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楚宋结亲

秋收时节,整个百花镇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百花镇逢三六九赶集,今日八月初六,加上各大村子都来上交粮税,街上好不热闹。

南北新街贯穿整个百花镇,街头巷尾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卖油盐酱醋茶、卖酒卖肉、卖果子蔬菜……应有尽有。

团团从陶近溪的怀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来,白嫩的小脸蛋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大又亮。他看看这看看那,小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次呀!”路过一个烧饼摊,团团从陶近溪的怀里开始往外扑腾,奶声奶气喊爹爹,他小脚一蹬一蹬的,伸出短短的小胳膊指着那小摊上滋滋冒油的猪肉饼,着急地哇哇乱叫!他两岁了,嘴里能蹦出来些简单的字。

“你个小馋猫!”陶近溪看着团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想着半月后他就要开始喝药了,就先哄哄这小可怜吧。他笑着点点团团的额头,给摊主递过去六文钱。

这猪肉饼上次陶近溪带团团治病来买过一回,实际上里面没有肉,只是用猪油煎得外酥里嫩,掰开的面瓤很香还不咸,给团团喂了一小点,怕是小馋猫便记住了这味道。

“这小娃娃多大了,白白嫩嫩的真是可爱。”摊主婶子挑一个温度刚好的猪肉饼包好递过去,一边笑问。

“哈呀!”团团头一歪,知道是夸他,开心朝着人家吐了一个泡泡。惹得周围买饼子的人哈哈大笑。

陶近溪:“……”

“两岁了。”陶近溪接过猪肉饼谢过摊主婶子,拍了两下团团的小屁股赶紧抱着走了。

团团还在咯咯笑,用软乎乎的小脸蹭蹭陶近溪的下巴。

爹爹真好呀,又有好吃的了。

“臭小子又蹭你爹一脸口水,慢点儿吃。”陶近溪把饼子焦脆的外壳撕开,分出来一点面瓤,吹凉了拇指大的一小块给团团拿着吃。团团用小米牙慢慢磨小饼瓤,口水从嘴角不停往下流。

陶近溪给团团擦嘴,看他吃得高兴,也跟着乐,又给团团留了一小块饼子揣在怀里,剩下的几口塞自己嘴里吃掉了。

“啊呀?”团团歪着脑袋瞪大眼睛,似乎很神奇,怎么那么一大块饼,爹爹一眨眼就吃掉了。

陶近溪看着团团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笑。

“老板,这猪肉多少钱一斤?”王媒婆停在一个猪肉摊子旁问价钱,听到周围有笑声下意识回头,却见对面有位少年郎笑起来十分俊美,怀里的小人儿也是圆润可爱。

陶近溪身上穿着灰袍子的还是姑丈秦江的旧衣服改小的,脚上的布鞋仔细看是有补丁,好在洗得干净,加上人长得出挑,一身旧衣倒也穿出一种朴素俊秀来。

“王婶,王婶!是二十文一斤!”陈二喊了几声问要几斤,王媒婆回头爽朗赔笑,这才称了两斤猪肉。

她好久不曾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子,可惜都有孩子了。若不然也能说桩好亲事......王若梅摇摇头。

王若梅是百花镇有头有脸的媒婆,十里八乡多少亲事都是她说成的,人还不倨傲,达官显贵布衣百姓她都笑眯眯应对,从不发脾气,就是要价很高,最低五两银子起。

众人啧啧咂舌,毕竟大多数媒婆做媒都是一二两银子。但不少人家为了姑娘公子的亲事,也是愿意下血本请她。

这不,秋收刚结束王若梅又说合了两桩亲事,赚了不少银钱和面子,今日才在镇上采买日常。

王若梅走到了聚贤楼,百花镇最有名的茶馆。她只听今日茶楼格外吵吵嚷嚷,众人议论纷纷什么“男风”“男妻”几字,她本着敬业精神——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姻缘。跟着店小二就进去了。

“那楚府的小侯爷,面若冠玉,惊采绝艳,是大盛永康十六年的状元!而那宰相之子也是才貌双全,意气风发,是大盛永康十九年的状元!”

说书人拍完惊堂木,继续道。

“此二人,时隔三年,竟同为状元,京城人人称之卧龙凤雏。同朝为官后又齐心协力精忠报国,二人一见如故,情投意合,皆不娶妻不生子,如此相互陪伴至今已有二十年年!”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而今,小侯爷疾病缠身命在旦夕,那宰相之子为了全二人成亲之愿,日日含泪跪拜崇明殿,请求圣恩赐婚,这才成就了一段楚宋结亲的佳话——大盛朝楚府的小侯爷与当朝宰相之子宋公子于七夕当日成亲。”

“啪!”地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欲知二人结亲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讲得抑扬顿挫,非常动听,结束之余茶楼之中多数姑娘妇人都听得落泪,一时间唏嘘不已。

有女子感叹,“二人情比金坚,天作之合。”

一男子说道:“可是两个男人结亲怎么过日子呢?”

“你和你娘子怎么过日子,人家就怎么过呗。”

“可是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这不就没后了?”

“没后怎么了,可以过继,或者去慈善堂领养!”

“那又不是自己亲生的......”

茶楼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争得面红耳赤。

王若梅心想宰相之子和小侯爷都能结亲,这民间男子与男子不也可以成亲?此生意可做,只是得加价。

“荒唐之极!”潇儒贵怒道,他的酒铺分号要扩张到府城了,正和一群商贾友人在聚贤楼雅间吃茶显摆,几名商人是百花镇有名气的富户,都在勾栏瓦肆里见过不少断袖之交,对此眼里心里皆是鄙夷。

“如此不顾礼仪王法,还有大批人叫好,什么娶男妻,我看是养男宠!”席间一位商人跟着说。

“张掌柜所言甚是,索性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接着喝。”

“不是我多虑,所谓上行下效,楚宋结亲,定会影响民间风气!”

“也是这个理儿,不过令郎人品端正定不是如此好坏不分之人。”

张掌柜又道:“若是我家犬子定要家法侍候,让他改邪归正!”

潇儒贵抢言:“此举枉顾纲常,辱没家风,若是我潇家不幸!出了这种不孝子直接逐出家门,断绝关系!”几人纷纷点头附和,愤愤不平离开聚贤楼。

二楼雅间传出一声低呼,春香匆匆掀帘进去低声在陈青莲耳边私语。只见那貌美夫人眼波流转,神情激动问道:“果真怒气冲冲走了?”

春香点头道:“老爷气冲冲走了,我们还跟着吗夫人?这聚贤楼果然热闹,我还瞧见了那王媒婆呢?”

陈青莲眼珠子又一转,道:“老爷那边吩咐人继续跟着,仔细被发现了。”又对丫鬟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才起身离去。

两人出门慢慢踱步跟在王若梅身后。不一会儿,陈青莲故意放声道:“其实这楚宋结亲倒是一桩好事,咱们恒儿若能如愿娶到男妻,也该了了心愿。”

王若梅停了步子回头看,“夫人安好,不瞒您说我就是媒婆。”她又压低声音:“无意听到您有意给令郎娶男妻?”

陈青莲先是嗔怪,再佯装不懂,却又是约着王媒人过两日来府上吃茶。

王若梅心下了然,二人告辞当日,她就收到了陈青莲的请帖。

*

陶近溪买完猪肉饼又抱着团团去街对面的点心铺子称了一斤点心。团团看到吃的就咧着小嘴笑,又开始边扑腾边流口水。

陶近溪提着给姜郎中的礼,抱着团团捏捏他的小手道:“我们小团团怎么就这么馋呢,等爹爹挣银子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陶近溪待他胜似亲生。

团团是早产儿,身子本就弱,五个月大时得了哮症,当时差一点救不过来。陶近溪跪着求姑母,陶婉看着如此小儿于心不忍连夜请人拉牛车把团团送到镇上这才抢来一条命。

陶近溪为了给团团治病抓药还把镇上的医馆都跑了个遍,多个郎中都直言哮症不好根治,对比下来姜医馆开的药团团喝了不吐。姜郎中直言团团还小为了扶正固本,健脾益气每年秋冬要用珍贵汤药护着,平日里也要羊奶鸡蛋羹骨头汤养好身子,所以前前后后一年多时间陶近溪借了二十两银子,光是姑母家借了十两银子。

这个夏日过去了,近三个月团团还结实了一点,小胳膊小腿都还长了点肉,面色也红润了些。

陶近溪心里高兴,看病次数多了才知道姜老郎中虽然性情古怪但仁心仁术,他有时候也会多给团团一两味珍贵药材,陶近溪揣着给人帮忙秋收挣来的二两银子,打算买点礼去找姜郎中道谢,再给团团抓点药。

陶近溪叩门,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娃娃,姜安。据说是姜郎中山中采药捡回来的孤儿,说是药童徒弟。

两人说话间,团团从陶近溪怀里钻出小脑袋,嘴里又开始“安呀”地跟姜安打招呼。

姜安伸出手摸摸团团的小脑袋,团团便咧着嘴傻乎乎的笑,还伸出小胳膊要姜安抱抱。陶近溪早就发现了,这臭小子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姜安话不多,他接过点心道谢,又把师父早就备好的药递给陶近溪,说是加了些滋补药材所以这次药贵一些,又一本正经解释师父是去府城送药进货去了。

还说师父留话,哮症没有复发暂时无需针灸,只需喝药调理,秋冬天冷,哮症多复发,需要给小娃娃做好保暖,有条件找点儿参汤入药,可增强体魄。

陶近溪点点头,便带着药回梨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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