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阳山,广袤无垠,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伸展,其磅礴之势仿若无边无际,直抵天际。在这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间,星罗棋布着诸多的镇子与村庄。
但,遮阳山,山如其名,山体巨大挡住阳光,山中常年笼罩在雾气之中,灵气稀少,乃是妖邪汇聚之所。山妖于崇山峻岭间穿梭,河怪在溪流河川中隐匿。每逢夜幕降临,魑魅魍魉便肆意横行,扰得这片土地不得安宁。
于是,此地的村民们在恐惧与敬畏的交织下,终日对神明心怀虔诚。他们常于庙宇祠堂中焚香祷告,祈求上天的护佑。而那些富贵人家,更是不吝金银财宝,频频邀请宗门中的仙师高人或是寺庙里的高僧大德前来施法降妖。
颜清手中折扇轻摇,和韦年一起走在遮阳山中:“韦年兄,这山中不知藏着多少玄机,你可要小心了。”
韦年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既来之,则安之,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进山?”
颜清冷哼一声道:“自然,你还没请我喝酒呢。”
山路崎岖,两旁树木参天,阴森的气息弥漫开来。但两人的步伐并未因此而有丝毫迟疑,三日后,终于抵达了鸣水村。这个本应充满质朴与宁静的渔村,此刻却被一层令人窒息的阴霾紧紧包裹,人人自危。
那片曾经波光粼粼的湖泊,如今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陷阱。湖中心即便在有光照的白日,也会毫无征兆地涌起厚重如棉絮的大雾,仿佛一张巨大而神秘的白色帷幕,将整个湖心区域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渔船一旦冒险驶入,种种诡异的景象便接二连三地浮现。有的渔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拽住,在原地徒劳地打转,无论船家如何拼命划桨,都无法挣脱那股神秘的力量;有的则会在雾中遭遇若隐若现的怨灵,那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湖面,让船上的人瞬间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更有甚者,有人直接被那浓得化不开的大雾牢牢缠住,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挣脱,最终被困死在这恐怖的迷雾之中。
也正因如此,如今的村民们都只敢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小心翼翼地打鱼,对那深不可测的湖中心望而却步。打上来的鱼,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怪味,让人闻之欲呕。村里的人们,个个神色萎靡,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与疲惫,仿佛灵魂都被这无尽的恐惧所抽干。
韦年和颜清在村中四处探访,从村民们哆哆嗦嗦、充满恐惧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大概是湖中有一个名为鸣风岛的地方,那里的情况最为凶险,常常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吼叫,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夜幕悄然降临,两人决定明日去找一条渔船,带他们深入湖心一探究竟。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村庄染得昏黄。他们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只见渔网凌乱地挂在墙上,久经风吹日晒,已破损不堪,丝线断裂处随风飘动。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坐在门槛上,面容憔悴,面黄肌瘦,眼神中透着疲惫与忧虑。韦年走上前,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途径此地,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在您家借宿一晚?”
男主人原本犹豫不决,眉头紧皱,心里暗自思忖:最近这村子不太平,经常出现怪事,收留陌生人不知会不会惹上麻烦。
就在这时,颜清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不羁的邪气,眼神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男主人一看到颜清,心中顿时一惊,只觉得这人不像个好人,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你们去别处问问吧!”
韦年和颜清在村子里一路询问,却连连碰壁,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住宿。
韦年看着四周,无奈地对颜清说道:“你瞧这村子,大家过得真是艰难啊。”
颜清微微皱眉,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婴儿因为没有母乳,饿得哇哇大哭,那哭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凄厉。孩子的家人围在一旁,个个愁云笼罩,一脸的无助与焦虑。
一位老者坐在自家门口,唉声叹气地埋怨着:“这打不上鱼,日子可怎么过哟!想着去开田,可这大山里能耕种的地方都被占了,咱们能怎么办?”
旁边的妇人接话道:“这天天为生计发愁,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韦年走上前,轻声问道:“老人家,这村子一直都是这样吗?”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韦年,苦笑道:“以前虽说不富裕,但也能勉强糊口。可如今这怪象频出,日子是越来越难熬喽。”
韦年和颜清对视一眼,心中都沉甸甸的。
韦年看着那愁容满面的一家人,心生怜悯。他轻轻地打开自己的背包,将里面所剩不多的白面饼和肉干都拿了出来,递给了老汉那家的夫人。
老汉眼中满是惊喜和感激,连连道谢:“ 感谢,感谢呀,这光吃鱼,大人受得了,小娃却受不住啊。”
一旁的妇人也跟着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
韦年微笑着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
说完,他看了看这狭小拥挤的屋子,也明白家中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让他们留宿。他便没有再开口提及此事,只是朝这一家人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和颜清一同离开了。
颜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似乎这村庄的悲苦全然无法入他的眼。他忍不住戏谑韦年:“哼,你倒大方,把干粮都给了旁人,那你往后吃什么?”
韦年神色从容,目光温润而笃定,应道:“我尚有一些青稞饼,总归能应付的。”
颜清轻轻挑眉,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似是困惑,又似有几分赞赏。他那如玉的面庞在残阳的余晖中愈显俊美,却又透着几分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高挺的鼻梁下,那薄唇微微抿起,不再多言。
韦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那笑中满是善意与坚毅,仿佛不管遭遇何种艰难,他都能泰然处之。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让人倍感温暖与安心。
“哎,看来只能在这洞穴里住一宿啦。”韦年无奈地说着,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
这是一座幽深的山洞,洞内的角落处有一些凌乱的稻草,看得出这里应该以前也有人借宿过。韦年倒是习以为常,他经历过师傅修行时在深山里的风餐露宿,所以对这样的环境并不在意。不过,他转头看向颜清,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颜清那一身精致的装扮,一看就是来自名门大派,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知能否适应这般艰苦。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韦年把稻草整理好,将最厚实柔软的一块让给了颜清。随后,他生起了一堆火,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给寒冷的山洞带来了些许温暖。韦年把带在身上的干粮放在火上简单地烤了烤,拿起一块青稞饼递给颜清,说道:“饿了吧?”
颜清果然嫌弃地拒绝:“算了,我不饿。”
韦年无奈地耸耸肩,就自个就着水囊里的水大口吃了起来。
魏年咽下一口干粮,接着说道:“你也是到这里来修行,那就不要讲究太多。这里的情况恐怕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也看了,非常棘手。”
还没等韦年的话说完,颜清就接话道:“如果什么?如果我受不了就先离开是吗?”年轻的话语里带着一些不开心,他一双凤眼斜斜地看向韦年。
随后,颜清突然就坐在了厚厚的草堆上,半躺了下来,说道:“我很适应啊,我最喜欢这种神秘的事件,很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韦年无奈地摇摇头:“那好吧,那我们明天就出发,早点睡吧。”
两个人躺在草上,韦年却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他心事重重,想起了师傅临走前对他的叮嘱,那严肃的表情和郑重的语气,让他倍感压力。山洞里的火焰渐渐微弱,黑暗一点点吞噬着仅有的光亮,韦年在这寂静与黑暗中,思绪愈发纷乱。
韦年也不知自己何时睡去,迷迷糊糊中就进入了梦乡。再醒来时,一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的头紧紧地挨在颜清的脸庞,近到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韦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人。只见颜清那如雕刻般精致的面庞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越发俊美,白皙的皮肤如同羊脂玉般细腻,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峦般挺直,剑眉斜飞入鬓,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魅惑,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轻抿,仿佛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似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韦年看得出神时,感觉到颜清似乎要醒了,虽然两个大男人,但这般亲近的姿态实在别扭,他连忙扭身坐了起来。
韦年起身收拾行李,突然觉得脸上很不舒服,在这潮湿的洞穴里睡了一晚,为何感觉脸上黏糊糊的?韦年忍不住抱怨着:“这什么鬼地方,睡一觉起来脸上这般难受。”
“我记得山外有一条溪流,我去洗把脸。”说着,韦年便朝洞外走去。
颜清则缓缓起身,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角上扬,说道:“这一夜似乎睡得很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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