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院新艺术与传播大楼建成后，原来的老媒体楼就废弃了。
周恬躲在采编室，眼神呆滞，她忘不了校园里那些充满嫌恶与嘲讽的目光。
更受不了身后传来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唾弃和谩骂。
还有网上成千上万条恶意的评论，她甚至不敢打开看。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周恬狠狠打了个哆嗦，周凌大步走到她面前，“给我个解释！”
周恬颤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说啊！”
周凌紧捏她双肩，强迫她看着他，“让我听听你的‘正当理由’，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我，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声音哽咽，透着委屈和不甘，像一匹被遗弃在荒野的孤狼，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颓废和挫败。
周恬眼皮颤动，嗓音更是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阿凌，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必须这么做，你现在还年轻，又处在热恋期，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可以后呢？等你对我的激情褪去，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事业往往比爱情重要的多，能改变一生命运的机会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做出错误的选择，等到将来再去后悔！”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
周凌自嘲地笑了笑，“你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决定，从没想过我的感受，在你心里我永远是那个幼稚的弟弟，根本不值得相信，更不值得托付，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吧！”
“我……”周恬想否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在她内心深处就是这么认为的，当了他十几年姐姐，替他周全，替他做决定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即使他现在成年了，也依然觉得他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看着她几乎默认的态度，周凌彻底疯了，压抑在心底的邪恶种子被激发出来，一口咬在她脖子上，“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我想在这上了你，你不是想法多吗，我就把你锁在这个屋子里天天上你，让你再也顾不上想别的，只能想着我，我要把你一辈子跟我锁在一起，看你还怎么甩开我！”
周恬被他疯狂的念头吓傻了，推开他往门口跑去，周凌将她拖回来，按在课桌上扯她衣服，周恬崩溃了，尖叫着哭喊，“别这样，阿凌，我害怕，别这样对我……”
男孩双眸通红，完全丧失了理智，被本能驱使着为所欲为，周恬挣扎了许久终于放弃，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或许只有等他的执念满足了，才能放过彼此。
察觉到她的顺从，周凌停了下来，捏住她下巴剧烈喘息，几乎将她一眼看穿，“想牺牲自己成全我？省省吧，我只觉得恶心，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断干净吗，我如你所愿！”
说完放开她，离开了教室。
得知周凌去了老媒体楼，关山越急忙赶过来，在电梯口遇到了一脸戾气的周凌。
他预感到什么，情急之下拽他胳膊，被他本能地避开。
反应真他妈快！
“周恬呢？”他问。
周凌冷冷看他一眼，进了电梯。
掏出手机打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状态，关山越只好一间一间找过去，推开采编室门时，瞳孔骤然一缩。
周恬正在穿衣服，见有人进来，慌忙背过身。
看着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的样子，傻子都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关山越气得七窍生烟，爆出一声国粹，拉开门就要追出去揍人，周恬胡乱穿好衣服，过去拦住他，“组长，我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这句，关山越脸色稍缓，见她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干咳一声，“你等我一下，我去买衣服。”
十几分钟后，关山越拎着几个纸袋回来，放在桌子上，出去关好门。
周恬换好衣服出来，情绪恢复了不少，“谢谢。”
关山越还是觉得窝火，“我他妈真是看错了他！什么拳击天才，就他妈一变态！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整他！”
周恬摇头，“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错……”
想起之前她提起周凌时的欲言又止，关山越叹了口气，“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跟我说说。”
沉默良久，周恬缓缓开口，讲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讲到最后才发现，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周凌这个名字贯穿了始终，也只有这个名字是她唯一的牵挂。
“所以，你准备放弃他了？”关山越问。
“我不知道。”周恬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
“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他？”
关山越有些不解，“其实人生未必只有一个选项，你希望他进国家队，觉得那是最优选择，可对他来说却未必，你知道那个美国拳击俱乐部的人看上他什么了吗？”
周恬茫然摇头。
“他的打法随性多变，博采众长，而且很有自己的风格，更适合职业赛场，业余拳击那套理念只会束缚他，周凌是天才，天才生来与众不同，不光是拳击，性格也是一样，那些大众观念里认为对的事，他不一定觉得对，同样，你认为不重要的东西，或许在他眼里比命都重要。
周恬呆呆地听着，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她出生在社会底层，想要出人头地的观念根深蒂固，她自己无力实现，只好寄希望于周凌，可这样对他真的公平吗？
两种观念在脑子里打架，周恬头痛欲裂，神思恍惚，关山越站起来，“先回去休息吧，我帮你跟系主任请个假，下午的课别去上了。”
“谢谢你，组长。”
宿舍里只有张雨霏一个人，宋蕾的床铺空空如也。
“她退宿了。”张雨霏撇撇嘴，翻开宋蕾的微博给她看，“应该是同居上了吧！”
原来，在周恬发布声明后，宋蕾紧接着在个人账号上发了一篇一万字的小作文，详细描述了自己跟周凌从相遇到恋爱的全过程，如同一篇甜度超标的言情小说。
配图是一张跟周凌在高档酒店总统套的合影。
周恬呼吸一滞。
张雨霏也是一头雾水，“她对周凌不是单相思吗，怎么变成双向奔赴了，还有，你和周凌…恬恬，视频里那个女生…其实是你吧？”
虽说视频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架不住网上能人辈出，把那段视频的清晰度调高了几倍，终于让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宋蕾没有耳垂，而视频里的女生耳垂圆润小巧，跟周恬一模一样，也亏得她们朝夕相处才能发现这种细节。
她不相信周恬会做出那种事，可如果对方是周凌…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说实话，我还挺磕你们俩的，原来周凌私下里这么欲啊，换成谁都得沦陷。”
周恬被她的想法无语到了，知道瞒不过她，把事情讲了一遍。
“什么？你和周凌不是亲姐弟？”张雨霏大失所望，顿时有种我磕的禁忌cp原来是假的崩溃。
“那这张合影怎么回事？他刚跟你分手，转眼就跟新欢开房去了？”
周恬心里泛起酸涩，“你不是还有课吗？快去吧，要迟到了。”
张雨霏看了眼腕表，尖叫一声，抓起书包冲了出去。
宋蕾的小作文发布后，网上的风向立刻变了，之前骂周恬那些人转战到了宋蕾的微博下磕cp，有人酸她，有人祝福她，当然也有质疑的，周凌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几乎算是默认了。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网暴风波终于平息，周恬回到广播台，整个栏目组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所有人都对那件事闭口不提，宋蕾的位置空空如也，个人物品全部消失不见。
祁南憋了一上午，终于忍不住进了采编室，周恬正在整理比赛照片，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暗叹了口气。
“想问什么就问吧。”
祁南连连摆手，“恬恬，我没那个意思，老关下了封口令，谁敢再提那件事就麻溜滚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重大发现？”
祁南点开那张酒店合影，放大，“你看周凌的眼睛。”
周恬偏过头不想多看，“他眼睛怎么了？”
“正常人的瞳孔是圆形或者椭圆形的，这张照片里周凌瞳孔的形状是不规则的，所以可以确定，这张照片是用AI换脸做的。”
听到这个，周恬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这样。
“宋蕾已经被老关开了。”祁南说。
周恬已经猜到了，还是跟他说了声谢谢。
当天下课后，周恬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宋蕾。
“你不要再做那种事了，AI换脸生成合影，侵犯周凌的肖像权，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宋蕾脸色微变，冷笑道：“周凌本人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别忘了，是你把我推出来挡枪的，我越是这么做，你就越安全，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周恬气血翻涌，“你以为你做得滴水不漏，就没想过我能发现，别人也能发现，如果被人扒出来，网暴你都算轻的！”
“那也是我的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别想摘出去！”
宋蕾语气带着一丝讥讽，“当初迫不及待推脱责任的是你，现在又来站在制高点指责我的还是你，你可真是一朵盛世大白莲，按照正常逻辑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决裂了吧，真是活该！”
周恬紧紧攥住手心，想骂她，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当初把宋蕾推出来，除了保全周凌名誉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外，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她害怕被网暴，怕这件事被抖落出来，会影响她的前途，她未来是要进入传媒行业的，试问哪家正规媒体会要一个绯闻缠身，劣迹斑斑的人呢？
她根本就没有自认为的那么清高，根本配不上周凌纯净无暇的爱。
宋蕾看着她的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离开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