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季云鹤看得出神,杯子举到嘴边才发现饮料没了,回头续的功夫,一个黑衣人走到面前,冷漠地说:“大少要见你,麻烦跟我走。”

季云鹤眉心微蹙,他已经这么有名了吗,江大少都知道?不过感觉来者不善啊。他站起来,作势要走:“恐怕不行,江濂找我。”

黑衣人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斜眼道:“江少不在B市。”

完了。季云鹤咬着牙暗骂,他是有什么吸引变态的体质吗?脑海里飞速风暴,他故作轻松说:“啊,记错了,好吧,我先去解个手,刚饮料喝多了。”

黑衣人尽职地跟他到卫生间,守在外头。季云鹤无语地白眼,掏出手机试图找人,结果发现他并没有江濂哪怕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这可如何是好?他已经不再天高地厚地觉得自己可以应付得了这些权贵,可眼下能找谁帮忙呢?

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一个人,蒋颉应该有宁思远的号码。他尝试通过社交软件给蒋颉打语音通话,三四次都没人接。转而问姜鸣要手机号码,很快电话接通:“蒋颉?宁思远的电话你还留着吧,发给我。”

“你谁啊?”

“季云鹤。”

“小,小,小鹤...”

“我没空听你说废话,现在就发过来。”

季云鹤烦躁地挂掉电话,等待期间隔板门被敲响了。他不耐烦地囔囔:“大号,急什么?”

“两分钟。”

“滴滴”消息发来,季云鹤听着脚步声远离,赶忙拨打号码,响到第四声对面才接通,“宁思远?我是季云鹤,我现在在会所,江大少突然说要见我。”

那头的宁思远顿了几秒,相当干脆地扔下一句“我马上过来”。

季云鹤稍稍放下心,慢吞吞地走出卫生间,跟在黑衣人的后面。身边陆续经过几个人,楼层跳跃两个数字停在五楼,黑衣人率先出去,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季云鹤笑笑,悠悠地跨出去,内心已经搜刮了无数句脏话。这都什么事啊?

包厢内江柘一脸戾气地陷在沙发里,看见他们进来,语气不善地说:“这么慢?”

“他说要解手。”黑衣人一板一眼地回。

季云鹤插在兜里的手握紧,对上江柘阴鸷狠戾的目光,脊背莫名发凉。他和江濂长得不太像,尤其是气质。江濂不发神经的时候,单纯面无表情的冷淡,而眼前的人,眉心两道深深的沟壑,下三白格外突出,光面相就感觉到凶狠。

随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江柘手臂,只是一瞬的功夫,对方抓起一瓶酒砸来。

季云鹤反应迅速躲避,酒瓶从肩膀擦过,掉到后面的地板,液体与碎片混杂在一起。心惊道,这么敏感?

“你看哪?”江柘冲到季云鹤面前,揪着他的衣服恶狠狠道:“江濂跟你说过什么?是不是炫耀过他的战绩,啊?”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的是桌上的酒。”季云鹤艰难地拽回衣服,退开几步,稳定声线说。

“你觉得我会信?江濂身边没一个好东西。”江柘朝黑衣人示意,拿起一瓶酒,往里面扔了个不知名的东西,摇了摇,咧着不怀好意地笑说:“看酒是吧,行,喝完我就信,不然你就等死吧。”

季云鹤瞅了眼按住他胳膊的黑衣人,咬牙说:“你知道我是江濂的人,还要这么做?”

“应该说谁让你是江濂的人。”江柘怪笑道,踱步到季云鹤跟前,瓶口敲打他的脸,“两个小时前,江濂抢走了我手上价值五千万的项目,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凑巧,偏偏今天出现在我面前。”

季云鹤用力挣脱黑衣人的手,边后退边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他才对,你搞我没用,他想要随时可以换一个。”

“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就算没用,那不好意思,你撞我枪口上了。”江柘收起笑意,回到卡座前,踢了踢桌子。

季云鹤瞳孔骤缩,挥开黑衣人的手想跑,奈何压根不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的对手,反抗没几分钟便被反绞压到桌面。江柘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从半空倒下酒液,语气森冷:“不用怕,是个好东西,等下就不痛了。”

季云鹤被溅了一脸,眼里嘴里鼻子里流进液体。很快身体开始不对劲,僵硬得仿佛感觉不到存在,只有一双眼珠还能转动。他看到江柘将一盒钉子大小的钢针放到眼前桌面,接着手被放上来。

江柘拈起一枚钢针轻轻弹了弹,微笑念叨:“看我多贴心,怕你们疼,还给你们上麻药。”他俯身贴近季云鹤,针尖抵住手背,“你知道的吧?不然怎么会第一眼看手呢?好看吗?你们骗不了我的,那种怜悯的遗憾的目光,你们一定觉得自己很善良吧,看啊,我在同情一个残废。”

“呵呵呵呵…想试试那种滋味吗?”

季云鹤额头滑下大颗大颗的汗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背冒出血泡,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绝望已经不足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砰-”

江柘起身看向声源,面色十分难看,“哪个不想活的通风报信?”

宁思远瞥了眼以一种扭曲姿势僵在桌面的季云鹤,手背有个大血泡。他淡定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向江柘,笑说:“这是干什么?我看到你车了,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江柘扔下钢针跌回位置,没好气道:“我们之间有必要打招呼吗?”

“有吧,好歹也是一起长大,沾亲带故的朋友呢。”宁思远笑眯眯地说。

“朋友?呵。”江柘重新拿起一根钢针,睥睨怪声:“既然是朋友,那我想做什么,你应该会站在我这边吧?”

宁思远啧了声,为难地捏了捏眉心,“那我只能先提醒一句,江濂这会估计下飞机了,你知道的,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提醒二字瞬间刺痛江柘敏感扭曲的心,腾地站起来,暴怒地踹开茶几,连带着季云鹤摔到地上。宁思远眸色一闪,搭在膝盖上的手点了两下。

“那又怎样?我还非要做了,就像那只猫一样,不过这次我会亲手将他断掉的那只手送到江濂面前,战利品嘛,当面才有成就感。”江柘一字一句地说。提醒提醒,近三十年来,所有人都在提醒他不如江濂,爷爷更看重江濂,他亲爹对江濂和声和气,对他却百般挑剔,就连圈子里的人都称呼江濂为“江少”,哈,江少,当他这个老大死的吗?

是,他是个残疾,残疾的人再优秀都只能得到怜悯,而不配拥有尊重。可他的手明明是江濂害的,是江濂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真该死啊。

江柘提起季云鹤的手,不管不顾地折起来。宁思远一把压制住他的胳膊,沉声说:“我是为你好,大哥,江濂不是十一岁了,他现在能做的可比那时候多得多。”

江柘甩开宁思远的手,直起身俯视他,眉心蓄起近乎疯癫的狂怒,“宁思远,我们一起长大,我小时候对你不差吧,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他而不是我?怎么,他比较会伺候人吗?高进,顾华森,不会都是他的榻上之宾吧,跟他妈一个德行,勾引人的手段了不得。”

宁思远的脸上顷刻布满阴霾:“你胡说什么?”

“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个圈子还有人不知道江濂他妈怎么死的吗?也就老爷子遮遮掩掩,装什么体面,哈哈哈哈,可笑。”

“是吗?我不知道,你告诉告诉我?”

江柘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掉头,瞠目看向来人,身体本能地发抖,脑海里关于那晚的记忆喷涌而出,黑夜,车库,锤子,回声,鲜血,以及那张糊满血迹的脸,如同附骨之疽,午夜梦回时无数次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江濂身上还穿着出席重要场合的西装,头发向后梳理得干净利落,浑身散发出凛然的气息。他垂眸看向地上缩着一动不动的季云鹤,抬起视线,信步向江柘走过去。胸前突兀出现一条拦路的胳膊,他看也没看,淡淡吐字:“滚。”

黑衣人咬着牙挡在自家老板面前,职业素养不能丢。然而下一秒,一道冷冰刺骨的目光飘来,当了十几年保镖的他竟然会被慑住,手悻悻地垂落。

江濂不断地逼近江柘,他前进一步,对方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说啊,怎么死的?”

江柘冒着冷汗,心底深处对江濂的恐惧控住了他,眼前的脸与记忆里淌着血男孩的脸重合上,一样的平静冷漠。截肢处开始幻痛,耳边似乎响起一声声捶打,飞溅的血肉模糊了视线。

“不说吗?”江濂舔了舔后槽牙,抓住江柘的右手用力一掰,义肢脱落下来。江柘疼得瘫软在地,紧接着漆黑不染纤尘的皮鞋踩中断臂不断地用力碾压。

“啊——”

“你怎么敢的,嗯?是不是忘了截肢的痛?还想再来一遍?”江濂俯下身,字音凝成锋利的刀凌迟着他的心脏,“你信不信,就算我再把你另一只手废掉,爷爷依然不会动我,而你作为一个双臂残疾的废物,以后只能老老实实领着救助金过日子,是不是很美好?”

“啊啊啊啊!江濂,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江柘崩溃大喊。

江濂扯了扯嘴角,侧身向宁思远伸出手,“把那个盒子给我。”

宁思远叹了口气,将装满钢针的盒子递给他,斟酌地说:“收着点,别真搞疯了。”

“呵。”江濂蹲下,抓起一根根钢针有条不紊地插进江柘完好的手臂,从手掌,一路扎到三角肌,整体胳膊挂满鲜血,“听说你喜欢这么折磨人是吧,想过有一天这些针会扎到自己身上吗?是嫉妒吧,嫉妒大家都有一条灵活完整的胳膊,而你,半截子。我还记得你用左手吃饭弄得一桌子都是饭菜的场面,啧啧,太难看了。”

“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江柘痛苦地嘶吼,心理上的折磨远比手臂的疼痛来得锥心。

“杀了你,想得真美。”江濂缓缓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褶皱。脚踩上那些未完全插入的钢针,直到彻底没入皮肉,怪笑声,越过江柘来到季云鹤身边。

季云鹤的麻药还没散去,眼珠子转到上方,与之对视。江濂猜想过会从他的眼里看到什么,害怕,恐慌,厌恶?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季云鹤的眼神很平静,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江濂有点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不过他愿意弯腰将季云鹤抱起,不假于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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