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会之前

伍恩贤和陆里青在二楼宠物房商讨。

“我们要去哪儿？”伍恩贤把懒人沙发当作靠背，伸长着两条腿，抱着一个抱枕在身前，特别兴高采烈地和陆里青说话。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陆里青抱着汉堡包问。

“没……没有吧？”伍恩贤对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这边还都到市区挺远的。”

一个多小时——这都是他们从小屋几次约会里总结出来的经验。

“挑个热闹点儿的地方，玩够了再回来？”陆里青问。

“嗯嗯！”伍恩贤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是一定得是特别热闹的地方，“要去猫咖吗？”

伍恩贤想着陆里青大概会喜欢宠物咖，他拿出手机搜了一搜，果然最近的宠物咖都是在三十公里之外。

“这家看起来还不错，评分很多呢，”伍恩贤回国不久就已经把那些外卖软件、各种吃喝玩乐小程序研究透了，他退后一步，点开另一家，“这家有羊驼，要去那种有猫有猪的综合宠物咖吗？”

“我只要有猫猫就行，”陆里青是猫猫至上主义者，“你想要去撸猪吗？”

伍恩贤有点儿犹豫：“会不会很臭？”

伍恩贤小时候喜欢猪……长大了之后，倒是自己都不理解那个小时候喜欢猪的自己了。

哪怕是宠物猪，看着也没那么可爱。

大的猪，也就总想到被宰了之后一块块红通通的肉。

伍恩贤在国外呆了几年，吃了几年不阉的猪，差点儿对猪产生阴影了，还是回国之后才好一点儿。

不要猪……伍恩贤在心里呐喊。

“到时候再看看吧，”伍恩贤点进那几家店看近期评价，“这两家离得不远，平时人也不多，可以不用预约直接过去。”

“嗯。”陆里青看着手机上的距离，也实在对那附近有什么没什么概念，“那附近还有什么店吗？”

两人看着看着，就干脆只看着一个手机。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到感兴趣的就偏头看着对方。

“要去这吗？”陆里青指着一个室内运动场，这是他感觉伍恩贤会喜欢的地方。

“这是干什么的？”伍恩贤眉头皱出疑问的模样，眼神渐渐亮起来，“足球，卡丁车……看着挺好玩？”

“嗯。”陆里青也点点头，“要去试试吗？”

“好啊好啊，”伍恩贤笑嘻嘻地，“你喜欢上足球了吗？你要陪我踢足球吗？”

“没有，”陆里青回答得非常诚实，“但是可以和你一起玩。”

“嘿嘿，”伍恩贤笑了两声，凑过去，“你要带上汉堡包一起吗？”

“不能带它去宠物咖，它看见我撸别的动物会吃醋的。”陆里青有一次在自家小区楼下撸了别人的狗，汉堡包都不让它摸了。

“嚯！”伍恩贤惊讶地说。

- 约会那天

伍恩贤穿了件蓝色logo的简约白T，两肩上有拉链，下身着一条蓝色的短裤。

陆里青穿的是镭射面料的长裤，黑T，还穿了件绿色暗叶纹机能风夹克。

“你不热吗？”伍恩贤拉开车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位上十分疑惑。

“还行。”陆里青上车，启动汽车发动机，把车里空调打开了。

丝丝凉气从扇叶中吹出，驱散车内闷热的空气。

伍恩贤觉得这天气挺热的，看着陆里青穿两层上衣感觉更热，但是：“挺帅的。”

伍恩贤从来不吝啬于夸奖陆里青。

“谢谢。”陆里青笑。

“你不夸我帅吗？”伍恩贤纳闷着，坦坦荡荡地又问。

“小猪真帅。”陆里青顺着伍恩贤的话说。

“我发现你变坏了啊。”伍恩贤眯着眼睛看陆里青。

陆里青确实是有在逗伍恩贤，还是笑。

他们出门时间也算不得太早。

从小屋出发开车过去，他们想去的店基本都开门了。

“先去猫咖？”伍恩贤想着让陆里青想撸多久就撸多久。

“可以啊。”陆里青说。

伍恩贤拿出手机，搜索猫咖的具体地址。

陆里青按着伍恩贤给的地址设置导航，发动了汽车。

[伍恩贤：“我已经期待这场约会期待了很久。”]

“我昨晚都没睡好。”伍恩贤手指轻点着车门，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前方的风景。

说没睡好，声音倒是很轻快。

“为什么？”陆里青问。

“好久没有和你出门玩了，”伍恩贤脸上带着笑看向陆里青，“你都不会睡不好吗？和我出门，没有感觉到兴奋和期待吗？”

“……很期待。”陆里青说完，也忍不住笑，“就是因为要和你出门，所以我睡得还挺早的，想养足了精神和你玩儿。”

“我们真的好久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伍恩贤说着又有遗憾。

分手之后没有联系过。

分手之前也是因为忙着找工作、寻找自己的前程忙碌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轻松愉快地、不带任何目的和沉重情绪地出门了。

杨枝出门得早，伍恩贤躺在床上，翻过身，一时想杨枝和蒋琰会怎样，再翻过身，一时又在想他和陆里青的约会究竟会有多快乐。

超级期待的。

恨不得一睁眼就到第二天。

想要把时间快进到和陆里青约会的那个时刻。

猫咖刚开门，人不多，屋里空间挺大。

各种猫爬架和猫窝温馨地摆放在有漂亮阳光的室内。

陆里青进入猫咖，就像爱财之人进入了银行仓库，他从看见猫的第一眼就沉迷了，眼睛因为极度的满足和愉悦而弯起。

左右膝盖都卧着一只猫，肩膀上又跳上去一只，他被猫当作架子都是心甘情愿的，手上动作轻轻地，说话声音也轻轻地。

伍恩贤也喜欢猫，但是这个时候，他感觉陆里青比猫更可爱。

他坐在旁边，举着手机拍陆里青和猫呆在一起的照片。

睁眼的，闭眼的，陆里青肩膀上什么都没有的，陆里青肩膀上有一只猫的……

就像陆里青的相册里有上千上万张神态差不多的猫猫一样，伍恩贤相册里也充满了各种神态各样动作的陆里青。

猫咖就是陆里青的充电站。

两个人从猫咖里出来时，陆里青的精神比刚出来时还要好，唇角弯起来就没有放下过。

“我们现在去吃饭？”伍恩贤问。

“好。”陆里青这个时候好说话极了。

“想吃什么？”伍恩贤看着陆里青脸色又问。

“都可以。”陆里青脸上笑容幸福甜蜜得过分。

伍恩贤看他一会儿，忍不住偏过头笑：“哎……早知道以前每次要吵架，我就带你来猫咖撸撸猫好了，那样我们肯定吵不起来。”

“真的吗？”陆里青也笑，“我这么好哄吗？”

“嗯！”伍恩贤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其他人会不会因为一只猫而被收买，伍恩贤不知道。

但陆里青会。

一只猫解决不了的问题，一群猫肯定可以。

“你真的好喜欢猫。”伍恩贤感慨。

“猫猫是人类最好的朋友。”陆里青挺直胸膛，坚定地说。

“你本体就是一只猫猫吧？”伍恩贤笑着，感觉陆里青那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喜欢猫。

还是很温柔。

还是一副有猫万事足的样子。

好说话到像没有什么原则，可伍恩贤知道，陆里青不是真的没有原则。

“我有时候特别希望你能像喜欢猫一样喜欢我。”伍恩贤撞撞陆里青胳膊，瞧他一眼，又悄摸收回视线，“你对猫猫真的很好，花着时间陪猫猫，花钱给猫猫买好吃的，从来都不需要回报，猫猫犯了错你也不会生气，还是那么爱它。”

“我也没有对你有什么要求吧？”陆里青疑惑着说。

“可是我做错了事，你会对我生气啊。”伍恩贤惆怅地说。

“猫咪也不会骂我，你会骂我啊。”陆里青说。

这么说……伍恩贤可没法反驳。

伍恩贤沉默着往前走。

陆里青也不说话。

伍恩贤闷着一口气，刻意只看着前面。

陆里青拿余光看陆里青，看伍恩贤一眼，又看伍恩贤一眼。

陆里青垂眼，看着他和伍恩贤垂下、靠近着却没有碰到的手。

伍恩贤手臂肌肉线条和他不一样，从小就是结实强壮带着力量感的。

伍恩贤喜欢足球，他喜欢跳舞。

伍恩贤小时候喜欢猪，他喜欢猫。

伍恩贤本来就和他不一样。

以前不一样，现在也不一样。

也不需要一样。

陆里青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伍恩贤的手指。

伍恩贤很快就转头看着他，好像还有点儿生气又不好跟陆里青发脾气的样子。

“我那时候和你吵架，不是因为不喜欢你。”陆里青声音很轻。

伍恩贤愣了一下：“我知道。”

他有点儿茫然地看向陆里青，心脏像被什么柔软却又沉重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紧接着就慌里慌张地又重复了一次：“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吵架的。”

相反，甚至是因为太喜欢了。

所以容不得对方不是和最自己最合拍的样子，不能接受对方不是对自己最好的样子。

“我那时候……”陆里青还没说完，就被搂进一个很紧的怀抱里。

伍恩贤紧紧地搂着陆里青，心疼的感觉漫过了其它一切情绪。

“只是太累了。”陆里青轻声把话补充完。

陆里青特别受不了和伍恩贤吵架。

[陆里青：“在外面找工作总是碰壁，回到家里又和他吵架，我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失去原来和睦的家庭关系，也不想要他因为我而放弃能去他很喜欢的国家进修的机会，有时候我们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也会吵得很凶，我会想他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在减少，他离我是不是越来越远了。”]

[伍恩贤：“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为了他有牺牲过什么，我有时候说他，可他不说话，我就会生气，然后和他吵架，吵完就后悔当时为什么对他语气那么冲，后悔完下次还是一点就着，那段日子心里特别难受。”]

[伍恩贤：“我真的特别需要陆里青这个朋友。”]

[陆里青：“我想要伍恩贤一直在我身边。”]

伍恩贤安慰着陆里青，拉着陆里青去吃饭，和他说起这两年在国外的见闻，这是他早就想和陆里青分享的事情。

陆里青也把这两年自己生活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伍恩贤。

两人讲两句，惊讶一下。

聊远了，绕几个弯拐回来。

那部分空缺掉的回忆好像因为这些讲述而慢慢填补了空白。

两人悄悄地哭过，又悄悄地重新积攒起力量。

中午吃完烤牛肠之后，他们下午去了室内运动场。

足球场里铺了有些柔软的连片假草，明亮的灯光照得假草坪的根尖上如有露水。

这个草坪比起标准足球场的规格小了一半，对于伍恩贤和陆里青两个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要怎么玩？”陆里青以前偶尔也会和伍恩贤一起去踢足球，但更多是和他一块儿看足球。

因为陆里青其实没那么喜欢足球，至少不是像伍恩贤那样热爱。

伍恩贤喜欢足球，大概像陆里青喜欢猫猫一样的程度。

他想和陆里青一起看球赛，一起踢球，但又总怕陆里青跳舞已经很累，也很怕他在足球场上受伤，所以伍恩贤就只是让陆里青和他一块儿看。

那时候，他还说过很多次想和陆里青一起出国看球赛，结果他真出国了，却是他自己一个人出的国，一个人看的球赛。

伍恩贤拎起一颗足球，随手一放，随脚一勾勾住：“你来踢，我来守门？”

“好。”陆里青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伍恩贤把球给了陆里青，自己走远，戴上手套，站到球门前。

有些遗憾的脸转身之前就藏起，以一副快乐无忧的笑脸重新面对陆里青。

“你还记得怎么踢足球吧？”伍恩贤笑出健康阳光模样，“没记得也没关系，随便踢就行。”

“总还记得一点儿吧。”陆里青也不托大，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足球了。

“要赌今晚的晚餐吗？”伍恩贤叉着腰，“十球，你能踢中一球，今晚就我请客。”

“这么有信心？”陆里青半低着脑袋看着球，眼睛抬起来时看向伍恩贤也带笑。

“嗯呐，”伍恩贤眼中自信而得意，“我踢过的足球比你吃的米饭还多。”——陆里青不太爱吃饭，吃面包，吃包子，吃水果和各种蔬菜。

“两球吧。”陆里青承认对方的足球水平，不过也不想太被小瞧。

“好好好。”伍恩贤一口答应。

[伍恩贤：“咳咳，其实我还真拿不准是不是真能十球都防守到。”]

陆里青第一球还没用上十足认真。

抬眼瞧瞧伍恩贤，低头看看球，鞋底踩在球上搓两搓，脚一收，一踹，球就向球门的方向滚过去。

伍恩贤想放放水来着，第一球也没有打算认真防守。

然而陆里青这一球踢得比他想象中快一点儿，还没真放水呢，球就进了球门。

“嚯。”伍恩贤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也不用这么放水。”陆里青笑了笑。

“没，真没防住。”伍恩贤把球捡回来，惊讶的眼睛早弯成笑的弧度，“宝刀未老啊。”

“那你呢？”陆里青浅笑着问。

伍恩贤一指他，把球踢过去：“你待会儿可没有进球的机会了。”

接下来第二球，第三球，第四球，陆里青的确都没有再踢进过。

伍恩贤洋洋得意，站在球门前一脚踩着球，双手叉着腰，笑容的弧度很大，看着陆里青的眼神就像在说：是吧，果然就没再踢进过吧？

可又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盘算：要不要再放放水，让陆里青玩得高兴点儿？

“还有五球呢。”陆里青也还没认输。

“嗯嗯，我相信你肯定能踢中的。”伍恩贤抓紧机会立马夸道。

晚点儿，晚点儿，可以到最后两球再放水。

“感觉你会获胜呢，”陆里青笑着，也说，“你的足球技术在这几年也进步了很多的样子。”

“放轻松！不要看轻你自己！”伍恩贤给陆里青打气，“你踢球的样子最帅了！”

“你守门的样子也超级帅！小猪是最棒的。”陆里青垂着头的时候笑着，抬头看向伍恩贤的时候笑意也收不住，“用尽全力展现出最专业的样子吧！”

“我想赢！”伍恩贤超大声地说。

“我不想输。”陆里青也大声地回复。

陆里青踢过去，踢歪了。

陆里青踢过去，被伍恩贤飞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

陆里青后退几步，把球超高速地踢飞……飞出球框之外了。

“再来！”伍恩贤说，“小猫最帅了！”

“小猪最帅。”陆里青笑着，差点儿没踢中球。

还是没踢中。

“没关系！”伍恩贤在球门前蹦跳了几下，鼓励着，“我最喜欢小猫了！”

最后一球。

陆里青酝酿着，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提出这一球。

“我也最喜欢小猪了。”陆里青笑了笑，最后一次把球踢出去时，情绪和动作都很认真。

伍恩贤看着陆里青，盯着球发射出来在空中旋转的轨迹，全神贯注地往右跨出一步，张开手。

球再次被拦住了。

球落到地面，旋转着滚走。

伍恩贤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狂喜地绕着球场跑了半圈，奔向陆里青，把陆里青抱起来。

“赢啦！”伍恩贤抱着陆里青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我赢啦。”

陆里青忍不住笑：“是，你赢了。”

被抱起来旋转的感觉就像坐在了游乐场的欢乐咖啡杯里。

再转几圈真的得晕了。

“恭喜。”陆里青还是笑着说。

“我要请你吃饭！”伍恩贤还是超激动，笑得超高兴，可理智也稍微回来了一点儿，把陆里青放下来。

两个人站定了，对看着，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