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殿卿提着他的后衣领子将人从自己的胸口上拎起来,看了看胸口上愣深的牙印,啧了一声:“这么狠,你是真没打算嘴下留情啊。”
炎景喻狡黠一笑,然后伸手抱住他,“怎么办啊,好哥哥,你不给我,我只好自己解解馋。”
迟殿卿仰起头长叹一口气,没有忘记正事,便摸摸他的头发,“去拿剧本,我们看看你明天的戏。”
炎景喻一顿,“啊?”
迟殿卿看着他茫然露出的无辜表情,心中绵软,“你不是担心戏吗?去拿剧本,我给你看看。”
原本以为他隐藏得够好,没想到迟殿卿都看在眼里,“你怎么知道?”
“从几轮的剧本围读开始,你就有些浮躁,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庞正,可是就算庞正不在,你也是心思很重的样子。而且我发现你一有空闲时间就在对着剧本皱眉头,今天一大早听小盟说你在背台词,连片场都没来。”
他的话顿了顿,“网上的那些评论不用在意,演好应真,就是最好的反击。”
炎景喻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迟殿卿表面看上去冷得像座雪峰,可是心细如发,且体贴入微。
“哎呀,你怎么这么好呀,这么好的男朋友竟然是我的。”炎景喻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用额头在他胸口蹭了蹭。
炎景喻是个天生的犟种,一身的反骨。在娱乐圈这种地方都不知道收敛锋芒,虽然平时看着客客气气的,但依旧能感受到他野心勃勃的锋芒,所以惹到什么人也不知道。
像这样的人,想让他主动服个软撒个娇更是难。
迟殿卿抱着他细细感受了一会儿这人难得的撒娇,心里美滋滋。
只不过没几秒,炎景喻倏然将他推开,走到一旁拿起剧本,已经从娇嗔的小猫状态里出来了。毫不拖泥带水。
“喏,剧本,请迟警官赐教。”
迟殿卿意犹未尽地耸耸肩,接过他的剧本,拉着他的手做了下来,“你明天的这场戏对你来说并不难,你不要只听陈安的一面之词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你是奖杯拿到手软,当然看什么都觉得简单啦。”炎景喻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演戏方面我只是初来乍到的小菜鸡,怎么跟你这个老戏骨比啊。”
“要不要试试追上我看看,你拿走的那袋奖杯不用还了,我要你从领奖台上给我拿新的还。”迟殿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炎景喻哑然愣住,“你……”
“对了,既然拍了照怎么还没还回来?想据为己有?”迟殿卿问道。
“我本来是要换回来的,只不过忘在后备箱了,时间一久我也就抛到脑后了。”炎景喻又问,“奖杯你真的不要了?”
“我没说不要,我要你从领奖台上给我拿新的还。”迟殿卿笃定的目光看得炎景喻有些焦灼。
“你真觉得以我的演技能拿到你那些奖杯?”此刻的炎景喻,迫切地想从别人的口中衡量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你为什么会这么没自信,但我必须承认你很有天赋,而且很有自己的方法,拿奖是迟早的事。”
迟殿卿这个人想来不太会开玩笑,但也保不齐他为了让自己放轻松破天荒开个玩笑。
于是,他再一次诚恳发问:“迟老师,你客观一点,我演的真的还不错吗?你可别糊弄我,我要听实话。”
“我向来不说假话。”迟殿卿说道。
炎景喻压住嘴角,故意盯着他,“这么说,你之前说我是跳大神的花瓶,也是认真说的喽?”
迟殿卿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临时翻旧账,而那个时候,他也确实是真的觉得炎景喻除了跳跳大神媚媚粉,没什么别的本事。知道互换了身体,才有所改观。
他不动声色地将剧本递到他面前,“也不单单只有我这么觉得,网上的那些言论你一定都知道。但是我看过你演戏,所以已经对你改观了。现在脱离花瓶称号的唯一途径就是——演好他,演好应真,逆风反盘。”
这话并不客气,听得炎景喻心里有些委屈,心里不知何缘由升起的执拗硬生生让他没有习惯性的将情绪显现在脸上。
因为迟殿卿说的确实很客观,就算他的那些短剧已经让一部分人看到了他的能力,但那也只是一个综艺而已,出圈程度自然比不上大导演、大制作、大编剧、加影帝这样高端配置的电影。
所以在流量爱豆演技差的观众刻板印象中,炎景喻就是个陈安放在影片里的花瓶。至于原因,大概都归结为动动嘴巴就能说得出的那几种。
一种是陈安利欲熏心,想利用炎景喻自带的那点儿流量捞上一笔,好养老。
要么就是像炎景喻这样的极品长相,就连陈安也趋之若鹜。
还有就是炎景喻背后的金主势力强大,逼着陈安让他进组的。
诸如此类,应有尽有。
就像是一道隐隐作痛的暗伤,突然暴露在了空气里,那种钝感的痛,一下子变成了尖锐的刺痛。
其实就算迟殿卿不这么说,而是说两句好听的谎话糊弄他,他也不好受。起码现在,迟殿卿还能客观的说一说,让他心里有个刻度线,总不至于对自己的认知两眼一抓瞎。
在唱跳rap方面,一起训练的练习生几十个,他能从中脱颖而出,就已经让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水平,也有骄傲的资本。
而在演技方面,他所学习模仿的都是迟殿卿、付若宁、许相亭……这样的娱乐圈里演技顶级的演员,和他们一比,自己和他们的落差之大,让他觉得难以企及。
后来因为和陈安合作的那几部短剧,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他心里七上八下,身在其中,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水平在整个娱乐圈里究竟属于什么水平,到底能走到哪里。
迟殿卿的话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模糊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只要他演好了应真这个角色,那么就会得到观众的认可。
得到观众的认可,说明他真正做到了逆风翻盘,并非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花架子,而是真的有演技。
打破常理,逆风翻盘,这可是他炎景喻一直以来在做的事,这一次也能做好。
“我会演好的。”炎景喻梗着脖子,虽然已经尽量收敛了情绪,但迟殿卿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倔强的不服气。
像是沙漠里矗立的仙人掌,执拗,又张牙舞爪。但又有极强的生命力,不畏惧风沙,逆风生长。
“你会演好的。”迟殿卿的这句话也是出于客观评判。
炎景喻身上的灵性他看得到,虽然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天才,但他够独特,跳出被理论框束的公式,靠着自身敏锐的深刻感受,去自发地演绎。
还是那句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不一样的灵魂铸就不同的人,想要真正演好一个角色,就要成为角色,站在角色的立场和角度想问题。
而炎景喻强大的共情能力和同理心正好派上了用场。
可以说,炎景喻身上本身就具备了一个天赋型演员的基本条件,加上这个人又争强好胜,拿奖确实只是迟早的事。
有了迟殿卿的开导,炎景喻站在摄像机前的那一刻,又回归了以往的炎景喻。
他搓了搓手,一旁的迟殿卿在所有人的盲区将他的手抓在手里,握了握,然后快速进了房间。
只听导演喊了一声“开始”,炎景喻深吸一口气,在幽暗的走廊迈步,虽然走廊尽头透着光的房间里有人声,但他沉闷的脚步声更加让人心沉。
这是他和迟殿卿商量好的,试了好几双鞋,才选中了这双声音刚好的。
既然他这个人本身就神秘莫测,那就要在一出场,利用所有能利用道的细节抓住眼球,让人屏住呼吸。
镜头从他的背影推到他带着一丝轻盈的脚步,让人好奇,这般轻盈的步子,为何会有那般沉闷的脚步声。再到他手中一颗一颗拨弄的黑色佛珠,纤细苍白的手和黑色的佛珠更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镜头再一切,顺着祝柬之的视线,应真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观众们这才看到了这个人的全身,门框像是画框一般,将他圈在其中,像一幅静谧美好的艺术品。
祝柬之看到站在门口的应真,蹙着眉打量一番。这人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衫,半长的微卷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出尘的气质不似这个时代的人。
祝柬之转头喊了一声孟子娇,“这个神棍是谁请来的?”
“啊?”孟子娇转头看向门口的应真。
“卡”
陈安站起身来,“晓梦啊,这里孟子娇应该跑到祝柬之的身边直接去看门口的应真,这一条我们再来一遍。”
很明显,应真的出现,让这群小警察的注意力从眼前诡异的凶杀现场移到了应真的身上。
而应真的视线则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他清亮的嗓音将气氛紧张的凶杀现场划开一道裂缝。
“彼岸花。”
地上赫然铺着一张人皮,准确地来说,是被害人被人生生将皮肉从骨头上完整地剔下来,然后铺开,边缘部分被骨头钉在地上。
人皮表面画着一副色彩极为艳丽的画,红艳艳的彼岸花绽放在人的皮肉之上,叫人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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