾禾：晚安，醒了发消息。」

「Forever moon：我不会像梦里那样消失，放心。」

对话框一直显示输入中，几分钟后才又发来一句。

「Forever moon：梦都是相反的。」

余禾简单回复后锁上手机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在床上辗转了好久才浅浅进入梦乡。

又在下雨。

娄脉撑着她送的雨伞站在离她不远处，裤脚沾满了水渍，他远远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余禾隐隐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她笑着抬脚过去，“不是说发消息就好吗，你怎么来了？”

娄脉没有回答，只在原地静静看着她走向自己。

“好奇怪。”余禾说。

明明没几步路，却怎么也到不了娄脉跟前，她环视周遭场景，越发觉得熟悉，这不是停车场么？

哪里的停车场来着？

余禾想了想，却见娄脉的身形越来越淡，她顿感慌乱，脚步越来越快，到后面从走向他变成跑向他。

追不上，一点都追不上。

娄脉消失的速度远远超过她跑向他的速度，余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等等我，娄脉。”

“等等我，你不要走了。”

“娄脉！”

福至心灵般，余禾想起这是火锅店的露天停车场。而露天停车场，是梦里的。

是梦。

在意识到这是梦的一刹那，余禾睁开了眼。

[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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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月天气晴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