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虽然在此之前江野内心已经做好了各种心里建设，可当季连城问出这话时他还是犹豫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季连城之前也问过一次，可那个时候大家的身份还没有被戳破，所以江野也没有太大心理负担，任凭对方怎样发问他都有回答的余地。

可以现在却不一样，他们都摆在明面上，江野左思右想，觉得如果自己说“没关系”的话，他会特别不是东西。

这段出乎意料的关系怎么看也是他先开的头，即便是一开始的他的动机目的并不单纯，可最后让季连城陷入这段关系的“罪魁祸首”是他。

准确来说，如果不是他主动出击，季连城或许也不会走出这一步，至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

江野有些不太敢看季连城的眼睛，倒不是他打算赖账不负责，对他他来说，只亲不负责是不可能的。

之前是他没怎么情愿，可今天他没拒绝，不拒绝就是接受，至少在江野认知里是这样的。

不过就是……

——做我男朋友。

这种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他恋爱都没谈过，平时也是一派直男癌作风，不懂体量，人也不温柔，一天到晚没点好脾气，更不会像白昊天那样每天给女朋友提供情绪价值，最主要的是他没钱。

对比季连城，人家什么都有，这么长时间的刁难和羞辱，也从没见季连城发过火，恼羞成怒过，别人嘴里的学神，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少爷一个，身价千万，追求者无数。

以前从来没细想过这些，可如今一对比，江野顿时感觉自己和季连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他一个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对一个人好的人，怎么去照顾这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如果随便开始这段关系，江野怕季连城没谈几天就烦了他，到时候他该怎么办？速战速决吗？可……这是他初恋，如果太过于儿戏对自己不负责，对季连城也是不负责。

江野还没说话，脑子里已经把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想了个遍。

季连城静静的等待着，感觉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喧闹声已经结束了，但江野的答案还是没有说出口。

季连城知道江野在担心什么，他也理解江野的担心之处，可即便是这样，他心里还是止不住失落着。但这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不留痕迹。

对比之前的态度，现在的江野简直判若两人，整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只要江野能够为了他而有所改变，他就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只要有转变，就有机会进行到底。

江野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季连城却抬起手指抵住他唇中。

江野不解的看着对方，只见季连城眼底流转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阿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江野一愣，季连城竟然知道？

季连城深吸一口气，轻轻叹出：“我知道你的，没关系，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也不迟。”

江野垂下眸子，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怎么也没想到，季连城会为他退让到这一步。

想好再说，他就不怕自己隔夜反悔？

江野拿下季连城的手指：“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你想要什么？”

季连城笑道：“我想要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江野：“我……对不起……”

季连城：“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阿野，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不想让你为难。

江野眼眶酸涩的发胀。

季连城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处处纵容，处处忍让。

可是他呢？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他还在犹豫，还在退缩，这让江野开始讨厌自己。

江野：“季连城，你真的是……”

季连城顿了顿：“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是我的问题，是我太心急了，喜欢你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靠近你，我本想慢慢来的，可是阿野，我等不及了，我等了十年，这个过程太骄傲了，所以才会这么过度，以至于现在让你背负这些问题，是我的原因，你不用有太多心里压力。”

听完季连城这么说，江野心底说不出的感动，他发现自己以前就是瞎玩，竟然会觉得季连城混蛋，现在想想，他才是那个最混蛋的人。

江野：“对不起……我确实还没反应过来，季连城，你知道的，我在过去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女孩子，我从没想过……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我不知道怎么跟白昊天他们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讲……我……我……”

季连城轻轻捂住江野的嘴巴，制止了他：“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缓冲的接受时间，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认真的人，对专业是这样，对朋友是这样，对恋人更是如此。”

季连城轻轻抚摸着江野的脸颊：“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接受爱你的事实，你只是最近才知道而已，所以阿野，你不用跟我比。”

江野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滑落。

季连城这么说，能这么理解他内心深处那些矫情的纠结，还能够包容他的缺点和任性，他真的很感动。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孤独，苏凝静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他了，还有白昊天也有自己的女朋友和新朋友，不可能一直围绕着他，所以，当季连城出现，还这么包容他的一切时，江野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低迷总算有了方向，低谷期的痛苦总算有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江野有些心疼的抱住季连城，沉声说：“可是这样，你不会觉得对你不公平吗？”

季连城轻笑，江野不解抬眸。

季连城眼底好像泛着笑意，他说：“我觉得，老天让我有机会靠近你，你会愿意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已经是对我很公平了，因为之前，我从来不敢奢想你会正眼看我，也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你会愿意试着接受我。”

江野听后感觉吃惊，最后只剩感动。

虽然他过去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点背，但此刻却得到了极大满足。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真的会有人把他放在心上。

江野想明白了，就算是以后，他跟季连城走不到最后他也不会后悔，他一想到，多年前有个人用尽一切办法，想把他留在身边，把他捧在手心放在心里，他就感觉心满意足，人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季连城拨弄开江野的碎发，轻轻吻了下他额头：“阿野，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试着把我当成你男朋友。”

季连城的话刚落，江野猛地瞠目。

试着把他当做男朋友。

江野刚想说什么，忽然，寝室的灯亮了。

灯亮后，二人同事一闭眼，等缓过来时，眼前呈现出一片虚幻的亮堂，江野费劲凝聚了好一会儿视线才勉强看清季连城的脸。

而此刻，季连城已经恢复成那个平时最常见的神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才慢慢起身。

灯亮后，江野感觉自己骨子里那点矫情劲又上来了，他很喜欢跟季连城在一起时的那份悸动，可又有些前怕狼后怕虎的胆怯。

不过好在季连城包容他，对他可以说是无下限的纵容，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季连城起身后，伸手把江野也拉了起来。

虽然是冬季，到室内的热气十足，江野的脸颊被滚烫的更加厉害，季连城眼见江野面颊的绯红红至耳根。

他笑了笑，对江野说：“有没有多余的睡衣？”

江野“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急忙点头：“有，有……不，不是全新行吗？”

季连城知道他要说什么，便点头：“穿你的也行。”

江野：“……”

这人真是会……洞察人心，江野怀疑季连城是不是能听到他心声。

江野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一个他洗过没怎么穿过的睡衣，问季连城：“夏季的可以吗？”

季连城：“可以。”

因为室内很热，不穿衣服睡也可以，不过江野想了想大家还是穿衣服吧……不然都是男人，他怕再做一些过度的事儿就不太好了。

男人和男人。

江野悄悄看了眼季连城修长的身躯，季连城虽然不是体育生，但体格非常好看，他记得高中时曾经见过季连城的妈妈，非常漂亮，宛若明星一般的大气美人，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跟季连城站在一起像姐弟一般。

季连城长的像他妈妈多一些，皮肤白皙，身上有种说不出雅静。

这种气质是浑然天成的，像江野这种天天泡体育馆训练的人，满身都是伤的糙汉养不出这种气质。

季连城当着江野的面把外套脱掉，最后只剩一件羊绒衫，他看向江野，笑道：“你要洗澡吗？”

江野干愣了一下，突然说话有些结巴：“我，我……我洗澡很慢，我们就不一起了，你先吧……”

季连城眉梢轻挑：“一起？”

江野当机，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踏马的……他犯什么神经？怎么就扯到一起洗澡了！季连城肯定是问谁先啊！

江野焦头烂额的急忙一通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先！你先洗！你洗完我在洗……”

季连城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片刻后才玩笑一般的说：“一起也不是不行，我不介意你慢。”

江野：“……”

靠……季连城这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那个讨喜的人不见了，让人讨厌的混蛋又回来了。

最后，江野一句都不想多说的把季连城推进浴室，丢下一句：“你……自己洗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