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和英皇的事情一直持续发酵了好几天才算过去,但总算是过去了,炎景喻这边也步入了正轨。
电影拍摄也到了尾声,剩下没几天的戏,而发到他们手里的剧本却越来越薄了。
“别动!”祝柬之手中举着枪,对准一身黑袍的人。
那人正坐在桌前,只能看到大半个背影和一点侧面,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金色的眼镜链搭在脖颈上,和他垂在脸侧的头发混在一起。
祝柬之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因为罩在昏黄灯光下的那个人,很像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他之所以用“像”这个字,是因为他在没有看到那人完整的正脸前,都对这个猜想抱有一种幻灭的期待。
他缓缓吞了口唾沫,放平气息,朝着那人走过去。
那沉重的脚步声,让祝柬之想起第一次见到应真是,他听到的走廊里回响的脚步声,也是这般沉重。
这人的手边放着十几个用骨头雕刻的蝴蝶,那蝴蝶有双翼镂空的,有柔和飘逸像是丝绸质地的……各式各样,精巧唯美。
它们倒映在墙面上层层叠叠的影子更是诡异婆娑。
祝柬之只轻扫一眼,便又将视线落到了那人身上。那人的侧脸在灯光的笼罩下,如同镀上了一层柔光的白玉。
“转过身来。”祝柬之冷声道。
那人的放下手中的刻刀,拿起手中刚刚雕刻好的一只蝴蝶,对着灯光端详片刻,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身来。
他眼波流转,声音如常清冷,“你来了。”
与他平日里的一身出尘白袍不同,身着黑袍的应真却有几分堕神的神韵。
“真的是你?”祝柬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哼,”应真淡笑一声,“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吗?”
“但我没想到真的是你。”祝柬之愤愤道,“我虽然怀疑,但我仍旧不相信是你做的,不相信……你就是那个变态杀人凶手!”
“变态?”应真抬起手中刚刚刻好的那只造型诡异的蝴蝶,“确实是变态。”
“你为什么要杀这些人?”祝柬之沉声问道。
应真眼角旖旎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采,“他们不该死吗?”
“就算他们该死,那也应该交给法律来处置!”祝柬之说道。
“法律能让他们死吗?”应真凝视着他,“你告诉我,法律可以让将朋友锁在门外替自己挡刀的人去死吗?可以让以虐杀动物为乐的人去死吗?可以让家暴致使妻子惨死的人去死吗?可以吗?”
祝柬之张张嘴,哑然无声。
“所以,我这样做有什么错?”应真问道。
“于情于理于法,你都不应该这么做。”祝柬之说道。
“于谁的情?于何方之理?于哪一条法?应不应该和我要不要做,没什么关系,所以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应真淡淡说道。
“可你这样做你会死的!”祝柬之不能自已地怒吼出声,“这是法制社会,你这是违法行为。”
“死只不过是另一种形态,就像你所说的‘变态’。”应真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我杀的?”
祝柬之端着抢的手垂了下来,幽深的眼眸盯着他凝视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们查案,总能梦到下一起案子的关键物,是你在案发现场动了手脚吧。”
“嗯。”应真应声道。
“你利用案发现场的色彩和形状组成的元素达到暗示催眠的效果,在用事先调配好,加了药物成分的香水轻微扰乱人的神经,这样,我们入睡之后,就会梦到你在那些色彩和形状里暗藏的信息。”
应真的嘴角难得挑起一丝笑意,“你竟然能发现这个。”
“而你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这就是你来之后我们不再做梦的原因,因为你身上的香水,正是能够消解案发现场药物的。”祝柬之声音中带着隐忍。
“不得不承认的是,你确实是个天才,不论是在心理学方面,还是化学,或者是绘画、舞蹈、音乐。”祝柬之看了看桌子上精巧的雕塑,“甚至是在雕刻方面,你都有着极高的天赋,可你却利用这些技能杀人。”
“你在肯定我的作案手法的时候,或许可以换一个词。”应真垂在脸颊两侧的金色眼镜链闪烁着点点光芒,“应该是——献祭。为那些死去的人,死去的生命献祭。”
“只可惜,你这荒诞的想法是行不通的。”祝柬之再一次将枪举起来。
“开枪吧,打这里,致命,但不会难看。”应真指着自己的左胸口。
“我没有那个权利,我也不会开枪。”祝柬之说道。
“那你举着枪做什么?你甚至都没有带来一个同伴,你知不知道只只身行动是大忌?”应真眼眸一垂,再抬眼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却已经变了,他似梦呓般喃喃道,“你会的,你会开枪。”
你会开枪,你会开枪……
一声声梦呓在祝柬之的脑中响起,他明明没有开枪,可是子弹却飞窜出去,朝着应真穿胸而过。
从他身体里飞溅出的血溅在那些用森森白骨雕刻的蝴蝶上,恍然间,那些蝴蝶纷纷飞起,翩然朝他而来……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祝柬之从床上翻起身来,看着眼前身着白大褂的应真,那是医生才会穿的白大褂,他胸口的胸牌上分明写着:主任医师应真。
“我……杀了人。”祝柬之喃喃自语。
应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意莫测:“精神病杀人,法院会怎么判呢?祝警官,祝你好运。”
“好,卡!”陈安笑着站起身来,“非常完美,两位辛苦啦。”
“陈导陈导,怎么样怎么样?”一听到“卡”,炎景喻立刻从冰冷的神明变成了显眼包。
“这个!”陈导冲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不错呀小炎,你这进步,可以称得上是神速了。”
“那还是托了陈导和徐老师的教诲,以及我们迟大影帝的指导呀。”炎景喻得意地冲迟殿卿扬扬下巴,欣喜不言而喻。
“这么大的恩惠,你打算怎么报答?”迟殿卿朝着他走了过来。
“咋?还要报答?”炎景喻故作惊讶道,“你提前不说,你要是提前说了这是付费内容,我就不要你指导了,你这不是奸商行为嘛。”
剧组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哎,迟老师,我不介意付费,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开个小灶啊。”一旁的赵醒落也跟着掺和进来,打趣迟殿卿。
“还有我还有我!”于晓梦也跟着上来凑热闹。
还没等迟殿卿答话,炎景喻就先冲上去一把揽过迟殿卿的肩膀,“那可不行,我是他的关门弟子,不信你问他。”
迟殿卿淡定说道:“假的。”
炎景喻那嚣张的气焰一瞬间就熄灭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迟殿卿,然后听见他又说了一句:“是唯一。”
结果,全场不约而同地传来一片“吁”声,他们都看了几个月这两个人腻歪了,都已经习以为常。
唯独炎景喻拼命将上翘的嘴角压下来,低声嘟囔了一句:“狡猾。”
虽然嘴上嘟囔,但是他还是因为迟殿卿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这种宣示主权的话而满心欢喜。
只有小盟和樊荣看见这两个没眼看的东西,这么肆无忌惮地当中秀恩爱,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压也压不住。
“臭不要脸。”樊荣低声道。
“迟老师……”小盟是非地喊了一声迟殿卿,樊荣立刻大感不妙,抬手捂上小盟的嘴,将人带去了偏僻的角落。
“马上就要杀青了,让我们一鼓作气!”陈安有些亢奋。
“一鼓作气!”众人都有些亢奋。
只有徐清依旧端着个保温杯,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看把你乐的。”
“我就说选小迟和小炎没错吧,他们就是祝柬之和应真啊。”陈安说道。
“陈导,那我们呢?”于晓梦一手搭在赵醒落的肩膀上,一手叉着腰,佯装嗔怒道。
“哎呀,有你们这部电影才完美嘛。”陈安笑道。
一众人又跟着哄笑起来。
因为大家已经在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了,也越来越熟悉,每天开开心心地拍戏,相处的都很不错。自从上一次庞正曝光炎景喻英皇照片的事后,陈安便将他赶了出去,整个剧组更是其乐融融。
炎景喻刚说完一句打趣的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见是陌生号码便随手挂断了,可是那个号码仍然不知死活地打。
炎景喻走到一边,烦躁地接通:“你他妈的有毛病啊?挂了就是不想接……”
“小景。”
是许暮炊的声音。
炎景喻刚想挂断,却听见他又说道:“别急着挂。”
“既然知道我恶心你恶心得紧,干嘛还要打电话来自取其辱?”炎景喻冷笑一声。
“我是看你对我给你的那些警告不屑一顾,特意来提醒你一下,已经放你出去玩了这么久,电影拍完了,就能乖乖来我身边……”
“许暮炊,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炎景喻恨得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还觉得我能再和你纠缠?你能不能远离我的世界,你能不能滚!”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许暮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低声笑道:“小景,希望到迟殿卿坠落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警告你,你敢对迟殿卿怎么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放完狠话,炎景喻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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