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的要去那个什么柳府?这个柳世雄欺压百姓,作恶多端,这种人被脏东西缠上,是罪有应得。为什么要脏了手去帮他?就因为他给的银子多?这种肮脏的钱,你用着不会良心不安吗?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却发现也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罢了,呸!”
从谢绥答应去柳府起,花伞对此事就颇为不满,明里暗里讽刺谢绥见钱眼开,黑白不分。直到柳府今日派人约他午时过后相见。这份怒气终于达到定点。她一副要谢绥扒皮抽筋,大卸八块的样子,让后者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最终还是将那日在酒楼听到的,和在柳府门前看到的,与众人说了。
“柳府的布局,甚是精妙。以形势为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藏风聚气,可谓大吉。”沈宴顿了顿,“但这些却不至于极妙,如若真精通术数,也不会难为。最让人想不通的是,这柳府周遭,分明围绕着一股祥瑞之气,而平常术士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这般。所以……”
“所以,柳府背后的高人,怕是至少也得在半仙以上。”老头接过沈宴的话茬,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又饮了一口,思忖片刻,才又开口,“如果小子你那日看的没错,能如此四两拨千金的将这柳府布局破坏,此人,想必也不简单。”
“不过是风水迷信,你们一个个的说这么玄乎,想诓骗谁呢。”
“我说小道士,没事多放这小丫头出来透透气,虚长百年岁数,这见识可是都困在这花伞之下了。”
“臭老头,你说谁没见识呢!你倒是给本姑娘说说,不就一个破宅子,能有什么玄机。”
“这你就不懂了吧。柳府门前的两面旗你可见过。”
“见过,看起来不就是普通的旗子吗,有什么了不起。”
“呵,我就说了吧。这啊,这可不是普通的旗子,那挂着的可是通天锦。”
“通天锦,是什么东西?”
“我在青云观藏书阁的异物志上曾看过,通天锦,上古所出,上可通天,下达于地。后为司命所有,用以通人神,观三界。此等法宝,怎么会流落人间?”
“这就是解开柳府之谜的关键所在了。为了这通天锦,咱们也得去那柳府走一遭。更何况。”谢绥的手从柳家下人送过来的珠宝上拂过,嘴角含笑,“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好你个谢绥,我就说你图谋不轨,说的那么玄乎,根本还是为了钱。”
“替天行道的方式有很多种,谁又能说劫富济贫不算其中一种呢?你说对吧,老头。”
“那咱们可得先行一波,醉仙楼的烧鹅可是有些日子没吃了。”
长宁街的热闹,即便已过晌午,依旧人来人往。无雨,太阳也并不毒辣,可那谢家二公子,却撑着一把四周围纱的花伞,跟在一名邋里邋遢的老头和一名道士身后自言自语,举止奇怪,引得路过的行人都不由的要多看几眼。
谢绥皱了皱眉,语气少有的无奈,“我说姑奶奶,你不是厌恶极了柳世雄吗?怎么还要跟我们一起去柳家?”
“我怕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货助纣为虐,可不得盯着。再说了,他们三去的,我为什么去不得。”
“他们一个道士可以捉鬼,一个和尚能够念经超度……”
“你在隐射我!”
“我哪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心里在骂我。跟着来就算了,还非不乖乖的呆在伞里,让你谢二公子大白天的跟未出阁的姑娘一样,掩面遮羞,引人笑话。”
“怎么会,为花大小姐撑伞,谢某人的福分啊。”
“哼,你最好是。”花伞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谢绥,表情突然的严肃,“按照他们说的,柳府背后的高人来历不小,而能轻易破阵的人,更是不容小觑,咱们之前虽然靠这些赚了点口粮,但大多还是些道行不高的小喽啰。说白了,都是小打小闹。柳府这般的,怕不是凭我们几个能招架住的。此行明知凶险异常,可你和老头却偏要闯。你们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谢绥轻笑未语,未撑伞的手摸上腰间,眼神一闪而过的异色无人捕捉。
“恭候谢公子多时,这边请。”见谢绥一行到来,柳毅远远的迎了上来,态度恭敬的,全然不见初次登门时的嚣张。
他在柳家侍奉多年,看人下菜碟这一套早就练就的炉火纯青。柳家出了这遭事,柳世雄前前后后请了不少奇门术士,看多了,就自然知道哪些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哪些不过是装腔作势。他去请谢绥前,多多少少听过谢二公子的事迹。名门子弟,被扫地出门,然后干起了这歪门邪道的营生,本就颇为旁人所议论,更何况修仙修道这类事,哪听过半路出家不过数载就学有所成的。但主子已经病急乱投医了,他做下人的虽不好公开反驳,但态度上,总归是敷衍的。
但在谢府的所见,确实让他打破了一些固有印象。他虽不通术术,但也知道养鬼,练鬼需得多高深的道行。遑论这养的鬼还不像他以往见过的,木然僵硬,是实实在在的有七情六欲来去自如的。他一回来就将这事跟柳世雄说了,主仆二人因此对谢绥一行的到来极为重视,早早就在门外相迎。
柳府占地颇大,谢绥娘亲还在的时候,曾带他来过几次,但那时的柳府并没有如今气派,还是后面几次扩建,才有如今的格局。从垂花门进去,穿过游廊,柳世雄正立于厢房外,背着手,等他。
谢绥唇角微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老头。让这鄞城的一方霸主,亲自迎接,看来那日老头诱着花伞演的那场戏,效果很是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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