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焕侧身避开,叶瑾安扑空,复又伸手去抓,萧景焕一手拿着花灯背在身后,叶瑾安来不进停下,顺着力道径直扑进萧景焕怀里。
这一瞬时间都安静下来,周遭一切仿佛静止。
湖面波光粼粼,微微荡漾,两人的影子随之来回纠缠,不分彼此。
萧景焕另一手揽住叶瑾安,耳尖微红,声音发沉:“你真那么想看?”
“当然。”叶瑾安点头,兴味十足,“你可是堂堂摄政王,权势金钱什么没有,我当然好奇王爷你求了什么。”
“哪有人会什么都有。”萧景焕松开叶瑾安,伸出手,把花灯递到叶瑾安面前,语气温柔,“你自己看吧。”
八卦终于占了上风,拿出花灯里的纸条,拆开一看,叶瑾安恨不得没拿到这盏花灯,只是正如“落子无悔”,现在想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了。
“怎么,吓到了?”萧景焕面色如常的问。
叶瑾安深深看着萧景焕,仔细分辨他面上每一丝神情,摇了摇头:“不是吓到了,是有些意外。”
萧景焕拿过纸条,重新塞进花灯,走到湖边,弯腰把花灯放进湖里:“别多想,本王只是觉得此番离开京都城,后面还不知要面临什么,本王倒是什么也不怕,就是怕你受伤,以后没法和振国将军交代。”
清风拂过,吹散了话语。
眼见花灯顺着水面飘远了,水面在清风下起了褶皱,映照出一片温馨。叶瑾安很想问萧景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她踌躇了片刻,最终没有开口。
前路凶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意外,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考虑这些。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瑾,你写的什么?”萧景焕悄然换了话语。
愣神间,叶瑾安还没来得及思考,脱口而出:“希望寿宴上一切顺利,成功分化门阀。”
*
李家主寿宴当日。
老太傅年纪大了,姜苑重伤初愈,张氏不放心便留下照顾,到最后还是许颜代表许家,同叶瑾安和萧景焕一块儿去李家。
李家主如今不仅是四大世家之首,还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因这两层关系,整个苏州城有头有脸的脸几乎全部出动,马车挨着马车,整条街道被堵的水泄不通。
差不多一里地距离硬生生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早知道不坐马车,或许走过去还更快。
许府马车一停下,这边正在招呼客人的李家主见了,停下动作,放眼看过去,呼吸间眼神随之一沉。
萧景焕踏进苏州城地界李家主就已知晓,此前约见其他三位家主的事李家主也略有耳闻,甚至在萧景焕收缴李家家财时李家主就想出面,却不料,此番还是萧景焕来苏州城后他们第一次碰面。
等了片刻,李家主都有些不耐烦,没见到萧景焕,却是许颜先下马车。
许颜惯不喜看人脸色,他忽略了李家主面上浓浓的尴尬之色,自顾自迎上去,挂上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把手中礼盒递过去:“李家主客气了,在下是晚辈,怎劳烦李家主亲自迎接,祖父年事已高大哥在外任职,今日由我代替许家前来贺寿,恭祝李家主财源广进,事事顺心。”
刚被萧景焕打劫了李家一大半金银,许颜就祝他财源广进,李家主一口气哽在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忽的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李家主这是怎么了?”许颜一脸无辜,伸手一巴掌拍李家主背上,“今日可是李家主寿辰,怎的就病了呢,这兆头可不好阿,李家主你快别咳了。”
无数双眼睛都看过来,把视线放在今日主人公身上,肆意打量。
闻言,李家主感受到周遭打量,赶忙忍住,咳倒是不咳了,只是一张脸被憋得通红,配上李家主一双浓眉,看上去相当滑稽。
就在李家主狼狈掩面之际,叶瑾安掀帘下车,紧接着萧景焕也跟着下来,见李家主这副样子,叶瑾安故意掩唇笑了,
萧景焕见叶瑾安笑了,像是被传染了,也勾了勾唇角,宾客们则是念着李家主的权势,不敢招惹,生生忍住了。
“不知摄政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李家主握紧了拳,面上依旧挂着笑,他迎上去,颔首示意。
萧景焕淡淡瞥了李家主一眼,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递过去,好歹是在众人面前给了李家主面子,淡淡开口:“这是本王和王妃为李家主准备的生辰礼,祝李家主,年年有今朝。”
李家主面色一僵。
萧景焕故意把最后一句一字字咬的极重,不是祝寿,反倒是像嘲讽。
小厮上前要来接,萧景焕一抬手,转而看向李家主:“李家主打开看看吧。”
李家主心头狂跳,大概明白萧景焕今天是来踢场子的,料想萧景焕碍于情面不会做的太过,大着胆子打开盒子——
周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众人目光都落在木盒上,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没想到萧景焕半分不顾情面;竟当众与李家主撕破脸。
李家主猛然惊醒,指着盒子里那东西,气得发抖:“摄政王你什么意思,今日是老夫寿宴,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打老夫的脸,若是太后知道了,定然会为老夫做主!”
叶瑾安抬头瞥向那木盒,只见盒子里装着一把匕首,匕首甚至没带刀鞘,刀刃上泛着森寒的光,静静摆在盒子里。
在人寿辰送匕首,不是来祝寿,倒像是来手刃寿星,这事也就萧景焕做得出来。
叶瑾安默默收回视线,掩唇挡住笑意。
在众人各色目光之下,萧景焕拿起盒子里那把匕首,手腕一抬,刀尖直指李家主喉咙!
护卫见状而至,抄起刀剑指向萧景焕,只要萧景焕对李家主不利,他们立刻就会对萧景焕下手!
萧景焕略微向前,刀尖离李家主脖子不过分毫,护卫们不敢仔上前,纷纷停在原地,依旧拿刀指着萧景焕。
李家主威风了一生,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双腿发抖,声音也不自觉软下去:“摄政王有话好好说......”
只见萧景焕抬起手,一脸懵的宾客刚见识了如此刺激的一幕,此刻见萧景焕抬手,生怕萧景焕当众血刃李家主,纷纷往后退,以免被殃及池鱼。
李家门口,萧景焕拿匕首指着李家主,来往宾客拼命往后躲,叶瑾安和许颜就站在萧景焕身侧,面色淡淡,没有丝毫害怕或是退开的意思,整个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李家主怕什么,本王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萧景焕收回匕首,将之扔进木盒,向四下轻轻一瞥,语气不轻不重地说,“众目睽睽之下,李家主还怕本王杀了你不成?”
众人同时松了口气,心说:难道不是?
当着萧景焕的面,没人敢说出口。
“本王只是来给李家主祝寿,李家主不必紧张。”萧景焕目光掠过李家主瞅了眼那把匕首,说,“这把匕首乃是玄铁打造,削发如泥,李家权势日盛,难免被有心之人盯上,本王送这把匕首给李家主,是希望李家主拿着防身,难道李家主不喜本王送的贺礼?”
李家主勉强挤出一抹笑,示意小厮把木盒收起来,笑道:“摄政王哪里话,有摄政王前来,李家蓬荜生辉,就是不送礼,老夫也是欢迎的。”
萧景焕笑起来:“是吗?”
李家主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还请摄政王入府,宴会就要开始了,来人,给摄政王带路。”
一名小厮匆匆上前:“王爷,里边请。”
动作之快,生怕萧景焕再在李家门口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
“王爷,李家主当真会上钩?”叶瑾安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
萧景焕脚步微顿,四下没有旁人,他看了许颜一眼:“大舅哥以为呢?”
“妹夫问错人了。”许颜斜倚在廊下石柱上,揉了揉因熬夜而昏沉的太阳穴,懒懒道,“我文墨不通,平日里只顾自个玩乐,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许颜在萧景焕和叶瑾安的注视下,仍然是这副对什么也不关心的模样,好似之前为救姜苑那个着急、冷漠、狠戾的人根本不是他,不疾不徐地说:“不过,我倒是发觉,李家近来因损失了城外庄子那处宝库,在生意上订单屡次被抢,有几个货仓还莫名其妙被烧了,一些卖出去的货品也接连出现问题,李家主可谓是焦头烂额,势要找出针对李家之人,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见许颜岔开话题,萧景焕眉心一拧,偏头回应叶瑾安:“正是李家近来事端不断,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恐难保住,加之今日本王闹这一出,李家主已经慌了,能不能忍得住,就看李家主的定力了。”
李家主若是什么也不做,一时之间就算李家整体实力受损,但朝中有太后,另外三家也不敢置喙。
若是李家主沉不住气,率先对另三家发难,那么已然实力越过李家的另三家势必联手,把李家拉下第一世家的位置。
届时,李家还能不能存在于四大世家之中,都不好说了。
前面就到宴会厅了,叶瑾安突然道:“王爷,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萧景焕饶有兴致地问。
叶瑾安说:“我赌李家主一定会沉不住气,对另外三家发难,如果我赢了,等事了后苏州知府换人,希望王爷能下旨把我大表哥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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