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神兵阁中,沂王正在看剑。
这里收藏了几乎整个燕京城的名剑,沂王最心爱的鹰击剑便在其中。
此剑产于西夏,特意为金国皇室制作,用料精细,剑身轻薄,剑刃如鹰嘴般锋利,使用起来如鹰击长空,轻巧迅速,故名鹰击。
神兵阁东面傍山而建,即是清晨,屋中混沌不清。
沂王点起灯烛,细细看了会剑,又把它放回柜中。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另一处,这是一张精巧八仙桌,桌上没有放任何物品。
他立在桌前写了封信,字斟句酌了一番,折起来藏在袖中。
敲了敲桌下角,用手往边上一推,露出一个寸许高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叠羊皮,每张羊皮上都画着一副地形图。
地图用红色标出一个个点,那是金国的粮草营,还有几条军粮运输的线路。
这就是他花毕生心血绘制的中州粮草营图,上面标注的粮草营位置,或明或暗,有几十处之多。
他视如珍宝地看了一会,突然听到门口响动,飞快地吹灭烛火,又合上抽屉,愠怒地转身,“谁?谁敢擅闯禁区?”
完颜连池怯生生地站在门口,背对晨光如一个纤细的剪影,喊了声,“阿玛。”
完颜瓒松了口气,缓和语气说,“池儿,你怎么来了?”
完颜连池见父亲息怒了,才道,“阿玛,宫里又来人了。”
沂王说,“本王已经交出兵部职位,卫绍王还想做什么?”
完颜连池摇摇头,说,“不是李新喜,是徒单皇后的人。”
沂王府后花园,一个公公笑嘻嘻地拉着完颜连池一个劲儿夸奖,“沂王生的真是个好女儿,看这模样儿,不像是郡主,倒像个嫡生的公主呢。”
沂王坐在上首,冷冷道,“她是不及皇叔家公主的好命。田公公,你来有何事?”
田公公一脸笑意,亲热地说,“哎,听王爷说的,你和皇上皇后不都是一家人么?”
“一家人?”沂王哼了一声,道,“那皇叔把我兄长关起来是怎么回事?”
田公公笑意微敛,说,“皇后娘娘正是为了此事来的。”
沂王说,“那多谢徒单皇后了,只是皇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田公公故作玄虚,凑近沂王道,“皇后娘娘请沂王进宫一趟,务必带上小郡主。”
沂王问,“徒单氏究竟有什么事?”
田公公拍了一下掌,对消道,“当然是好事。”
燕京皇宫中,沂王和完颜连池绕过鱼藻池来到瑶池殿外。
瑶池殿外御花园中,绿荷连连,楼台轩榭,处处美不胜收。
徒单皇后在亭中,见到沂王前来,乐道,“王爷来了,赐座。”
徒单皇后不止一人,旁边一人立即站起,恭礼到,“皇叔。”
完颜连池略惊,不知道静王为何出现在皇后宫中。
连池询问地望过去,可不仅连池不知,完颜守忠也是微微摇头,也不知情。
徒单皇后道,“请几位来我这宫中,没告之大家,是我考虑不周。本宫想着大家都是亲戚,互相往来频繁些也是应该。”
连池给徒单氏行了一礼,说,“皇后娘娘万福。”
她笑着让连池起身,要她赐座,完颜守忠说,“妹妹坐我这边吧。”
徒单看看完颜守忠,又看看连池,含笑道,“你看这对兄妹,在一起就像梨花春水,真真让人喜欢。”
完颜守忠说,“谢皇后娘娘夸奖。”
完颜连池道,“我可当不起皇后娘娘夸奖。”
徒单氏说说,“你看这俩,虽是表兄妹,可脾性却不一样,一个温和儒雅,一个快言快语。要本宫说,本宫还是更喜欢池儿的性子。”
沂王说,“小女平日疏于管教,请皇婶多多担当。”
徒单氏听之红了眼圈,“说实话,本宫是真心羡慕王爷。本宫陪伴卫王这么多年,就是没有一儿半女,想起这事,每日每夜都伤痛睡不好觉。就算是皇后如何,还不如平民家女子。”
沂王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急道,“皇嫂何出此言,宫内皇子公主,无不视皇嫂为嫡母。”
徒单皇后叹道,“他们表面上叫我嫡母,终究都有自己的亲娘。尤其是那袁氏,仗着生有梁王和歧国公主两位子嗣,压根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沂王不敢接话,已是冷汗涟涟。
徒单皇后起身,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和连池这孩子有眼缘,不如,就给本宫做义女吧。”
沂王心头大骇,不由大声道,“皇婶万万不可!”
徒单皇后脸色一沉,“连池,你姓的也是完颜,做我义女有何不可?你今日若不说出个理由,丰王就等着囚禁一辈子吧。”
沂王有苦难言,一边是皇兄,一边是女儿,两边他都抉择不下。
池儿万不能进宫做公主,但皇兄在皇叔手上性命朝不保夕,如今只有徒单皇后,才能劝动皇叔保住皇兄性命。
完颜守忠本在一旁静听,这时突然上前,“皇后娘娘,孙儿愿过继给娘娘,求娘娘别为难妹妹。”
徒单氏命左右人扶起静王,拍着他的手,赞道,“好孩子,若我有一个这样儿子此生也就满足了。只是嗣皇子事大,本宫恐怕没那个福气。”
完颜守忠说,“只要皇后娘娘不伤害阿玛,守忠做什么都可以。”
“好孩子,”徒单氏眼睛一眯,“我有个办法。本宫有个疼爱的侄女,如果静王娶她为妃,两位亲王成为一家,本宫定让皇上放了丰王。”
徒单皇后原来目的在此,这回换成完颜守忠变了脸色。完颜连池见王长兄惊骇,心疼如麻,抢先给徒单氏跪下,说,“娘娘,连池不想牵扯其他人,连池愿意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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