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科举考试前夕。

时维仲春，草长莺飞，晨光洒满古老的京城，为这座繁华的都城增添了一抹明丽的光彩。

大街小巷弥漫着紧张又热闹的气氛，因为科举之期将至，所有的私塾里，灯烛几乎都亮了一夜，那是勤奋的学子还在彻夜苦读。

春风拂落枝头的红花，如雪般纷纷扬扬，飘散一地红妆。

客栈外的街道上，摩肩接踵，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糖水咯”“卖炒栗子，又大又甜的炒栗子！”“卖鸡蛋，新鲜又大的鸡蛋，三文钱九个、外送一个。吃了鸡蛋变聪明，科举考更顺心~”，匆匆赶路的行人偶尔驻足买东西讲价，更多的都是拥挤到京都的学子，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谈论时政与经文要义。

老城的柳树下，一些老者悠然地坐在石凳上，叫卖着一些旧书卷，“走过路过看一看，这些都是上一届高中的举子用过的书，绝对保真，童叟无欺。”

大理寺事务繁杂，有许多事情都需要有身份的人压场，李明昭公事繁忙，外加还要读书修心，少有闲暇赏花看春景。

偶尔忙完了，她带着侍卫走上街头，在茶铺坐一坐，点上一壶清茶，静静地看着这世间的喧嚣。

京都这时候看起来，当真美好。

李明昭趁着审理一次案件出过城，城郊外，油菜花金黄一片，微风拂过，散发着浓浓的香气，金色的波浪看起来尤其喜人。

田边的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李明昭曾经去看过，溪水里还有些鱼虾。她去时，正在农暇时，附近村子里的几个孩童在溪边嬉笑玩耍，几个小娃联合着用渔网抓鱼，用手扒开石头抓螃蟹摸虾。

他们的笑声在山野田间回荡，李明昭看到了，也不由得心头一松，微微一笑。

这是她难得感到轻松的瞬间。

等回到城内，黑压压的云层又笼罩到心头。

城内的学馆内，一片向学的氛围，学子们围坐着，与同窗讨论着经义文章。

十年寒窗苦读，学子们无不期待自己能在即将开始的科举中展露才华、实现胸中的抱负。

李明昭微服私访中，见到不少这样的情景，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鼓。

在她的记忆中，上一世就是这之后不久的时间，出现了科举舞弊案。

那一次，牵扯了不少人，杀的人头滚滚，菜市飘红。

此刻平静美好的背后，实则暗潮凶险。

眼看科举临近，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李明昭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该有所行动。

若是能揪出科举作乱之人，当然是大功一件，只是同样的，这其中的风险也实在很大。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赢家，但如果不拼不搏，就很难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明昭不怕担风险，她已经做好了迎一场暴风雨的准备。

天色阴暗，转眼京都又满城飘雨。

眼看都快要临近科举，大理寺还没有查出来刺杀十皇孙的幕后主使。

同为大理寺少卿的吴泗水有些别扭，前来找李明昭赔罪。

李明昭沉吟片刻，笑了笑说：“实在找不到也不急，放着慢慢来。”

听到十皇孙这么大度不计较的语气，吴泗水松了一口气，连番保证：“十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早日把这件事查清楚。”

“本殿下自然信你。”

说着说着李明昭话题一转：“如今临近新科考试，本殿下最近接到了不少民间的举子举报，说有些人押题，疑似泄露考题。

依我看，这件事情比较严重，不如先去查一查这件事，至于之前本殿下被刺杀那件事，晚一点再说也并没有关系。”

涉及科举舞弊，无论消息是真是假，都的确不是小事。

吴泗水说：“殿下，涉及科举此事重大，不可能单独归我们大理寺管，应当联合刑部、和御史台去查。”

李明昭说：“本殿下也只是怀疑而已，这件事尚未坐实，犯不着惊动那么些人。”

“毕竟动静大了，鱼儿可能就惊跑了。”

吴泗水突然觉得自己领会到了李明昭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顺着水深鱼多的地方，先撒一撒网。”

如果撒网之后先抓到鱼，那就是他们大理寺的功劳，要是撒网捞的鱼小，那就是小甜头，若是抓到捞不起来的“大鱼”，到那时候再把其他衙门拉下水也不迟。

李明昭点头。

她不仅催促着吴泗水去查，同时也派了自己的一些下属去调查这件事。

吴泗水不愧是大理寺少卿。

他前去茶楼隐蔽处调查，还真的把作奸犯科，以科举的名义骗人的骗子抓了一些。

有卖“聪明药”的，还有卖假试题的。

李明昭冷眼旁观，看了半天，居然没在这些被抓的人当中找到自己的小舅舅。

对此，她不动声色。

这一日，到了东宫之后，她发现王红鸾摆好了酒宴，说是已经把她的小舅舅请来了。

秋华说：“人已经来了半天了，因为小殿下今日当值，王公子不敢惊扰，一直在殿内等候。”

李明昭走进去，发现一个遍身绫罗、身穿交领长锦袍的公子哥儿正坐在殿内，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歌女唱曲。

府中圈养的舞女正在跳胡旋舞，绚丽多彩的纱巾佩玉飘然旋转，舞姿如莲、旋转如飞，相配合的弦乐也随着鼓点越来越快。

王弘和看的入神了，手里跟着鼓点的拍子用筷子敲着酒杯，嘴里忍不住喊着口号：“好，真好。”

他笑哈哈的扯着嗓子，声音欢快极了，看得出很喜欢这样的舞蹈：“再转快一点！再快一点！”

李明昭走进去，王弘和看见之后，下意识地站起来，对李明昭行礼。

“见过十殿下。”

李明昭笑吟吟的抬手隔空虚扶起来他，语气亲切：“小舅舅快快请起，你我亲舅甥之间，何必行礼。”

王弘和在这一点上，倒是拎的很轻：“万万不可，礼不可废。”

李明昭笑而不语，却是没有拦着他。

舅甥交谈直接，王红鸾剥开葡萄皮，眼皮子不眨的正在吃葡萄。

等到李明昭入座端起一杯清茶润口之后，她还特意让人把一盘葡萄端到李明昭的面前，说：“儿啊，快尝一尝，这是今年西域进贡来的新葡萄，滋味儿可甜得很。”

李明昭接受了这番好意，顺手剥开皮尝了一口，感觉这不是西域的那种葡萄，有一种淡淡的酸涩的感觉。

她前一世在回纥，没经历叛乱、母国还算强盛的那几年，也是她在那边最好的几年，那时候吃过许多种葡萄，回想起来，虽然感觉连葡萄都甜中带苦了，但也不可否认，那种葡萄的口味比眼前的葡萄是有许多不同的。

自己现在手中拿着的，根本就不是产自西域的葡萄，反倒是更像自己前几天在外面吃酒的时候，吃到的本地老农种的葡萄。

可笑 ，居然还有人在这种事情上做假。

更好笑的是，这些被欺骗的人完全都没有看出来。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题，

李明昭内心沉重，沉吟不语。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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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科举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