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鸠打探消息回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些面饼递给珈蓝，城中现在太危险，他出去没太久就回来了。匈奴人看见人就提刀乱砍，杀人如麻。有消息传来，听说哈罗和匈奴人已经结盟。

现在王城是呆不下去了，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大战过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存活下来。珈蓝的亲侍传信给他，说昙无谶已经被他们安全转移，现在很安全。至于信中提到的傅介子，只说他有事走了。

珈蓝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找到安归。

“公主，王上临走前嘱咐我让我带你去找王子殿下，切不要唐突行事。你此刻去找王上简直是羊入虎穴，太危险了。”

“罗鸠，他是我阿爹。如今城破，你觉得作为一国之主他被匈奴人俘获是何下场？我做不到看着他眼睁睁的死在匈奴人手上，只要他活着，鄯善才有希望。”

罗鸠难得会违抗珈蓝的指令：“公主，你和王子殿下也是鄯善的希望。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给王上交代。王上现今生死不明，你去岂不是给人抓住把柄用来威胁王子殿下。”

两人一番争执，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罗鸠透过窗缝看到了外面有一队人马此时在围捕一个人。珈蓝循声看去，只见地上那个浑身是血提着剑正在负隅顽抗的人是武祁！那日武祁被她吩咐去城中平定叛乱，自此他们失去联系，没想到还活着。

为首的人身穿银色铠甲，头戴面具，这个人珈蓝有些眼熟，她想起来了。是那日大战前驾马在哈罗身侧那个人。

见此，珈蓝不得不救，武祁之前救过自己，珈蓝必须得救他。

罗鸠似有所感，朝珈蓝看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

幸好外面那队人马不算多，满打满算三十个，珈蓝和罗鸠打算速战速决，否则被其他士兵，那就是插翅难逃。

罗鸠去救人，珈蓝将那对人马引开。两人统一意见后分头行动。

珈蓝抢去街头走失无主的战马，一路向着城北跑去。如此动静，为首的那人很快注意到，留下一些人抓捕武祁，自己骑着马朝珈蓝追去。见人追来，珈蓝松口气，她得拖延时间让罗鸠救下武祁才行。

想着，驾马朝罪睚寺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人马追得很紧，珈蓝本想甩开，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那人的实力。无奈，她连人带马被困于寺庙中。寺里破败不堪，里面的人死的死逃得逃。

刚进正殿，珈蓝就看到了莲花台下面坐化了一具尸体，是空尘大师。佛像金身已损，露出里面破败不堪的泥所佛身，佛陀慈眉善目，满眼悲悯的看着坐下，珈蓝只觉得这场景无不暗示着这飘零破碎的山河。

珈蓝很快就被外面的马蹄声拉回神，她抽出腰间骨鞭，准备应战。

破败不堪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寒风卷着落叶刮进来吹在身上。这一刻珈蓝才真正意识到，现下时节已经是冬季。

明明还没转身去看，珈蓝却先一步闻到了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即使隔着一层铠甲，即使他们有一年未见。

“珈蓝，好久不见。”

这声音不似当初的青涩，身上的气质带有极具的压迫感，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此刻珈蓝却觉得无比陌生。

又或者，她厌恶他。

鄯善城破那日，她看见他和哈罗在一起，他还是敌方的将领。巨大的恨意裹挟着珈蓝的心口，此刻，她只想杀了他。

珈蓝冷静地看着他，语气歇斯底里：“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哈罗在一起，你明明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他？！”

牧辛衡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这一切，他对珈蓝对自己的控诉他无言以对。他慢慢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仅此一年，他变了的强健了很多。好像浑身上下都变了一些，但珈蓝描述不出来。

“珈蓝，对不起，我这是迫不得已 ，有我的苦衷。但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他终于开口。

可笑，珈蓝想到自己如今国破家亡，一切一切都不复存在，自己阿爹也下落不明。这里是她的家，可现在，她的家没了。

她的嘴角诡异的紧绷着，盯着牧辛衡时，既厌烦又警惕。心中的愤怒油然而起，她厉声道：“想要原谅，那你打赢我再说！”

话毕，珈蓝拔出剑刃，剑指牧辛衡。光将那柄剑照得发亮，一览无遗。牧辛衡心中难掩痛苦，如今他们竟然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可这是自己做的，不是吗。他来不及再想下去，刹那间，珈蓝剑出如电，朝他刺去。牧辛衡警觉连退数步，长剑一挡，哪知珈蓝剑中逼人的力量，他知道，珈蓝动了杀意。

他们那些年的温存随着这次大战消失殆尽，他隐约觉得，他和珈蓝难以回到当初。几招下来，牧辛衡只格挡不进攻，珈蓝有些气愤。剑使得越发凶狠。

“为什么不出剑，你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

珈蓝质问他。

牧辛衡清楚，他永远不会对珈蓝出剑，永远不会，今日就算死在珈蓝手上，他也无怨无悔。

珈蓝的剑招变化莫测，逼的他连连后退，她一想到这些日子鄯善百姓遭遇的一切，国破家亡，心中恨意倍增。下手也愈发狠辣。数十招过后，珈蓝执剑朝他刺去，他本以为他会躲，不想竟然硬生生的挨下了这剑。

长剑锋利，顿时刺穿他的左肩，撕裂一般的疼痛自伤口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牧辛衡生生抗下，后背猛地蹿上一身冷汗。但他半声不吭，只是脸色苍白。其实他的的武功很好，这一剑，明明可以避开的，但他没有。

他或许在赌，在赌珈蓝会对他手下留情，又或者，她想让珈蓝出气。这是自己欠她的。

往事历历在目，他们只间唯一的温存也不复存在。

“牧辛衡，你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连我的剑都不敢接吗？”珈蓝盯着他，沉声道。

“珈蓝，今日非得分个你死我活吗？”

“我与你不共戴天。”

珈蓝算着时间，现在罗鸠也应该差不多了。她得尽快脱身。他凌厉的使出最后几招，牧辛衡接连躲避，被她逼到墙角。

剑上的血腥味刺鼻，红的吓人，珈蓝盯着他，缓缓道：“牧辛衡，下次再见，我绝不手下留情。”

她的那双眼冷的吓人，随后抽身离去。

牧辛衡的手下准备去追击，被他拦下。望着珈蓝远去的背影，他缓缓说：“让她走。”

此时，庙里传来一阵动静。士兵进去很快拖出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他衣着脏乱，脸上满是污垢。牧辛衡见此人实为吓人，下令要将他杀了。

只见下一秒那人连忙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将军，饶我一命，我可以帮你。”

“哦，这不是不疯吗，干嘛装疯卖傻。”牧辛衡目光扫视他，强忍肩膀上的剧痛，问：“你能帮我什么？”

“将军想要珈蓝公主，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