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何皎知道,他发了那条朋友圈肯定会收到不少私信,干脆屏蔽了所有私聊消息提醒。
他清点了一下包裹,把比较贵的物品都挪到仓库去,采集了家园田地里成熟的所有菜,种了12个小时成熟的紫金蟠桃,把鱼都赶到禁渔区,封闭了矿山。一系列家园操作完毕,何皎使用了自己的魂魄重回正常状态,下线吃饭去了。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已经快一点了,待他吃个饭马上就回来报仇。
七月中下旬的澳大利亚属于深冬,L城的气温相对温和,午间大多时候在10°C徘徊。何皎穿得很暖和,围了三圈围巾,戴了顶毛茸茸的针织帽。
期末大考结束,许多学生都回家或去旅游了,校园里行人寥寥。
万幸,他喜欢的亚洲餐厅还营业。这家餐厅是何皎入学那一年吃的第一家校园餐厅,老板是个新加坡裔,精明能干,据她自己说才做这行五年,已经在澳大利亚两座城市都买了大房子。
餐厅装饰在冬天格外显得温暖,墙面贴木头色的壁纸,木质方桌皮质卡座,长条皮椅上铺了厚厚一层暗银色绒布软垫。每个卡座方桌上方都挂着三只高低错落的马蹄莲型吊灯,灯光也是暖色调的,和墙角燃烧的壁炉营造出冬日宅家的舒适。
现在不算是高峰饭点,学校又走了大半人,餐厅里人也很少。
何皎熟门熟路坐到靠窗最里面的卡座,餐厅老板娘看到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Aran,你没回家吗?”老板娘的中文相当流利,也几乎没有口音。
“没有呀,”何皎解下围巾,把帽子放到桌子里侧,“还有半个月毕业了,我参加完毕业典礼再回去。”
老板娘从长条吧台后面出来,亲自给他点单。
“往年,从今天明天开始就会有家长来学校了。”她说,眨了下眼。
何皎会意,“然后在餐厅吃饭。”
“然后可以赚一笔。”老板娘说完,笑了起来。
两人一起发笑,何皎正笑着,侧对着的餐厅门开了,进来三个人。
他和最后那个人对视了一眼,马上低下头看菜单。
心跳得很快,他看着菜单,其实没看进去什么。
老板娘瞟了他们一眼,示意何皎赶快点菜,“还吃炒粉吗?今天新到了黄咖喱,再炖个肉,炒点青菜给你。要牛肉还是鸡肉?”
“牛肉,”他把菜单放回去,余光注意到那几个人在右前方坐下了,“就按您说的吧,谢谢。”
老板娘答应一声,把他的几个菜在pad上发到后厨,走到新来的那一桌旁。
何皎听得清楚。
“Asian?”老板娘先用的英语。
男人就坐在沿过道离何皎最近的位置,声音低沉,英式腔调纯正。“Chinese。”
“哎呀你们也是中国人,”老板娘笑着说了中文,“我父母是新加坡人,我来澳洲快十年,说中文几乎和英文一样多。”
“你们很年轻啊,是家长吗?”
“算是吧,”另一个男人接口,京腔很重,同样作为北京人的何皎一下子听出来了,觉得亲切。“学校里现在也没几个人啊。”
“locals回家了,很多外国人去旅游,”老板娘解释,“今天开始慢慢回来,人会越来越多。”
“OK,”那男声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点了菜,期间夹杂着一道年轻女声,介绍他们学校的各个地方。
这家餐厅的菜上得很快,何皎的黄咖喱牛肉、烩蔬菜和炒细米粉被服务生端在托盘里,顺着过道送过来。
京腔男人伸长脖子来看,“我擦看着挺不错的,我们点了吗?”
那边三个人热热闹闹地说话,何皎拿出手机,边刷边吃饭,平复一下刚才的尴尬和心悸。
不夸张的说,刚才和他对视的那个男人,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样貌最出众的人了。一瞬间的冲击太强,他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但那双沉黑的眼睛,他可能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身高身形也是出挑的,目测比177的何皎还要高个十来公分,穿长不及膝的佩恩灰风衣,像北欧森冷冬日的针叶木高挑覆雪。
何皎学水彩,对颜色相对敏感,佩恩灰是他调色盘里最喜欢的颜色。
完了,越想越不能想,本来他只觉得尴尬,现在不仅尴尬,耳根也泛红了。
炒粉和往常一样,无汤,浸润浓郁的酱汁,是好吃的。烩蔬菜用黄油和蒜粒煎煮四五种时令蔬菜,放入小块咖喱、丁香、胡椒等调味,是好吃的。咖喱炖肉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炖牛肉不仅有常规的牛腩、牛腿肉,还加了牛腱牛筋,口感丰润软烂,也是好吃的。
要在往常,何皎吃完这一餐,会相当满足,或至少会清晰地认识到,胃从空空如也逐渐到舒适地填满的过程。
现在他完全感觉不到。他吃了,又好像没吃,不饿,也不撑。
他吃完,放下筷子擦好嘴,从艳遇的脑海空白状态恢复了一点。
异国他乡遇到一个本国极品帅哥,疑似和他来自同一个城市,穿了他喜欢的颜色——被他脑海里的小人儿反复敲打后,逐渐沉没进‘若无其事’地带。
他对压制躁动有丰富的经验。要知道,之前穷追猛打的外国人也是个帅哥(当然比今天这个还是差不少),难道当时的他完全不想谈恋爱吗?身边的朋友每天炫耀自己的性生活,何皎不想尝试一下吗?
强大的小人儿在他脑子里耸肩。这也就那么回事吧,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谁知道亿万人里还能不能再遇到呢。
与其沉迷帅哥,还不如尽快回宿舍上游戏报仇。
何皎结了账,围上围巾戴上帽子,沿过道向门口走。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那桌人,但过道狭窄,他经过的时候难免离得太近。
近到他闻得到男人身上的香水,和他想象中几乎相同,木质香调,清淡幽冷。
他不知道的事,他背对着他们出门,并使劲按捺自己不要作出任何奇怪举动的时候,背后的人也微仰了脸,在看他。
何皎皮肤冷白,深色的羽绒衬得他更白,脸小而美,鼻挺唇红,睫毛细密纤长,瞳仁清亮如溪,抬眼看人的时候眸色潋滟。他常常意识不到,他人看自己亦是难得一见的艳遇。
“他也是中国人么?”忙着吃菜的另一个男人看到同桌的眼神,“真够漂亮的,感觉比你还漂亮,认识么?”他转头问对面的女孩。
“当然认识了,”少女对‘长得比你漂亮’这句翻了个白眼,“水彩系花呀,好多追他的,男的比女的多。”
“另外,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她吃掉一块煎鱼,向对面的男人眨眨眼。“怎么样哥,是你的菜吗?”
“我说来这家餐厅吃饭有可能碰到极品美女,怎么说,服不服?”
“珏哥牛,”京腔男人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您,确实是美,你杜哥我觉得之前谈了那么多女朋友都白谈了,都没他漂亮。”
另一个男人语气淡淡,“大学都要毕业了还这么不着调。”
“哼。”女孩夹走一盘最后一串沙嗲鸡肉,“过几天我们学校LGBT还组织反串舞会呢,就因为小月亮系花要去,报名的校友多到爆炸,场馆一换再换,从商院的多媒体教室换到音乐学院的小礼堂去了,请了音乐学院半个班伴奏。毕业舞会大是大,但哪有这个好看。”
说到这里,她向对面的两个男人威胁地挥舞竹签,“我花了好几百块请人吃饭疏通关系搞到三张票,你们不去我就带朋友去。”
“小月亮系花?”京腔男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们这爱称还真够腻歪的。”
“他本名就叫何皎好吧,任何的何,皎月的那个皎。”女孩控制不住,又对京腔男翻了个白眼,“好多人管他叫Moonie,也是这个原因。”
“而且你们不知道吗,他还玩你们玩的那个《笑江湖》呢,”女孩说,“这消息我可是找了N个朋友才打听到的,但他ID和区服不知道,他比较保留,和身边的朋友都不怎么说二次元的事。”
一丝微妙的感觉爬上另外两个男人的心间。他们对视了一眼,自称杜哥的那位动了动脖子,“不会那么巧吧?”
少女没注意他们的神色,“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和我哥how pay。哪怕为了满足我的毕业心愿,你可以不去,”她嫌弃地指了指姓杜的,星星眼地看向正对面的哥哥,“刚才你不一定能看清他长什么样,你就陪我去舞会呗!”
“他真的超级好看,越看越好看。”她补充道,“就算没兴趣,看看美人穿裙子跳舞不香吗?”
一直到吃完饭结完账他们一起走出餐厅,她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不是意料之中,却比意料惊喜十倍。
“我也没说没兴趣。”
楼珏嘴角快咧到耳根了,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容。
空白了几章以后,决定把这一块变成下文抢先看
7.
何皎已经回到宿舍,对自己的底裤都快被人扒光一无所知。他倒了杯水,换上舒服的家居服,剥了半个柚子放在桌子上,雄赳赳气昂昂上了线,准备进行自己的复仇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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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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