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明萱暂时不得而知,但与人比试却是眼前的事。
众所周知,世子和二公子上武课都在旁边的小校场,今日突然骑着马跑来大校场,原本正在操练的府兵们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李晖之前没能劝阻明萱,这时倒也正色提醒:“世子,王爷好武,麾下武将的地位一直都比文臣高。您昨日在猎场上才露了一回脸,传出些名声,今日摔断手臂本就不是时候,一会儿与人赛马,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了。”
其实一开始娄詹说得不错,世子在这时摔断手臂实在太巧,很难不让人多想。若非世子跌倒纯粹是巧合与意外,她身边的人都该怀疑是王妃再次下手了。
明萱当然知道不是,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想过。现下忽然被李晖提醒,她想的也没有那么复杂,就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仿佛李晖认为自己赛马能赢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她没赢的话,反而是放水或者藏拙了……
难道原本的世子真有藏拙吗?
明萱头一回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可惜她对于魏王世子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互换身份也才一日,便是想要探究更多也来不及。
她无可无不可般点头,微微昂着头的样子,自带傲气:“放心吧。”
说完这句,她便策马上前,很快与娄詹走到了一处,然后说道:“赛马是我提的,如今你缚手比试,也不占我便宜,接下来该怎么比,便由你说吧。”
娄詹不屑占人便宜,但他也不是傻子,该自己的权力自然不会放弃。因此他一手拉着缰绳,一边举目四顾一番,最后说道:“绑着只手,也不好再玩什么花样,咱们就比跑马。一共沿着这校场跑十圈,过程不论,先跑完的就算赢,怎么样?”
一句过程不论,显然就代表着这场跑马并不单纯。明萱几乎立刻意会,这是两人跑马途中可以相斗的意思。
说实话,这对于明萱来说有些吃亏。虽然娄詹也绑缚了手臂,可受伤的人是她,真正有弱点的人也是她。如果娄詹在比斗时起了坏心思,无论是故意去伤她的手,还是设法将她撞下马背,所带来的后果都相当可怖——比如世子的手臂伤上加伤,可能真就废了,那世子之位自然也该易主。
明萱弄伤手臂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想真正给世子留下一个烂摊子。不过即便知道其中危险,她也答应了下来,因为她有着十足的自信,赢的只会是自己。
“好,来比。”明萱斗志昂扬,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模样,风采夺目。
原本在校场上操练的府兵早便停了下来,也将两人的比斗听在了耳里。此刻见世子拖着伤臂依旧英姿勃勃,倒有不少人替她喝起彩来。
明萱很适应这样的气氛,军中比斗大抵都是这般氛围,她见得多了,还回头冲喝彩的府兵们微微颔首。
娄詹见状却有些不服气,不满的“哼”了一声:“那就来比。”
两人倒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既然说要比,就很快催马到了同一起跑线。黎峥这时倒跑去凑了个热闹,要做裁判。
明萱倒也不怕对方作弊,只是在黎峥即将抛出香囊以做开始信号时,她忽然喊停,扭头冲娄詹问了句:“我带伤与你比试,可有彩头?”
娄詹本想说要什么彩头,输的人丢了颜面也就够了。可明萱都说她带伤上阵了,若是真没彩头,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他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可惜什么赌注都没找到,最后只得道:“那,那就赌一千两,如何?”
明萱扯着缰绳一仰下巴:“本世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娄詹挺想说像的,可仔细想想真不可能。就算世子不受宠,就算她生母早逝,可先王妃乃是魏王明媒正娶的原配,想也知道先王妃的出身不低。而她死后,她的嫁妆自然是归了唯一的孩子继承,说起来世子比黎峥手头可宽裕多了。
既然如此,钱财之类的,就不适合拿来当彩头了。娄詹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合适的,于是便主动问道:“那世子想要什么做彩头?”
明萱闻言便笑了下,似有狡黠:“这样,若我输了,我就喊你一声兄长,今后也都听你的。若是你输了,同样得喊我一声大哥,今后你也要听我的。”
这赌注听着有些儿戏,很像是三岁小儿提的,占占口头便宜罢了。可事情放在魏王世子身上,显然就不那么简单了,毕竟她身份在那里,可没人敢轻易毁约。
娄詹也不知是没有多想,还是觉得自己势在必得,又或者只是一时意气,居然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好,就这么说定了,赢的人肯定是我。”
黎峥欲言又止,在旁边想拦都来不及,因为这赌约本就不平等——若是世子赢了,没人敢赖她的账。可如果她输了,难道娄家就真敢拿这约定得寸进尺吗?恐怕真得当小儿玩笑对待,怎么想都是得不偿失。
罢了,在这么多府兵面前比试,若世子大哥真的输了,也足够她丢尽颜面。还有那什么英武,什么藏拙,也都能被证明是无稽之谈了。
至于世子果真英武不凡?黎峥没想过,也觉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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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定了彩头,比试很快就开始了。
白焰果真是匹好马,黎峥抛出的香囊刚一落地,它便在明萱的催促下一马当先跑了出去,留下一串尘土飞扬。
所幸娄詹既然主动挑衅,在骑射方面倒也有几分本事。再加上他喜欢狩猎,身下的也是匹一等一的好马,虽一开始失了先机,但跑起来之后却是半点不肯相让,紧紧追在白焰身后。
娄詹一边驾马急追,一边扭头“呸呸”了好几声,却是迎着烟尘吃了一嘴的土。
明萱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张扬的眉眼上染满笑意。
娄詹迎头看见这一幕,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加倍催促马儿上前。待得双方稍近,他便冷哼一声忽然松开了缰绳,然后摘下挂在马鞍上的鞭子就往前抽去。
双方此时相距不远,不过大半个马身而已,马鞭虽然不长,但勉强也能勾着白焰的屁股。
明萱此时早回过头了,不过听到身后风声不对,也将情况猜了个七八分。她反应相当迅速,同样松开缰绳摘下马鞭,反身便是一击。
与娄詹冲着马屁股不同,明萱行动更狠辣几分,这一鞭子是直冲着娄詹面门去的。
娄詹被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再去抽马屁股,忙不迭向后一仰躺在了马背上。直到他结结实实躺下,心有余悸之余才反应过来,世子的马鞭也没比他长,他只需稍稍后撤,那鞭子根本就抽不到他!
可惜,他反应过来也晚了,身下的马儿被他影响,放慢了步子。
而这时明萱已经重新驾马扬长而去,还留下了一连串“哈哈哈哈”的张扬笑声,听着便有几分得意。
娄詹气得脸黑,却无论如何不肯轻易认输。事实上两人得绕着校场跑十圈,此刻确实也还没到认输的时候。于是他咬咬牙,再次催促马儿去追,只是距离却比之前拉得更远了。
马蹄踏踏踩在地上,溅起尘土点点,白焰本就是匹良驹,既然已经拉开了距离,又哪里是那么好追的?
两人一前一后,足足跑了五圈,娄詹也没能再追上明萱。
此时他已经有些急躁了,而比他更着急的还有旁观的黎峥等人——他们可不想让明萱赢,那不仅是输了赌注,更是为世子证明了她的英武,简直输得彻底。
当下便有人起了歪心思,眼眸一转,忽的从旁边捡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扔在了跑道上。
马儿不是瞎的,当然不会被这几块石头绊倒,可娄詹行至此处看到那几块石头,却是瞬间明白了同伴的用意。他忽的在马背上一俯身,手中马鞭一扬,卷起地上的石头便向前方疾驰的身影扔去。
这不算犯规,因为一开始就说明了过程不论,而明萱显然也没有放下过防备。
忽听得身后风声传来,明萱立刻俯身趴在了马背上,娄詹扔过来的石头擦着马耳朵飞了过去。
白焰弹了弹耳朵,奔跑的速度忽然就放缓了下来。
明萱察觉到了,却并没有催促,反而一下将缰绳握得更紧了。
事实证明,明萱的反应相当及时。因为就这几息功夫,落后的娄詹就追了上来。只是还没等后者露出喜色,刻意放慢了步伐的白焰察觉到身后马儿追上,忽然便一个后踹向着娄詹的马踢了过去。
此时娄詹的马正在疾奔,忽然遇上这变故,顿时猝不及防。
马儿胸前被一脚踹中,嘶鸣着人立而起。
正常来说,以娄詹还不错的骑术想要稳住并不困难,可偏偏这回为了与明萱公平比试,他自缚了一只手。只用单手拉着缰绳,想要在人立的马儿身上稳住身形,难度无疑是成倍增加。
娄詹双腿夹紧马腹,仅剩的那只手死死的抓紧了缰绳,心里却不免生出了慌乱——被发狂的马儿抛下马背可不是小事,摔断腿都算好的,万一再被踩上一脚,肠穿肚烂也不稀奇。
“吁…吁…追风,停下,停下。”娄詹一边勉强稳住身形,一边口中连连喝令。
因为喜好狩猎的缘故,娄詹也极爱马,名唤追风的马儿时常得他亲手照料,彼此间也有着极好的默契。可或许是白焰踢那一脚太疼,也或许是追风骤然受惊,一时间竟也听不进主人命令。
追风嘶鸣着人立而起,紧接着落地之后,又是一阵发疯狂奔,娄詹完全阻止不了,只能挂在马背上跌跌撞撞。
“坏了,马受惊了,快救人!”有人立刻喊道,可府兵们操练的校场上,并没有多余的马。
明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或者说她没想到娄詹的马会这样胆小。毕竟她在军营中看到的那些战马,可都是会帮着主人踹人咬人的,跑着跑着被踹上一脚也是家常便饭。
她被这变故惊了一下,但本没有害人之心,更何况娄詹也没可恶到让人想他去死。所以明萱见状毫不迟疑,便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万幸她去得及时,白焰也跑得足够快,追到近前时堪堪遇上娄詹坠马。
明萱想也没想,一把就将人后领拽住了。
娄詹(心头狂跳):这一定是心动的感觉!
明萱(面无表情):不,这是你看到了本世子的王霸之气,想要纳头就拜认大哥的感觉。
世子(磨刀霍霍):我连媳妇的面都还没见着呢,就有人想跟我抢人了?!
PS:求收藏,求评论,另外世子的金手指好像太好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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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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