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白登山山势高耸,峡谷中有一条布满黑石的古道,就是有名的白登道。

古道背靠着白雪皑皑的采凉山,面向御河,是西京大同府面向蒙古的交通要道。

送潞国公主的车队从中都出发,走到白登道,便停住不前了。

“穿过这条道,便是蒙古人的驻地,我们几个人去通知蒙古人,其余人在此地等消息吧。”

大家纷纷下马,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不一会儿,清晨的山峰间便升起了浓烟。

太阳渐渐由红色变成鹅黄色,晨光熹微中,有几驾铁骑,由远及近,飞速奔跑过来。为首的正是拖雷,他的骏马身强力壮,皮毛光滑,矫如神龙。

金兵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看向蒙古人。

蒙古人的马队在近处停了下来,只有拖雷一马当前,靠近马车前面,伸手拉开了车帘。

金兵护卫都屏住了呼吸。

拖雷马蹄踟蹰踏步,直直地凝视着车中人。

轿里,连池穿着金国传统的红色礼服,大红的结绶系在脸旁,垂红后面的她唇红齿白、长发及胸。

拖雷眼神深邃犀利,如苛刻的主人审视一件上好的礼物,盘算下一步计划。

三年时间,他如约娶到了她。他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边境小族,掌握了她的一生。

连池从头顶到脚跟一阵胆寒,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登时就明白了,蒙古人非要她来和亲,完全就是拖雷的意思。

拖雷拉回缰绳,马儿高高扬起前蹄,长啸了一声,归队了。

他对同行的人说了声,“走吧。”

随行的蒙古骑兵分两路绕了过来,驱开人群,护送着马车继续前行。

护送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驾马车同马队继续西北行,渐渐消失在大同府的郊野之中。

半个月前。

蒙古军中,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经过蒙金和谈,成吉思汗终于答应退兵,最后这场围困战以金国的妥协和蒙古的胜利结束。

蒙古国自此一战成名,谁也不敢小视这个北方的游牧民族。

金国使节依照合约送来歧国公主和无数的财宝。这时的蒙古人,都在营帐中狂欢。歌舞都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兴奋之情,他们怀搂着金银珠宝,沉浸在马奶酒中醉生梦死。

成吉思汗设宴宴请使节,同时犒劳军士,几十排熊熊燃烧的篝火同时在营帐外点燃,亮如白昼。

这天,拖雷才刚刚从外面赶回军营,在营帐的不远处下了马。

有人在燃烧的篝火间大喊拖雷的名字,“拖雷,拖雷。”

拖雷回身,问,“孛鲁,有什么事?”

孛鲁回道,“金国派来使节进贡大汗,大汗要在他的金帐中宴请众人,请所有将领参加,小王子务必准时。”

拖雷说,“既然是父汗的命令,我这就去。金国人都给了我们什么?”

孛鲁说道,“他们送来了丝帛、奴隶,以及他们的公主,”

拖雷听到最后两个字,立刻问,“公主?”

孛鲁嘿嘿笑道,“是个美丽的女人,诺,就在那边的马车中。”

拖雷翻身打马,立刻朝不远处的马车驰去。

孛鲁边走边摇着脑袋自语,“拖雷小王子平时正经,原来也喜欢美人啊,。”

他刚走出没多远,拖雷便骑马回来,赶上了他,面色看上去很凝重。

孛鲁正要问他看过公主怎样,拖雷先他一步说,“孛鲁,父汗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大帐中,成吉思汗稳坐中帐,金使作为贵客坐在他下首第一位,然后依次是他的四个儿子、和攻军的主帅。

金国来使留着长须,举止文雅,和成吉思汗相谈甚欢。

成吉思汗这几次进攻金国,抢掠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今日又得到金国进贡的众多的奴隶和和亲公主。他非常高兴,连平日里最节制的他,都喝得满脸通红。

两人渐渐聊到家中之事,来使的目光划过成吉思汗四个能征善战的儿子,最后停在最年轻的拖雷身上。

“这便是几位王子了吧果然虎父无犬子。”来使巴结地说。

成吉思汗不谦虚地说,“我这四位儿子都各有所长,术赤是最果敢的鹰,察合台如最勇猛的虎,阔窝台就像最狡黠的鹿,拖雷年纪还轻,却和头狼一样最善带兵。”

来使连连称是,目光中也有羡慕之色。

“既然大汗的这些儿子都如此出色,大汗这次打算奖赏他们什么呢?”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是我疏忽了,既然大家都在这儿,那父汗问问你们,都想要些什么。”

术赤先说道,“谢父汗,术赤已经拥有很多奖赏,不需要父汗再赏什么了。”

窝阔台也点头说是,只有察合台说,“我想要金国送的回鹘马。”

成吉思汗笑着道,“你小子倒有些眼力,我的好东西都被你挑走了,看上了最好的回鹘马。”

他扭头看向拖雷,想到他今日迟到了,便说,“孩子,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了才来。你有什么想要?”

拖雷说,“父汗,孩儿刚才去看来和亲的公主了。”

接着他斩钉截铁地说,“孩儿要大金的公主。”

金使脸色一白,连成吉思汗也有些狐疑,问,“拖雷,你平素不怎么亲近女子,这金国公主有何特色,让我的拖雷也破例了。”

拖雷说,“拖雷早有此意,只是未来得及向父汗说明。”

金使脸一阵白一阵青,说,“歧国公主是给大汗和亲的,拖雷王子要她恐怕不妥吧。”

拖雷面不改色地答说,“父汗,孩儿要的并不是这位公主。除了这位公主以外,金国还有一位公主,孩儿要的是她。”

成吉思汗不悦地转向来使道,“你们金国还有别的公主?为何不让我们知晓?”

来使吓得冷汗直流,恳求道,“大汗,我们金国皇帝生的公主,都给大汗的人相看过了,确实只有岐国公主最合适啊。”

成吉思汗道,“合约中规定和亲公主是我蒙古挑选,既然我儿说你们隐瞒了一位,那你们就是违约,我们蒙古断然不会这样退兵。”

来使暗暗叫苦,这皇帝的亲生女儿,适龄未嫁的确实只有岐国,这多出来的一位他到哪里去找?只能回去禀明皇上再说。毕竟歧国都送到蒙古来了,金国总不能白白牺牲一位公主。

他只得说,“既然拖雷王子说了,那我回去把族室梳理一遍,必定把这位公主带来给拖雷王子。”

成吉思汗笑,“这就对了,两月之内,你们必须把她送来,我会让拖雷亲自迎接。”

来使不敢说不。拖雷再行过跪礼,朗声叩谢说,“拖雷谢父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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