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焱捏捏眉心，目光瞟到委委屈屈蹲在门口，冲他眨巴着一双明明是线条锋利的丹凤眼，却硬凹成无辜狗狗眼的男人，无语凝噎。
“行了，起来吧，你一个大男人，别装可怜。”
“哦。”，池煜安听话站了起来，换上江焱为他准备的拖鞋，时不时偷偷看江焱。
看他收拾买回来的食材，很有眼力见地跑了过来，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手脚麻利的帮忙。
江焱买的东西不多，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好了，满意看着半满的冰箱，江焱随手接了两杯水走到客厅。
帮完忙的池煜安又回到门口站着，眼巴巴看着他坐下来，快速瞟了一眼他身侧的位置，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江焱轻笑了下，莫名觉得还挺可爱的，拍拍身旁的沙发。
“过来坐。”
池煜安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一亮，几个大跨步，没敢贴着他坐下，海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身侧的男人。
手指攥着腿上的布料，池煜安和他对视，看着无比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抖了下。
“我可以叫你阿焱吗？”
他们刚刚认识，对方的身份还如此奇幻，本不想答应的江焱刚要拒绝，发现了池煜安眼中翻涌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情绪，厚重，浓烈，小心翼翼。
鬼使神差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想着就是个称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点头答应，眼前一花，江焱就被人紧紧抱住了，池煜安和他贴得很紧，他甚至能听到对方激烈有力的心跳声。
“谢谢你，谢谢你。”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紧密的拥抱，江焱胸口发闷，丝丝缕缕的难过，但眼底一片平静，没什么波动，抬手在水神后背安抚了好一会，温柔开口。
“好了，放松一点，饿没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埋在他肩膀的池煜安点点头，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慢慢放开了他。
江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莫名其妙找上门的水神大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信任，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乖。”
刚走到厨房，江焱才想起来，他只买了一人份的食材，手机坏了，也没办法叫跑腿。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罪魁祸首”水神大人去外面先买手机。
手机店正好在他小区和清吧的中间，老板徐云秋是一个绑着低马尾，有点忧郁文青气质的男人，他和他女朋友都是江焱清吧的常客，久而久之变成了朋友。
百无聊赖摸猫的徐云秋抬起头，看到江焱时挑了下眉：“呦，江老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手机被水泡了，换一个新的。”
徐云秋瞪大眼睛：“你不是刚换没多久吗？”
这话一出，跟着江焱的池煜安愧疚低头，整个人都黯淡了。
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江焱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一个意外，不小心弄坏了。”
“还买同款吗？”
江焱点点头，在徐云秋去拿手机时转过身，捏捏池煜安的脸。
“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池煜安一愣，对方的手很是温热，让人着迷的温度自脸上传来。
见他怔住，江焱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而且对方还是水神，“渎神”了的江焱轻咳一声，松开了手。
“抱歉，冒犯了。”
一转头，从房间里出来的徐云秋目光震惊，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几圈后，渐渐变得恍然大悟。
江焱：“？”
他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数据，即使坏了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一边下载着他常用的软件，江焱目光不由自主看向站在窗户前的人，池煜安一只手放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高楼霓虹，很是新奇的样子。
没想到电视剧小说里的神仙竟然真的存在，还阴差阳错被自己收留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池煜安回过头，阳光恰巧落在他瞳孔中，交织成明媚的蓝金色，对他扬起了一个十足漂亮的笑容。
心跳漏了一瞬，江焱收回目光，一转头。
徐云秋一脸八卦，正朝他挤眉弄眼，做着口型：“男朋友？”
江焱无语：“别胡说，刚认识的朋友而已。”
“是吗？”，徐云秋耸耸肩，明显不相信，顺手给他开了发票。
拿过发票看了眼，手机正贴着膜，他现在没法付钱，忽然，池煜安走到他身边，歪头看了眼发票。
“我来付钱！”
江焱一顿，抬头看他，目光好像在说，神仙也有人间的钱？
池煜安从扁扁的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厚厚一沓红色钞票，徐云秋正好给手机贴膜，没看到，江焱眸光一冷，拽着人，低声道。
“这是现代社会，不能用法术随意变钱。”
知道他误会了，池煜安连忙摆手：“不是，这是我朋友借我的。”
“你朋友？也是神？”，江焱还有点不信。
点了下头，池煜安解释道：“他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一段时间，攒了一些钱。”
“不需要你帮我付，只是个意外而已，我也有责任。”
无论他怎么说，池煜安死活要替他付钱，眼看着徐云秋眼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江焱被看得头皮发麻，迫不得已同意了。
两人并肩走出手机店，目送他们离开，徐云秋下一秒拿起手机，和自己对象分享江老板疑似脱单的事。
去超市的路上，两个高颜值的帅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回头率超高。
尤其是看到池煜安，大部分人都惊讶看着他颜色稀有的眼睛，不少人还想拿出手机拍照片。
江焱挡在池煜安身前，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有力。
“抱歉，我朋友只是个普通人，请不要拍照，麻烦了。”
听到他的话，拿着手机的人不好意思地放下，抱歉地笑了笑，匆匆离开了。
池煜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心道。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事，我们走吧。”，江焱摇头，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走在他前面，挡住大部分或好奇，或惊疑的注视。
池煜安看着下意识护着自己的人，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忽的，他目光一动，精准锁定了不远处一个躲在墙角偷拍的人。
那双眼睛冰冷，幽暗，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和感情。
仅仅是对视，就给人莫大的压迫感和惊悚感。
本想拍一些高颜值素人照片制作头像的偷拍者在和池煜安警告的目光时如坠冰窖，呼吸都艰难了起来，像是被顶级捕食者锁定的猎物，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他们走出了很远，他才一个激灵缓过来，死命咳嗽着，刚才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江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快到超市，问他。
“你想吃什么？有没有忌口或者不喜欢的？”
池煜安晃晃脑袋，笑得十分单纯开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江焱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们神仙，都这么……”
池煜安好奇：“这么什么？”
“自来熟吗？”，江焱半天冒出来四个字。
“……”，池煜安眼神飘忽，心虚咳嗽两声。
“咳，也不都是，只是我比较好相处。”
狐疑地看了眼他，池煜安手指一哆嗦，膝盖都软了，幸好超市到了，江焱也没继续问了。
悄悄松了口气，池煜安快走两步推开门，殷勤推过来一辆购物车，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江焱只会做一些简单的菜，平时做饭也比较少，干脆选了一些好处理的食材，路过生活用品区时，想了想，拿了几把雨伞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小区时，正好碰上了同一个楼，出去遛弯的王翠平，年过半百的王翠平是个十足的热心肠，健谈又爱操心，江焱含笑打招呼。
“王姨，又去锻炼呀。”
王翠平笑眯眯地回他：“小江今天休息啊，这位我怎么没见过呢？”
池煜安也笑着打招呼：“王姨好，我是阿焱的，朋友。”
“噢噢，长得可真俊呀，蓝眼睛，还是个中外混血儿呢。”
池煜安：“……”
江焱：“……”
生怕被问是哪国混血的，江焱立马转移话题：“李叔怎么样了，这两天都没看到。”
“嗨，他呀，钓鱼去了，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没钓上来几条。”
寒暄了几句，成功把王翠平的注意力移开了，看着并肩回去的两人，王翠平一边散步一边想。
“我好像忘了点啥呢？”
电梯门在身前无声滑开，江焱摁下十楼的按钮，就听到池煜安说了句：“不愧是阿焱。”
“什么？”，江焱回头，很是疑惑。
池煜安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进，几乎贴在一起，刚要退开的江焱听到池煜安叹息道。
“阿焱这么好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耳根一热，江焱迅速往旁边挪了一步，目光盯着屏幕上不停变化的数字。
“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池煜安没说什么，头顶的灯光照不亮的眼底一片深蓝，倒映着面前人小小的影子。
狭窄电梯里的气氛忽的奇怪了起来。
直到他们回到家，围绕在他们之间的奇怪氛围才慢慢散了去。
看着江焱穿上围裙，池煜安钻进厨房，自告奋勇打下手，就在江焱从冰箱里拿食材的时候。
乒！乓！！噼里啪啦！！！
拿东西的手一抖，江焱深吸一口气，转身。
池煜安应该是想拿挂在墙上的刀，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调料架子，调料瓶倒了好几个，刀也掉在了大理石台面上，一片狼藉。
不知所措扶起调料瓶，池煜安看着洒了不少的胡椒粉，伸手就去擦，被飞起的胡椒粉刺激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眶都湿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江焱火速抽了一张纸，轻柔摁在他的眼睛上。
“屏住呼吸，别哭。”
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被纸吸走，江焱看到自己幸免于难的厨房，松了口气，把人送了出去。
“你先休息一会，眼睛还是难受告诉我。”
池煜安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摇摇头：“我没事了，我帮你洗菜吧。”
看他眼睛恢复了，江焱也不好拒绝他，把洒了的调料收拾干净，回头一看。
池煜安两只手平放着，手腕粗的晶莹水流凭空出现，浮在半空中的蔬菜被水流冲洗着，很快洁净无比。
江焱又呆了，突然想到。
他以后好像能省不少水费。
这么一看，养一个神明似乎也不错。
